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千面
修宜君回到了梅楼，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伙计来议事堂。
伙计们都整齐地排成纵列，修宜君面对着他们，站现在最前面。
她直接点了一个人：“邱姑姑，你是兰楼的掌事，在整个秦歌楼都是一把好手。你可知道我今天聚集大家，所为何事？”
邱燕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回道：“我哪儿知道。”
修宜君没跟她拉扯，转头问其他人：“大家应该都还记得秦歌楼立下的规矩吧？”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答话。
修宜君给若月递了一个眼神，“若月，你是我们楼里岁数最小的，你可记得？”
若月立即答话：“记得，兰楼只能预定。如果要临时开房间，必须要通知掌柜。”
若月说完还瞪了邱燕一眼。
修宜君看着邱燕，问她：“邱姑姑，你通知我和符掌柜了吗？”
邱燕支支吾吾：“这……”
修宜君上前一步，指了指邱燕身后的一个女人，淡淡地说：“岳娘子，今后就由你来做兰楼掌事吧。”
岳红立即承谢：“谢掌柜的赏识，我一定尽心竭力。”
邱燕惊疑道：“那我呢？”
修宜君没有回应，她退到了后面，把主场让给了符离。
符离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一张契约，用朱笔在上面划了一道。
她将契约递给邱燕，对她说：“你被秦歌楼辞退，永不再录用。”
邱燕一听这话，赶紧求饶：“符离娘子，宜君娘子，我错了！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
符离不为所动，邱燕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说：“你们就行行好，继续收留我吧！”
她越说越急，声泪俱下：“您在我契约上划了这一道，我以后还怎么去其他地方当差啊？”
符离拉开她的手，对在场的人说：“宜君娘子之前已经和诸位说得很清楚了。大家要是一条心，那肯定是有福同享的。但要是有人阳奉阴违，就找另外的门道，寻高枝去吧！”
见符离把场面掌控得不错，修宜君退到人后，趁机溜走了。
月上星移，修宜君正在镜前专心卸着珠钗。窗户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修宜君心下一惊，转过头去紧紧盯着窗户。
窗户从外面被打开，然后一条腿伸了进来。
……
余桓挂在窗框上，提着两壶酒朝着修宜君晃了晃，“听说你今天又耍了一道威风？”
修宜君捂了捂眼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回头继续卸妆，问他：“你就不能走门吗？”
余桓将酒放在了桌上，说：“我不敢，我怕黎瑞砍死我。”
这个借口很快就被修宜君拆穿了：“黎瑞要是还在云溪，你都不会过来。”
余桓挑了挑眉，“我要真从你的门口进进出出的，岂不是要毁了你姑娘家的清誉？”
修宜君梳头的手停顿了下来，淡然地说：“我都是嫁过的人了，还要什么清誉。”
余桓看了她半晌，拍了拍酒瓶：“过来喝酒。”
修宜君用梨花簪重新绾了头发，坐到了桌前。
余桓给她添了酒，修宜君端起酒杯，问他：“叶昭是你让人引过来的吧？”
像是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余桓毫不意外，他咧开嘴笑了笑，问她：“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修宜君盯着他：“那你就不能跟我打声招呼吗？”
余桓避开了话题，跟她碰了碰杯，“总之，这次是帮了你。”
一杯饮下，修宜君问他：“有什么新消息吗？”
余桓答：“我查到了黎瑞在云溪设下的刑房，也就是之前莺歌找到的窝点。那里叫肃清园，不过现在已经弃了。但我总觉得黎瑞还有动作。”
修宜君又添了一杯，“他为这场大庆准备了这么多年，当然希望筹码再多一些。”
“嗯，所以叶昭到这来，他也推波助澜了一把。”
修宜君问他：“叶昭他们可安全？”
“他们是借着越窑瓷的东风过来的，身份做得毫无破绽。要不是我渠道广，也差点把握不住。”
修宜君笑了笑，“知道你能耐大，就别自夸了。”
余桓勾起淡淡的笑，问她：“你这段时间可还好？”
修宜君回：“挺好的，有符离和若月帮我，楼里的事也得心应手。”
余桓摇了摇头，往她的心口处指了指，说：“我指的是这里，可还好？”
修宜君苦笑一阵，咽下清酒：“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它能说什么不好。”
余桓看了她一会儿，放下了酒杯，说：“行了，我得走了。”
他走到窗边的时候，回头指了指桌上的酒，说：“这两壶酒是云溪特产的醉欢颜，送你了。”
修宜君叫住他：“师父。”
余桓看着她，“嗯？”
“多加小心。”
“知道了。”
——
半个月后，胡禄海约了修宜君在兰楼消遣。
胡禄海朝她抱怨：“宜君娘子，你也太难请了吧。”
修宜君手里的笔没停，一边给他画着肖像，一边说：“秦歌楼事务繁多，让胡公子久等了。”
胡禄海勾起嘴角：“听说你之前在秦歌楼可是飒爽得很，跟耑王在台上台下你来我往的呢。”
修宜君淡淡地应了句：“飒爽谈不上，不过是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罢了。”
胡禄海忽然走下了塌，凑近她问：“我说，你那个东家不会就是耑王吧？”
修宜君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东家。”
胡禄海挑了挑眉，坐回榻上，摆回了原来的姿势：“对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要越窑瓷吗，我给你找着了。”
修宜君笑了笑，“难为你还惦记着。”
胡禄海问她：“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想起余桓之前告诉她的消息，修宜君念头一闪，问他：“我可以自己去挑吗？”
胡禄海想了一下，说：“还问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尽管去挑你喜欢的就是。”
修宜君搁了笔，沾去了纸上的墨，递到胡禄海跟前：“来看看，画得可还合心意？”
胡禄海甚是高兴，说道：“合！有我的神韵。”
胡禄海欣赏了一阵，把画纸搁到了一旁，说：“你就只管等着，等货到位了，我来知会你一道去。”
修宜君莞尔一笑：“那就劳胡公子费心了。”
胡禄海又补上一句：“那可别忘了，跟你的贵人多讲几句我的好话啊。”
修宜君含糊地应：“您的好，我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