第17章 算计
叶冰看着卓赛君道：“你还好吗？”
后者点点头，却没有动作，依旧扶着剑静静蹲着。
叶冰扭过头，无声轻笑。
这时，周素与沐玉舟也一起过了来，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懊恼不忿。
沐玉舟看了叶冰一眼，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他腿上伤势已经转好，只要动作不是太过剧烈，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周素看了卓赛君两眼，就默默低下头，一副近君情怯的模样。
叶冰算是最了解这两人底细的人，在旁边看得着实有些好笑，他又不说话，就看着卓赛君如何解决。
“赛君，刚才我不该喊你的，害你分心。”沐玉舟低着头，有点内疚。
“恩。”
“我好想你，也好担心你，所以才偷跑下山来。”沐玉舟稍稍抬头，眼中含泪。
“恩。”
“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沐玉舟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
“恩……你们怎么遇见的？”卓赛君静静看着他们三个人。
没人回答。
叶冰只好开口：“偶然碰见的，沐玉舟说你在这里，她们两个都想来找你，我们就过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沐玉舟也没有多吭声，卓赛君也就没有多问。
“那我们现在去哪？”周素咬着唇道，她眼神略带期盼的看着卓赛君。
后者仿若不见，只对沐玉舟道：“你现在可以通知沐教主，让他派人过来……”
卓赛君眼神落在那一具尸体上。
沐玉舟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哦，我会去通知的，赛君，你现在去哪？”
“飞雪山庄。”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和沐教主有过约定，答应的那些条件完成之前不能带你走。”
“赛君，别管父亲了，你就说，你想不想我陪着你。”
卓赛君看着沐玉舟略带急色的面孔，缓缓点了点头。
沐玉舟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父亲那边我会说的，我要跟着你！”
周素忽然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话。
“既然已经定亲，成亲前应该不能见面吧！”
沐玉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又委屈着张脸看着卓赛君。
卓赛君静静看着她，忽然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话。
“我离开那一天，王辰桦是不是来找过你？”
“……是。”
“他来找你做什么？”卓赛君神情出乎寻常的平静。
“他，他问我最近情况怎么样？他只是关心，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卓赛君垂下眼。
“你不相信我？”沐玉舟的脸庞上轻轻滑过两道清泪。
卓赛君沉默了很久，终于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
“如果不相信你，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沐玉舟泪水稍停。
“你回去吧！”卓赛君顿了一下又道，“沐教主已经答应，十日后让我们成亲。”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
叶冰别过脸，周素双拳紧捏，沐玉舟却是喜不自胜，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
未几，卓赛君轻轻伸手推开他，然后扶着剑站起。
“你走吧！”
沐玉舟无奈，只好三步一回头，慢腾腾的下了山。
眼看她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卓赛君也就不再强撑，他偏头吐出一大口淤血，唇上溅了鲜红，越发映衬着脸色跟白纸似得。
叶冰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她担心？”
“也许吧！”卓赛君半坐下来，右手撑着额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叶冰不知道怎么回他，索性笑道：“你猜猜看？猜对了就告诉你。”
“……”卓赛君懒得理他，把目光投向周素。
“周姑娘，找我何事？”
周素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
叶冰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周素忽然温柔得笑了笑，道：“我想回家了，你能送我回去吗？”
卓赛君沉声道：“周姑娘，这就是你的条件？”
叶冰忍不住开始自我检讨，他先前还在狗血的猜测是娶我还是不准成亲，但是他没有想到原来周姑娘是这样一个大方温柔善解人意的妹子。
——真难得！
“是，我想通了。”周素长长吐出一口气。
卓赛君点点头。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走吧！”叶冰蹲下来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周素递给叶冰一瓶药和干净的布条，后者接过后又道：“周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溪边灌些水来。”
周素点点头，拎着两个水囊就往西边走去。
叶冰蹲在卓赛君面前，捏着他的小腿，先涂了罗玉掌的解药，揉开后又撒了一些药粉，最后缠了几圈布条。
卓赛君看他目光略略有些奇怪。
叶冰知他心中疑问，却不愿回答，免得再出岔子。
眼见男人准备走开，卓赛君却开口了。
“叶冰。”
“恩？”
“你今后有何打算？”
“走遍天下，浪迹天涯，哪里混得开去哪里呗！”
“不回飞雪山庄吗？”卓赛君轻声问。
叶冰反问：“你希望我回去吗？”
“只有你想。”
叶冰忽然顿住，这句话，他没想到会在同一个人那里听到第二遍。
只是此时此境，真的已经不复当初。
他微笑得抬起头：“我不想。”
叶冰不得不庆幸，因为陷得还不深，所以随时都来得及抽身。
卓赛君恩了一声，不再开口。
叶冰细细凝视他一眼，终于转过身，不再回头。
卓赛君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指尖抚过伤处，静默。
红叶涧的夜晚有些寒冷，叶冰和卓赛君倒是无妨，周素便有些难捱，第二天就感上了风寒。
看着两个病患，不过都算省心，叶冰自然照顾的了，只是时间上，难免要迟上一些，送周素回去，最快都要三天，届时卓赛君还要和沐玉舟成亲，时间难免有些赶。
不过两个当事人都不是很在意，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休息了两天，才真正算是启程，卓赛君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周素的药堪称神效，就恢复得特别快，倒是周姑娘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所谓医者不自医，更何况她这种更像是心病。
叶冰用马车行了一路，终于堪堪在第四天晚上送她回到山谷。
周素一脸病容，不见昔日温婉可人，不仅叶冰看得叹息，卓赛君似乎也不是一点不觉，他亲自送她进去，却不知道为什么，里面并没有看见周老头。
叶冰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卓赛君出来，不由有些担心，但是当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老头。
“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周老头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我想他们现在应该不想被打扰，叶冰，如果你不想素素恨你一辈子的话，就别进去！”
“……”千万别是我想得那样吧！
“周姑娘才是要后悔一辈子吧！”叶冰无奈道，“真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周老头摸摸下巴。
“你小子别想歪了，我家素素才不是……”
“叶公子。”
叶冰愣住了，周素此刻正微笑着从山谷里头走出来。
“你……卓赛君呢？”
周素轻轻把耳际的发丝撩到耳后，风情万种的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根葱葱玉指：“他在下面。”
“啊？”
“这座山谷底下有一条地下河，入口在我房屋后面的石井，但是出口却在百里外的信城村。”周素笑得颇为得意。
她不能不得意，她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居然能够让飞雪山庄之主中套，这种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周素带着叶冰走到屋后的水井前，刚刚靠近，叶冰就闻到了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
不刺鼻，但是很特殊。
“这是茴罗香，对毒虫毒物有很大的刺激效果。”
叶冰靠近了一看，石井下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东西蠕动，不觉一阵恶寒。
“医术学得越好的人，毒术一般也不会太差，否则要怎样解毒呢？”周素温温柔柔得解释了一句。
“那他？”叶冰笑得有些勉强。
“我伤不了他，也不想伤他，但是没有七八天的时间他是别想走出来！”周素脸上露出一丝冷漠，“我喜欢的男人，就算我得不到，也不会把他让给沐玉舟那种女人，四日之后，就让她一个人成亲吧！”
叶冰看着她略带狰狞的脸孔，只觉悚然，周素伪装的太好，叶冰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下手会这么果决，这么迅速，这么不留余地。
“你不怕他出来后找你算账？”
周素无所谓的笑笑，忽然道：“我要走了。”
“去哪？”
“不知道，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得罪了飞雪山庄和圣山教，想来我在这里也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了，那就出海吧，游历海外各国，想来也是一次趣事！”
叶冰有些敬佩。
周素看着石井，却忽然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愿意对我好一些，不用像对沐玉舟那样，就是像你这样，我都不至于这样算计。”
叶冰一愣。
“他对我很好吗？”
“他相信你。这比好不好更重要。”
“恩？”
周素垂下眼：“我本来骗不了他，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但是我告诉他，你会相信我。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
“慕容墨真的是你表兄？”
“当然不是，他是我侄子，老娘实在看不惯那小子天天一副死样。”
于是就天天在沐玉舟面前把他的好感刷负？
——多好的姑姑啊，慕容墨一定会感动到泪流满面。
叶冰深刻学到了一个道理，莫惹女人，尤其是那种很聪明又很记仇的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