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梦境
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分辨不清方向,也看不到东西。云子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孤身陷于诡异世界所带来的恐惧让她不敢停止奔跑,可不管她如何奋力,却始终无法冲破迷雾的包围。除了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迷雾中的世界静的吓人,云子夕故意让自己的呼吸声更响些,希望以此摆脱内心的恐惧,可恐惧就像是身后的影子,跑得越快就跟得越紧。
云子夕拼命地迈开脚步,可双腿却越来越沉,就如同踩在粘板上一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云子夕心中焦灼无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软塌塌黏糊糊的地面所吞噬,就在她完全绝望放弃挣扎时,身体突然一空,整个人极速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啊!”云子夕惊叫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楚杰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他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又做恶梦了?……把衣服披上,别着凉了。”
云子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靠在了楚杰的肩膀上,脑子里全都是那个让人绝望的画面,她就像一颗流星,注定要消失在黑夜里。
“又是同样的梦?”
“嗯。”
迷雾、黑暗、奔跑、挣扎、吞噬、坠落……,梦里的云子夕都是一身宫装,高髻云鬓,以致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梦中的人到底是云子夕,还是琅琊。
楚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云子夕跟他描述过梦境,他想不到荒唐的梦境竟成了赶不走的梦魇,他甚至怀疑画中的琅琊和云子夕真的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邙山历险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琅琊公主却像魔咒一样一直困扰着云子夕,丝毫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
那天楚杰、云子夕和孙魁三人循着暗河里的风,找到了一条裂隙,终于逃出生天。
回到杭市,警察那边要配合调查,楚杰和云子夕并没有指认孙魁,只说当时被蒙着眼睛,并没有看清楚绑匪的长相。绑匪拿到东西后,就把他俩扔到了深山荒野里,楚杰头上的伤是不小心摔的,至于关于绑匪的其他细节,他俩都不清楚。两人安然无恙,警察又查不到多少有用的线索,案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云子夕休了个长假,而楚杰也好好地养了段时间的伤,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不过打邙山回来后,古画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琅琊公主就成了云子夕的心结,不是时常出神,就是诡异的梦境。
琅琊公主到底是谁?我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这两个问题就像人生谜题,一直缠绕在云子夕心头挥之不去。
云子夕托之江图书馆的朋友帮她查过,在浩如烟海的古籍里确实找到了有关琅琊公主的几条信息,其中《北史》里专门有琅琊公主的传。
史载琅琊公主本名元玉仪,生卒年不详,鲜卑族,北魏皇室成员,是北魏献文帝拓跋弘曾孙,高阳文孝王元泰的女儿。北魏武泰元年,大将军尔朱荣制造河阴之变,大肆屠杀皇室成员,元泰也在河阴之变时被杀,而尚未序齿的元玉仪沦为冗从仆射孙腾的家姬。东魏武定五年,大将军高澄接任大丞相、渤海王,成为东魏的实际统治者。是年秋,高澄从晋阳来邺城朝觐孝静帝,准备上朝的高澄在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元玉仪。高澄对元玉仪一见倾心,将她纳为宠姬,极为溺爱,高澄还奏请孝静帝,将她封为琅琊公主。武定七年,高澄准备接受东魏孝静帝禅让前夕,被膳奴兰京等人刺杀,元玉仪则不知所踪。
《北史》短短两百余字的记载并没有解开云子夕心头的结,因为她无法确定史书上记载的琅琊公主元玉仪和古画里看到的琅琊公主是不是同一个人,反而是给她多留了一个谜:琅琊公主元玉仪到底怎么样了?元玉仪的踪迹结局,画中人的身份关系,几个无头公案交织在一起,注定是斩不断理还乱解不开的谜团。
楚杰一直劝云子夕不要继续在这样的迷宫里毫无意义地费神打转,云子夕也想彻底忘记那个名字那张面孔,可谜团却像泥沼一样让她难以自拔。
“要不明天你调休一天,我们出去转转?”
“不行,最近事情挺多,走不开,这个周末还得去北京征集。”
“那周末我也去北京。”
“你也去?”
“嗯,没去过潘家园,正好可以去逛逛,你要是能抽个半天空就更好了。”
“恐怕不行,周末来征集的人肯定很多。”
“那没事,我一个人随便溜达溜达,长长见识。”自从楚杰跟着云子夕逛了吴山交流会,见识过二百大地摊的魅力后,他就像是入了坑,对逛地摊集市着迷的很。云子夕也好这口,眼力又好,楚杰哪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可别乱买东西。”云子夕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多看少动,现在有些高仿的东西做的跟真的一样,一不小心就得吃药。”
“知道啦,老师没长过眼,我绝对不出手。”
说实话,没云子夕在身边把关,楚杰心里确实有些没底。虽然集市地摊上的东西都不贵,但打眼吃药的滋味总不好受,而且花钱买教训的事情多了,那说明眼力差的太远,要是不长记性的话就有吃不完的药,所以楚杰一直记着云子夕的话:宁可错过,不能买错。
为了避嫌,去北京楚杰没和云子夕同个航班,酒店也在附近另找了一个。北京历来是全国古董收藏交易最重要的市场,到了征集现场一看,楚杰算是真正领教了民间收藏的火爆和热情。会场里里外外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抱着盒子的拎着袋子的,乌泱泱叽喳喳一片。
云子夕是杂件部的,因为征集的门类广,来送拍的人尤其多。这活既考验眼力又考验体力,整整一个上午,云子夕都没空闲过,水也没喝两口,看得楚杰有些心疼。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午休时间,云子夕这才好好喘了口气。
“累吗?”
“嗯,有点。”云子夕喝了口水,“你一早上待在这不无聊啊。”
“呵呵,”楚杰挠了挠头,笑着说:“哪会无聊啊,这人山人海的别提多有趣了,没想到人这么多。”
“正常,北京和上海这两个地方是人最多的。”云子夕解释说:“而且今天又是头一天,明天会好些。”
“早上收获多吗?”
云子夕摇了摇头,“只签了几件。”
“这么多人,只签了几件?”楚杰有点意外。
“是啊,公开征集其实征不到多少东西。你别看乌压压的都是人,每个人大包小包的扛过来,可东西绝大部分都是不对的,或者是达不到上拍要求。有一次,一个成都八十来岁的老大爷由女儿陪着坐了一天的火车专程来送拍,带过来一大堆的东西全是一眼假。你有没有发现,来送拍的人里大多是年纪比较大。”
“嗯,地摊集市上也是老头老太多。”
“对,现在生活好了,大家手里都有闲钱,那些老年人退了休又有时间,现在收藏又这么火热,而且人总会有捡漏占便宜的心思,很多人一知半解半懂不懂就涌进去了,没有眼力只有被忽悠的份,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是花钱买个乐子。”
“呵呵,老头乐。”
云子夕嗔怪地看了一眼楚杰,“你要是不提高眼力,也有成为老头乐的潜质。”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