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欺瞒
关河冷照。
怀州城在春寒中坚守了一夜，羊鹍却没有半点动静，当阳光重新洒在无尽的旷野上时，城外的军马开始拆营撤离。
孙凤璟和陆中宇一夜没合眼，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俩的心情都有点复杂。陆中宇彻底松了口气，他望着渐渐褪去的黑潮，钦佩地对孙凤璟说：“还真被你言中了。”
“侥幸。以此看来，朝廷大军不日即到。”
“嗯。”陆中宇点头称是，问道：“都尉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留在军中效力。”孙凤璟笑了笑，回答说：“我可是领了军令的，岂能抗令不从。再说了，难得遇到你这么一个对路的兄弟，我岂能先走。”
“哈哈……，中宇也是此意，那咱们就可以继续并肩奋战了。”
孙凤璟打了个哈欠，“一宿没合眼，怪困的慌，先回去睡会儿，其他事等睡饱了再说。”
“哈哈，正合我意。”
两人回了营，倒头便睡。孙凤璟一觉睡到了未时，刚洗了把脸稍稍醒了下，邢通就来禀报说高盛今夜在刺史府设宴款待他和陆中宇，以谢两人退敌之功。
高盛挺有诚意，晚宴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作陪人等一个没叫，几杯温酒下肚，席间的拘束也缓了不少。
“凤璟、中宇，来，我再敬你们一杯。”高盛举着酒盏，许诺道：“羊鹍知难而退，你俩功不可没，我定当禀报朝廷，为你们叙功。”
“多谢刺史大人。”
“呵呵，坐、坐。”高盛摆了摆手，热情地招呼说：“你们俩年轻有为，他日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说不定日后我还得沾你们的光啊。”
“刺史大人言重了。”孙凤璟急忙谦逊说：“您是国之干城，日后还请您多提点指教。”
高盛看孙凤璟这个官二代是越看越满意，他吃了一盏酒，看着孙凤璟笑着问道：“凤璟、中宇，恕我冒昧一问，你二人可曾娶亲啊。”
孙凤璟微微一愣，旋即回答：“家中已订下亲事。”
“那中宇呢？”
“回禀大人，末将家中已有发妻。”
高盛有些小失望地“哦”了一声，又举起了酒盏，刚要再喝一杯，就听堂外来了急报，说是朝廷派中书令、骠骑将军韩轨率大军南下平叛，着高盛守好城防并为大军筹措物资。
高盛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他举杯笑着对孙凤璟和陆中宇说：“好消息，中书令、骠骑将军韩轨不日将率大军南下，怀州无忧矣，凤璟、中宇，来，满饮此杯，我祝二位再立新功！”
……
“阿爷，二弟来书信了。”
“哦，快拿来！”孙腾催促说：“总算有音信了。”
“二弟还有封信是给玉仪的。”
孙腾将孙凤璟给元玉仪的那一封搁在了一边，急切地读起了孙凤璟给他的那封书信。
“呼……”看完书信，孙腾松了口气，对孙凤珍说：“凤璟没事，如今他在韩轨军中，还立了些微末功劳。”
“太好了，谢天谢地。”
侯景谋反的消息传回邺城，孙腾着实吓得不轻，他本来就想把孙凤璟支走，没想到自己却亲手把儿子送进了虎口。在忧心不安中等了这么些天，终于盼来了孙凤璟平安无事的消息，孙腾的懊悔才减轻了许多。
看完家书，孙腾又拿起了孙凤璟给元玉仪的信，信中的内容主要是报平安和诉相思，孙腾扫了几眼便扔在了一边。
“阿爷，这信要不要交给玉仪？”
孙腾看了一眼孙凤珍，有点不悦地训道：“把信给她？糊涂！我们绝不能让凤璟和她再有牵连。”
“那要是玉仪问起怎么办？那个贱婢禀告说这几日玉仪催着问她凤璟的消息，孩儿怕那贱婢会说漏嘴。”
孙腾想了一会儿，吩咐说：“你告诉那奴婢，若玉仪问起，就说河南战事骤起、道路阻绝，凤璟随大军出征在外，如今不知在何处驻扎，她给凤璟的信已托军中同袍转交。”
孙凤珍领命出了书房，让厮奴把云娥找了过来。
“大、大公子。”
孙凤珍盯了一眼怯生生的云娥，问：“这几日玉仪可有什么动静？”
“没、没有。”云娥低着头，不敢看孙凤珍。
“那可有问起书信的事？”
“…有，今早娘子又问了此事。”
“哼，你给我仔细听好。”孙凤珍冷哼一声，叮嘱道：“若玉仪再问起，你就说送信之人到了河南，打听说因侯景叛乱，二公子随大军出征在外，无从找寻去处，已将书信托给军中功曹转交，清楚了吗！”
“嗯，奴婢记下了。”
孙凤珍盯了一眼云娥，又严厉地警告道：“其余事情莫要多嘴，玉仪问起就说不知，有什么动静及时来报，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云娥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朱阁，缓了缓心绪上了闺阁，看着元玉仪怅然独坐的萧楚身影，不觉既愧又怜。
“娘子。”
云娥一声轻呼将元玉仪从发呆中唤醒，“云娥，你刚才去了何处？”
“娘子。”云娥强忍着内心的负罪感，禀告说：“二公子有、有消息了。”
“啊！”元玉仪激动地站了起来，急切地催促道：“二公子可有书信，快拿来！”
“没有书信。”云娥脸色微白，避开元玉仪灼灼目光，低着头禀告说：“适才我表亲来说河南那边有叛军作乱，他打听到二公子随军出征，现不知在何地，所以他将书信托给了军中的功曹代为转交。”
孙凤璟没有回信，元玉仪怅然若失地一屁股跌坐回凳子上。
云娥于心不忍，急忙安慰说：“娘子莫要焦急，兴许二公子给您的书信已经在路上哩。”
“云娥，你适才所说河南有叛军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听说是河南那边有个叫侯景的大将军犯上作乱，朝廷派了大军前去剿灭，二公子也一齐出征了。”
孙凤璟随军出征，这让元玉仪的心为之一揪，她蹙着愁眉吩咐道：“云娥，你好生准备，明日一早陪我去灵泉寺上香祈福。”
“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