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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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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璃珲的商队过了连城阙之后,北营的兵装成了商队跟在了他们身后。

    秦榆下令将连城阙渡口封禁七天,拉开与后面商队的距离。

    两天后,霖州商队在鄞津一处渡口靠岸补给。

    沈迎春带着沈南归下了船,宿在了岸边一处客栈。

    第二日正午,沈南归睁眼一看,身旁空无一人。

    沈迎春坐在甲板上,望着水面出神。

    这条水道上,前面是她的丈夫,后面是她的儿子,她倾注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不可能离开。况且船行到鄞港还需两日,若她突然消失,监璃珲一定会有所察觉,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沈南归明白沈娘的用心,可她没想到沈娘会给她下蒙汗药,将她骗在了这里。

    她哪儿也不想去,就在渡口一直等着。

    半日后,另一支商队经过这里。

    船上挂着“铁”字旗幡,是运铁器的。

    她朝着商船使劲挥手,船上的人看了她几眼,不为所动。

    “秦校尉,有个小女孩在岸边一直朝我们挥手。”

    一名杂役进船舱禀报。

    秦榆看着手里的书卷,目不斜视地说:“不必理会。”

    那名杂役回了个“是”,转身往外走。

    秦榆突然放下书,叫住他:“等等,那女孩多大?”

    杂役转身回复:“约莫十岁左右,穿白色衣服,背个……”

    他话还没说完,秦榆就冲了出去。

    他走到船舷上方停下,往岸边一望,就看到了沈南归。

    她还是两天前的那身装扮,头发随意盘在脑后,脸和脖颈被太阳蒸得红彤彤的,正站在渡桥上使劲朝这边挥手。

    秦榆对一旁的卢续说:“把她接上来。”

    一名船夫放下渡船,朝着她划了过去。

    沈南归一上船,秦榆就把她拉到了船檐下,问她:“你怎么在这里?沈娘呢?”

    沈南归看着他,说:“她不想我让我跟着她,所以骗我下了船。”

    秦榆说:“她那是……”

    她那是为了保护你。

    沈南归接过话,“我知道,但我不想做一个冷眼旁观的胆小鬼。”

    秦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觉得眼前的女孩不同了。

    或许,这才是她本心里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行吧,那你跟着我,但你要听我的话。”

    沈南归转身往里走,“除了让我下船之外。”

    秦榆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长得乖巧,做事妥帖,头脑精明,还会装傻。

    倒是不愁嫁。

    就是犟了点,不知道未来的妹婿招不招架得住。

    说的妹婿……娘亲之前……

    秦榆拍了自己一脑袋,“想什么呢!”

    卢续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强行忍住了上前搭话。

    又过了三日,到了四月初九,商队终于到达了鄞港。

    监璃珲和沈迎春在阵首的宝船上商谈。

    监璃珲咽下一块黄豆糕,说:“沈老板,船马上就要出鄞港了,这海上雨大风大的,您得多加小心啊。”

    沈迎春会意,从袖袋中掏出两片金叶子塞进监璃珲的手里,“有霖州商队护航,又有监相国为我们把舵,那必然一路顺风。”

    监璃珲笑着掂了掂金叶子,然后收进了怀里,“您是知道的,霖州商队不常走鄞港,去打点一番是必须的。”

    沈迎春在心底翻白眼,我给了两百两黄金,还不够你打点吗。再说你这一路顺风的,还要敲我。

    但她脸上还是笑着,给监璃珲添了茶,“当然,水运找您,我最放心。”

    监璃珲端起茶欲喝,船突然震了一下,杯中的水洒了出来。

    甲板上守哨的卫兵匆匆赶来。

    监璃珲把茶杯一磕,严声问:“怎么回事?”

    侍卫低着头答:“回相公,是北海海防部的分将霍启,他带着战船拦住了我们。

    监璃珲望了一眼沈迎春,只见她一脸迷茫,还带着点惊惧。

    他安慰她:“我去摆平。”

    沈迎春朝他点点头。

    监璃珲慢悠悠走到甲板上。

    只见一队军舰陈列在出港口,首船的旌旗上写着“北海军”三字。这一队有五艘船都架着重弩,其余五艘的甲板上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箭尖折射着晌午的强光。

    来者不善。

    监璃珲掏出灰色锦帕擦擦手,对着对面主舰上的人喊:“哟,霍将军,怎的这是?”

    主舰上站着一队披坚执锐的海兵,为首的人穿着银色轻甲。头发灰白,长须飘飘,仪态威武,面色却有些苍白。

    霍启目光沉静,说:“例行海防。”

    监璃珲眉毛一挑,戏谑地说:“您都重病在身了,还大老远跑鄞港来巡防呐?”

    霍启色正辞严:“保卫北海这片海域是北海军的责任,不可推卸。”

    他突然捂着嘴咳了几声,换轻松的语气说:“听说监相国这次运的是一批难得的好货,能否让我们一睹尊容,长长见识?”

    监璃珲心中明了,这是冲着货来的。

    监璃珲眼神一转,对霍启说:“好货不敢当,霍将军不妨来我这喝杯茶。”

    霍启说:“谢相国好意,茶就不喝了。最近海盗横行,我就在这边护您周全。”

    监璃珲听到这撇脚的借口,只想翻白眼:哪门子的海盗,海盗都在远海。他在这里堵着不让过,明摆着就是朝我要过路费的。刚打发那姓秦的臭小子,这又来一个烦人精。

    监璃珲定了定神,打算把矛头甩给沈迎春:“您说要护周全,总得知道护的到底是谁的周全吧?”

    结果霍启不接他的招,“谁的周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打这儿过的是霖州商队。还是您的周全我最上心,别人的我顾不上。”

    言外之意:别人我不管,就只宰你。

    监璃珲又朝船厢望了一眼,心想要不就打发他算了。他试探地问霍启:“我说霍将军,北海军如此神武,都还有海盗敢顶风作案。这海盗能抢多少啊,让他们这么趋之若鹜?”

    霍启答:“不多,一票也就能捞个百把两黄金吧。

    监璃珲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老子的辛苦费才两百两,你就敢狮子大开口要百把两,看来是想狠宰老子一顿了。

    他唤来侍卫,“去叫人来。”

    那侍卫得了令就立马退下了。

    监璃珲皮笑肉不笑,“难怪他们这么猖狂,那霍将军平时巡海的时候也得小心点呐。”

    他刻意加重了“小心点”三个字。

    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北海军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船侧,一个人顺着船舷悄悄滑进了水里。过了一阵,从一处芦苇荡上了岸。

    正是那名被监璃珲吩咐去叫人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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