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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针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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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白色的信鸟从峭壁边飞出,穿过树林,掠过水面,然后在云溪城心周边的上空不断地盘旋着。

    星河碎光散落,有几片洒进了一方幽深的庭院之中。

    院子里没有人气,只有地底下还有喘息声。地底的密室之中,有一个人正被捆在刑柱之上。

    他浑身湿透了,身边围着一圈巨大的冰块。风口正对着人,呼呼地送着风。

    刑架上的人被冻得嘴唇发紫,不住颤抖。

    一个人从阴影里走了过来。

    他命人撤去了冰块,掏出手帕给刑架上的人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缓缓说:“五弟,别来无恙?”

    余桓费力偏头躲开了他的手,眼神中透着厌恶,面上却是笑着的。

    “竟然是你。”

    他缓了几口气,说道,“你还亲自来了,我确实没想到你是这么大的身份,真是荣幸之至。不过,我怕是只能从这里横着出去了吧?”

    黎瑞收回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说道:“你不是一向行事谨慎的吗,在你二哥我面前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怎么这回如此大意,竟然暴露了踪迹?”

    余桓吐出一口血水,头也不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我的好哥哥,哦不,尊贵的耑王殿下,竟然也会算计我呢。”

    黎瑞轻声一笑,“算计?你这些年算计得还少吗?”

    他沉默片刻,又道:“这十年来,你没有一刻不防着我。我发给你的信号,你也是一个都没回。”

    余桓松活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缓缓吐出一口气,说:“这不叫算计,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了,你整天行踪诡秘,我一向不放心。结果你还真的有问题,这说明我的眼光还是雪亮的。”

    说完话,他的眼睛聚焦在了黎瑞的脸上,忽然瞳孔一震,明白了什么。

    黎瑞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又迟迟不开口,便问他:“怎么,许久未见二哥,太想念了?”

    余桓不以为意地笑了,朝他说:“怎么,连痣也不点了,做戏也不做全套,还在这里诓我唤你二哥呢。”

    黎瑞的面色变得阴沉,他捏起一支细长的针,在余桓眼前展示了一下,然后将针尖贴向了他的手指。

    针尖点点刺入甲缝,黎瑞步步紧逼:“这个问题我都问腻烦了,最后一遍,玄武堂残部在哪儿?”

    余桓扬了扬头,笑着说:“就在这儿啊,我就是。”

    说完之后,余桓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但手上受着的劲却忽然松了。

    黎瑞放下了针,捏了捏余桓的指尖,说:“这是一双琴师的手,我可不忍心。”

    接着,他唤来一个刑官。

    “你来。”

    皓月当空,星河流淌,蝉声聒噪着夜晚,痛苦的呼声穿透了屋檐。

    一只白鸟落了下来,急躁地跳着脚。

    山上的青鸟们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有些焦躁不安。

    秦涉川发觉今天的李骋很不在状态,不如前天初见时那般稳重自若了。

    他直觉李骋心中还压着事,便上前关心道:“四当家,您可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李骋对着他养的那群鸟看了许久,才开口道:“我送出去的信鸟过了两天还没有回来。”

    见秦涉川疑惑和关心的神情,他继而补充:“信鸟是我和小五联系最常用的方法,两天前我把他的那只送了出去,可直到今天也没有回音。”

    修宜君在后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原来余桓饲鸟是为了传信。

    她走上前同两人招呼。

    秦涉川回答李骋的问题:“我们上山之前在云溪一处客栈见过五公子,也正是那时,他给了我们寻来的线索。”

    李骋表示他知晓此事,“他之前传信来就是叫我带你们入山。”

    修宜君问出了三人心中的疑惑。

    “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亲自引路?”

    一个浑厚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为了让你们顺利上山。”

    李涪玄从一间屋舍后走出,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他转头看向秦涉川,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你在云溪大张旗鼓地求亲,身份早就搞得人尽皆知了。害你母亲的人要真是渡川军里面的,能不时时刻刻的盯着你?”

    李骋皱了眉头,“父亲,您的意思是,小五是为了掩护他们?”

    “也不全是,他应该是更想试出李元在外界的身份。”

    李骋明显担忧,“要跟他们碰上,那老五岂不是凶多吉少。”

    秦涉川答他:“五公子是为了我们落入险境的,我们一定不会冷眼旁观。请堂主和四公子放心,我和宜君定会竭尽全力找到他,护他周全。”

    修宜君接着他的话说:“我们明日便下山。”

    李骋难为情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修宜君摇了摇头,“余桓也教了我五年的琴,与我而言,亦师亦友,我不会坐视不管。”

    李骋思考一阵,也应了他们。“我不能离开这里,一来世外凶险,二来寨子需要人把持。二位能相助犹如雪中送炭。我之前放去的那只鸟是小五贴身养着的,宜君你应该见过。你们可以寻一寻,也许能顺着找到他的踪迹。”

    李涪玄定定看着修宜君,似乎是有话要说。

    修宜君没再停留,朝他笑了笑,同秦涉川行礼离开了。

    他们走远后,李骋对李涪玄说:“父亲,您是不是有话想对那丫头讲?”

    李涪玄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他说:“她们三个人都是一个性子,从来爱憎分明,心里都透亮得跟明镜似的,不必再说。”

    李骋叹息道:“只可惜,您没能看到她们三世同堂的那一天。”

    李涪玄直起身望着远处,似有所思。

    他缓缓说:“各人有各人的命,天意难违。”

    话音刚落,修宜君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她折了回来。

    她问李涪玄:“堂主,您是否知道,刻在地窖石壁上的那六个字后面,还有四个字?”

    “什么!”

    修宜君犹豫良久,同李涪玄说:“尘缘难勘破,情深未自顾。您……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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