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路口
二十天前，秦榆跟随黎瑞到琅琊山下剿匪，他们耗费了两天的时间，借着探子的线索和山下百姓提供的信息，才摸清了他们的大本营。
上山之前，黎瑞忽然旧疾发作，头疼不已，只好在山下等待，由安和带着队伍进山。
等他们做好战备攻上山头之后，发现一帮人正提着刀守在寨子前，为首那人坐在椅子上，他们像是在等什么人。
安和先一步发话，“玄武堂为祸渡南多年，罪大恶极。如果现在接受招安，可以从轻处罚。”
坐在椅子上的人很是不屑，“招安？又来这招。”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今天咱们就说个清楚，你叫黎瑞来好好说说招安这事。他妈的，我们是把面子给足了，结果他自己还畏畏缩缩的。”
见他走来，安和指挥身边的人搭上了弓箭。
他身后的人也举起了刀，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安和朝他喊：“李威，叫你的人放下武器，我们还有的商量。”
李威啐了一口，迎着箭走到前方：“你们是那姓黎的派来灭口的吧。老子告诉你，我们玄武堂没有绑架过什么劳什子夫人。你们把黎瑞叫过来和我对峙，这次是我们失算着了你们到道，但这盆脏水我们不接。”
秦榆眉头紧蹙，有些不解。
他隐约觉得和母亲遇难一事有关，疑问脱口而出：“什么脏水？”
听到有人这么问他，李威似乎觉得很奇怪，他的目光转到了秦榆身上，“难道你和他们不是一队的？”
秦榆惊异于他的言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李威大笑两声，又对着安和说：“你们这套戏真是漏洞百出啊，就不怕有一天跌下来摔死吗？”
就在秦榆正想细问他的时候，身旁的安和一箭洞穿了李威的心脏。
李威只来得及骂一句“狗娘养的”，就栽了下去。
李威身后的人瞬间愣住了。
秦榆转头瞪着安和。
安和义正辞严地朝他说：“玄武堂为祸渡南已久，罪大恶极，早该诛灭。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应该利落行动。”
李威身边的人反应过来，扑到他身上，接着呼天抢地。
秦榆不认可安和的说法，正想跟他辩论，那些人忽然就挥着刀冲了过来。
秦榆身上带了伤，而且有意留下活口，于是以防守为重。
但安和却给将士们下令，全部歼灭。
玄武堂的人失去了领袖，群龙无首，很快便落了下风，往寨子里躲藏。
秦榆想进寨搜寻，安和却制止了他。
秦榆忍不住了，质问他：“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安和却面不改色，平静地说：“没有隐瞒，只是我有另外的处理方式。”
他唤来一名手下，命他点火烧了寨子。
明明是竹楼，烧起来却像纸一样，火光迅速蔓延，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秦榆来不及扑救，一把揪住了安和的领子，愤怒地问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安和的手下见状，立即拔刀对着他。
安和扯开他的手，抚着领口，“上一次招安他们狮子大开口，将军没接受，他们便死缠烂打。将军不想再容忍，命我全部歼灭。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还是剑拔弩张的气势，安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北边的兵，不了解南边的情况，你只回去协助你父亲管好北边就是。”
秦榆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好再明着插手，只好暂时袖手旁观，计划日后再来探个究竟。
等秦榆回到营地的时候，秦瑄已经不在这里。他的身体好转之后，就将沈迎春的骨灰带回了沈园。
秦榆本想留在渡南寻找沈南归和王涂，但越东军队已经到了该撤离的时候了。他匆匆发布了寻找沈南归和王涂的告示，跟着军队一起回了越东。
秦瑄将沈迎春的骨灰安葬在梨花树下之后就离开了沈园，在三个营地之间忙得晕头转向。
他本打算逐渐从军务中抽离的，但秦榆坚持辞军，他只好留在了主营，派周锴去镇守渡南和越东交界处的南营，将北营交给柯枫来掌管。
秦榆安顿好北营的军务，不顾众军士的阻拦，毅然辞去了主帅的职务。卢续也随着他一同辞军，做了他的侍卫。
秦榆和卢续回到了沈园，在何尧和付瑶的帮助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接管和改造沈家商业的事业之中。
三月二十，松漓，晴。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这天，他坐在沈园的庭前，抬头望着天空。
谷雨不雨，五谷不登。
他贴出去的告示没有任何回信，周锴派去寻找的人也没有传来任何有关的消息。
他点了一支生辰烛，静静地看着它燃烧。
卢续带了晚饭回来，放在庭前的石桌上，“公子，账查完了，全是问题。”
秦榆一拳捶在桌上，“这帮人，我母亲尸骨未寒，就搞出这么多动作，真当沈家没人了！”
卢续又说：“还有一件事，耑王前日和宣王辞别，离开越东回渡南去了。”
“他的人都走了吗？”
“是，他把云溪郊外的营地往湖安扩了一点，做成了常驻营。说是让宣王派人来守。”
秦榆疑心更甚了，黎瑞一边说着南北分管，一边又让权。
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他对卢续说：“我们精力有限，盯不住他们了。你先去渡南帮我打点好，等完成了这里的事，我们就过去。”
卢续答是。
过了一会儿，看着快要燃尽的生辰烛，卢续问他：“将军，您可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秦榆回他：“我已经和军营没有关系了，也不是你的上级。我年长你几岁，日后以兄弟相称便可。”
卢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我还是叫您公子吧，称兄长我不习惯。”
秦榆添了一碗饭给他，说：“我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平安。”
卢续接过碗，思索了一会儿，问他：“您的妹妹？”
秦榆伸手捻起桌上的一片梨花在指尖揉搓，轻声答：“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