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灯下
“听说你前几天带人去秦歌楼抓人了？”
黎瑞刚从越东回来就听到安顺带人查秦歌楼，还杀了人。杀人也就算了，还偏偏杀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他简直怒火冲天，连夜把安顺召来了营地问话。
由于之前向黎瑞保证过已经灭了沈南归和那个侍从的口，所以安顺不敢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怀疑那里有越东细作。”
细作，那他妈究竟是谁的细作！
黎瑞压不住了，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顺急忙回：“将军，我这也是为了清除咱们的后患啊！”
黎瑞捏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蠢货。”
一旁的安和替弟弟捏了一把汗。
黎瑞被气得表情扭曲，他狠狠掐了一把眉心，平复了情绪。
他凑在安顺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秦瑄父子俩的兵就驻扎在两城交界处，紧盯着琅琊山和玄武堂，你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是生怕我的戏做得太好没被拆穿吗？”
安顺不敢答话，更不敢说出实情。
他望着安和，只希望这次哥哥能再拉他一把。
黎瑞睁开眼，对安顺说：“秦歌楼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凭什么能在这里开上酒楼？他们有云溪府衙做靠山，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懂不懂！”
安和替弟弟求饶：“将军息怒，他不知道秦歌楼的背景，只是觉得那里有祸患就傻愣愣的去了，杀了那个女人也是不小心的。”
黎瑞渐渐平息了怒火。
虽然安顺这事干得蠢，但其实变相来说，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看着黎瑞脸色阴沉，安和知道这次弟弟闯下大祸，是不可能在军营里待下去了。他只好做那个甩马鞭的人，转头对安顺说：“你这次没有檄文就去了秦歌楼，还在那里杀了人。就算没被越东那边拆穿你的真实身份，云溪府衙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安顺还是觉得委屈，“我就是趁着顾耀没在云溪，才直接带兵去的。”
安和赶紧皱紧眉头朝他摇头，示意他别再多说。
他转过身请示黎瑞：“将军，不过幸好他没有在秦歌楼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
黎瑞反问他：“没有暴露？他带了乌泱泱的一大帮人，还穿着下派兵的衣服招摇过市，这叫没有暴露？”
安和暗中想：确实没有人知道那天去秦歌楼的那个人是安顺——除了他带去的那帮人。
但他不敢说出来。
黎瑞抬眼看了一眼安顺，又对安和说：“把那天去过秦歌楼的那群兵全部斩首，你去监刑。”
说完这句话，黎瑞就打发了他们出去，没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
走出门，安顺立即露出了气愤的神色，“哥，就这么一件事，他干嘛这么上纲上线？”
安和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对他说：“他今天特意把我也叫过来，就是要封住我给你求情的嘴，让你彻底离开军营。他还让我去监刑，就是给了我们一个犯错的机会。但我们要是犯了这个错，就永远不能翻身了。”
安顺很不服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看我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想踢掉我，这次还想把我搞死。”
安和叹了一口气，说：“这次没把沈南归这个祸患处理掉，就是你的失败。你想想，你都栽在她身上多少回了？”
安顺叫苦不迭，一股脑地跟安和诉苦：“谁叫她运气那么好。上一次，就那么巧，就让人给捡走了，白让我跟那姓韩的做了一场戏。而且还他妈是秦榆捡的，这叫我怎么搞？还有这一次，谁他妈知道一个破医馆还要搞个地道啊，还能让她给死里逃生了。这么大一片琅琊山，这么大一个云溪，要我怎么找？我他妈好不容易顺着她的信找到了秦歌楼，谁知道还能失手把人给杀了。”
安和说：“你要是不那么明目张胆，慢慢地查过去，还怕找不到她，除不了她吗？再说了，顾耀只是个地级县官，将军要找个由头打发他走，他能不听？你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这些确实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着急了，但他还是想不通，“可我也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女人啊，当初是他自己下灭口命令，我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安和明白这些，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对安顺说：“将军眼里揉不得沙子。”
安顺看着哥哥阴沉的表情，忽然害怕了，“哥，难道我这次真的要去死吗？”
安和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有哥在，你死不了。”
把他们两个赶出去之后，黎瑞越想越不对劲，又赶紧把安和召了回去，问他：“你老实告诉我，安顺那天究竟是去秦歌楼干什么的？”
安和如实回答：“去找沈南归和王涂。”
“什么！”
黎瑞真的觉得这个安顺蠢得无药可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敢瞒着我？”
安和恭恭敬敬地回禀：“将军，我派人盯着的，她确实在那里，现在就在秦歌楼掌柜的家中。”
黎瑞刚冒出来的想法又被掐灭了，“这沈南归也太会找靠山了，顾耀虽然在官级上能被我压下，但也不是能轻易拿捏的人。他罩着宋月华，宋月华罩着沈南归，难搞。”
安和出谋：“将军，我们可以做成一场意外。”
黎瑞一瞬间觉得安和也有点蠢，“意外？沈迎春能招摇过市那么多年，你以为王涂是吃素的？”
顿时有点山穷水尽的伤感，“罢了，既然老天要留下她，那就先留着吧。”
忽然又柳暗花明：老天要留下了这么好一块兵器，不就是要为我所用吗？
沈南归就是一把还没有开刃的刀，如果能将她打磨出来，再握在自己手里，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跟安和说：“继续盯好那些权贵名商。你去军库多拨点银子出来，是时候把他们吸引过来了。还有，务必要搞清楚琳琅都跟沈南归说了什么，我要知道沈南归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