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元一
沈迎春送走肖梵与何尧后，又让王涂找人把刘炜送去军营去关押。
回来看到沈南归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沈南归拢进了怀里。
沈南归靠着沈迎春的肩膀，闭着眼说：“他们把药给了黎瑞。”
沈迎春把脸贴在沈南归的头上，说：“南归，我们动不了元一堂。”
沈南归摇摇头，说：“沈娘，我明白。锁舌只是元一堂给的一把剑，是黎瑞用它刺了爹爹。”
过了一会儿，沈南归抬起头问沈迎春：“对了沈娘，你能和我讲一讲元一堂吗？”
沈迎春拉着沈南归坐到席上，同她讲：“元一堂是一个民间组织，他们知道华洲的许多秘辛。上至朝廷动向，下知至白丁纠纷。以贩卖情报和经营商业为生。刚才来的那个叫肖梵，是主管商运的。还有一个叫苏海棠，明面上在引凤楼管杂事，实际上负责情报归档。另外还有几个，实在没查出来。”
沈南归问：“那沈娘之前与他们有来往吗？”
沈迎春摇摇头，说：“我们只管各做各的生意。元一堂很神秘，他们一直隐在繁华之地，我猜很有可能就是引凤楼，但没有证据。因为他们手中握着许多人的把柄，一般人也不敢觊觎。他们也很守规矩，从不插手纷争，尤其是朝政和军务。”
“那这次这个肖掌事为什么要帮我们？”
沈迎春回忆起来，“之前有传闻说：新帝之所以能上位，不仅是靠着监家打赢叶荀，还因为得到了元一堂的情报和钱财支持。”
沈南归觉得有些矛盾，“可您不是说他们不涉朝政的吗？”
沈迎春答：“那时候还不是。元一堂是因为支持明仪才浮出水面，被世人所知晓的。那时候元一堂的当家人叫陆唯……陆唯熙，与明仪的关系似乎不一般，那时民间都传：她就是未来的国母。但是明仪上位后，娶了监家的小女儿做皇后，也再没听说过陆唯熙这个人，而元一堂也正式立下了现在的规矩。”
沈南归搜索了一遍自己的知识储备，发现确实没有与“陆唯熙”相关的信息。
她问沈迎春：“沈娘，您对这个陆唯熙有了解吗？”
“不知道，元一堂向来低调，我都不清楚如今的当家人还是不是她。不过我记得引凤楼现在的掌柜叫陆怀勋，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沈迎春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说：“元一堂给自己立下规矩，主动断绝了和朝廷的联系。也是因为这样，明仪才拿不出军供给北海，不得不断臂保头。”
沈南归问：“霖州没有给皇室供奉吗？”
沈迎春笑了笑，说：“监家是监家，皇家是皇家。虽然两方的关系千丝万缕，但终究不是一家人。明仪要是接受了霖州来填充国库，那他这个皇位就更难坐稳了。而且监璃珲一点也没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心高气傲得很，出入随行都用起皇家礼度了。明仪一直压着他。”
沈南归点了点头，起身收拾案几。收着收着，她忽然转头对沈迎春说：“沈娘，我饿了，想吃肉。”
沈迎春笑她：“你个小馋猫，你王叔，还有符离都已经在厨房了，我们等着吃大餐吧。”
“啪嚓！”
白瓷碎裂，裂口阻断了细腻白光蔓延，碎片四散。
肖梵俯身一片片捡起来，握了一片在手心。
陆怀勋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哎呀！”
肖梵痛呼一声，陆怀勋充耳不闻。
肖梵把手里的瓷片磕在地上，故意发出一声脆响，然后痛苦地说：“嘶，好大一条口子啊。”
陆怀勋撇了他一眼，看到伤在掌心，鲜血滴在白瓷上，触目惊心。
他走过来拉起来肖梵，红着眼斥责他：“你疯了！”
肖梵握住陆怀勋的手，不让他挣脱。伤口被拉扯，鲜血直流。
陆怀勋见状，赶紧停下不动了。
肖梵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说：“你信我。”
陆怀勋转过头去不看他，“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插手朝廷的事。”
肖梵的手越来越紧，问他：“唯熙，你真的见得那个明仪稳坐高堂吗？你就不想结束这躲躲藏藏的生活吗？”
陆怀勋仍然不看他，赌气说：“不要你管。”
肖梵气笑了，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声音中带了气愤：“不要我管？陆唯熙，你在怕什么？怕我们为世人所不容？怕他们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爬过龙床？还是怕你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放下明仪！”
“啪！”
一记耳光落在肖梵脸上，陆怀勋挣脱了他，眼睛通红。
“够了！”
他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微仰头看着肖梵，“肖梵，你说我说服不了自己，那你呢？你接近我又为的是什么？你能说服自己你只是为了一颗真心吗？”
肖梵贴近他，“我能。”
肖梵步步紧逼，陆怀勋只好步步后退。肖梵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逼明仪下台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住一切机会让他不好过吗？因为我要让他知道，薄情寡义必遭谴。我要告诉所有人，是他负你，是他利用了你！是他……”
陆怀勋靠到了墙壁，退无可退，他使劲推了肖梵一把，声嘶力竭：“我不需要！”
肖梵不再说下去，只是无声地盯着他。
陆怀勋抬手靠着一旁的壁橱，闭着眼平复情绪。
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动静。
肖梵伸手擦干了陆怀勋的眼泪，却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抹血迹。
他收回手，退开半步，平静地开口：“沈迎春那边我已经答应了。如果你不想要我死的话，就别拦我。”
肖梵不再看他，转身出了门。
听到肖梵的脚步声消失，陆怀勋才睁开眼，坐到了地上。
观景台外夕阳渐沉，绚烂如当年。
当年明仪也说：他能。
他说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己永远站在身旁。就算万箭穿心，他也会护在身前。
陆怀勋地呆呆看着夕阳落山，强烈的光刺得他的眼泪不住地流，但他还是固执地睁着眼。
他真傻，怎么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会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