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线
如今天下局势已定：皇室、渡川、越东三家分华。
明仪和监家想抽身做渔翁，但渡川和越东可不是鹬蚌。
霖州商运是华洲的一大经济命脉，从永德皇帝以来，监璃珲就靠着商运自重难推。
半月前在北海，秦榆已和林焕谈成了共略。
林焕：“既要摧垮监家，又要保住经济命脉。你想怎么做？”
秦榆问他：“敢问林将军，商运的根本是什么？”
林焕想了想，说：“供需。”
秦榆点了点头。
林焕似有所悟，他问：“你想掐断他的货源？”
秦榆轻笑，摇摇头说：“不，我要他扩大货源。”
林焕不解。
秦榆指点他：“霖州的运业旺季在春季回暖之后，夏日雨季之前。这段时间盯着商队的人也不少，监璃珲一定会派兵护送。刚好，我有一批软货想要运到东洋，您说，那监老头会出多少兵？”
林焕明白秦榆的意思了，他想支开霖州大营的兵。他打趣道：“那要看你能出多少钱了。”
秦榆打了个响指，“一整船越窑的瓷器如何？”
……
林焕无言以对。
一艘船满载可运数万件瓷器，一件越窑瓷的价格在十两白银到百两黄金不等。一船越窑瓷，少说也值千斤黄金。
这牛还能吹得再大一点吗？
秦榆咳了一下，“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沈家呢？”
林焕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况且，我又不必真的凑一整船越窑瓷。”
林焕收起了大拇指。
秦榆收起玩笑的神色，对林焕说：“不过要完成声东击西这步棋，还必须得靠您的海防部出山。”
林焕问：“为啥？”
秦榆打开地图，指着霖州与鄞津的分界线——露江，“要去东洋，首选露江。露江的尽头鄞津港，是鄞津和霖州共用的港口。监璃珲常用霖江港和璞河港，我要他走鄞港他肯定会有所顾虑，但我会以线路最近、节省时间为由，坚持要他们从这里走。我需要您的海防军找个由头截住我的货，让他们出不了港。”
他的指骨在地图上的露江出海口点了一下，“届时，他必会派兵支援。如此一来，越东军可趁机攻下霖州主力。”
林焕还有些顾虑，“以北营的军力，能攻下吗？”
秦榆又在地图上越东方位点了一下，“加上主营如何？”
林焕直叹，竟敢放下渡南和青原的威胁拿下霖州，这父子俩是真敢赌啊。
沈南归这边也很顺利的找到了线索。
她将松漓的所有沈家粮铺都跑了一遍，其中有五间粮铺的掌柜都表示曾收到贿赂，要求他们收外粮。但是在入股粮铺时，沈家是明确说过规矩的，他们也就没答应。
无一例外，他们都说贿赂他们的人是刘侍郎，用的都是官家收藏。
但越是一致越是可疑。
若真是朝廷想要往沈家掺沙子，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派官家的人，用官家的东西，给自己留下把柄呢？
沈南归将自己的所获和分析都写信托何尧寄给了沈迎春。
沈迎春要算越东的军帐，便在军营留了一阵。五日后，她收到了何尧的信。
秦瑄恰好在一旁，她便念了出来：“沈娘，松漓沈家粮铺除何掌柜以外，还有五人被游说。游说者是刘侍郎，用的是官家收藏。我认为是有人刻意借朝廷的名义陷害沈家。”
念完后，沈迎春有些意外。何尧的信送到这里至少得两日，也就是说沈南归在三天内跑遍了松漓的二十二间粮铺，还让掌柜的将贿赂一事如实相告，还得出了自己的分析，小榆儿这是捡了颗金子回来啊。
秦瑄往这边瞄了一眼信纸，只见字迹规整，簪花小楷如樱花绽放，朵朵娟秀。
他不禁赞叹，“这修靖轩的女儿还真有点本事，继承了她娘的头脑和他爹的果决。”
沈迎春给了他一肘，“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三礼六仪正式拜过的。”
秦瑄却把嘴一撇，说：“可惜了。”
沈迎春不解，“可惜什么？”
秦瑄打趣道：“我还想养她做儿媳呢。”
沈迎春捂着嘴不住地笑，“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秦瑄本是玩笑，听到沈迎春这么说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也有意？那为何还认了她做女儿？”
沈迎春理直气壮，“我认了她又怎样，咱们沈家讲究这些吗？再说我当年还不是说嫁就嫁了，什么三媒六聘，三书六礼的，一个都没有。”
秦瑄揽住她的肩膀，揉捏起来，“你这话就不对了。首先，是咱们秦家。其次，我们成亲是行了安床、嫁妆之礼的，名正言顺。”
正当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时，一只海东青飞来了营地。
沈迎春前去摘了信，走进门递给了秦瑄，说：“你儿子找你。”
秦瑄不想看那一手丑字，对沈迎春说：“你念吧。”
沈迎春打开信，果然是一片龙飞凤舞，顿时嫌弃涌上了头。但沈迎春之前是将秦榆贴身带着的，也还能认得。她勉强压住情绪，对着信念了起来：“秦帅……北海主营？越东商船，软货，越窑，娘亲……四月，北港，东洋烟火，进攻？”
沈迎春越念越暴躁，那股嫌弃劲儿都快炸开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瑄给她翻译：“秦帅，已和北海谈妥，望主营随时做好支援准备。需要从越东走一船软货，货物为越窑瓷，这件事需要娘亲出面，你一定要告知她，请她务必在四月之前出货，并且要求运货的人走鄞港去东洋。见到烟火信号，就攻击鄞港的霖州军。”
……
沈迎春满头黑线，“你们就不怕会错意了吗？”
秦瑄相当自信和自豪，“不会，这是我们提前商量过的，这个点子还是秦榆想的呢。”
沈迎春还是有些郁闷，“一船越窑瓷？你们这是要把我掏空啊。”
秦瑄笑她，“我说沈老板，你的奸商头脑去哪儿了？你只需让监璃珲认定那是一整船越窑瓷就行了。”
沈迎春不得不佩服这父子俩的胆大包天，怼他：“你才是奸商。”
秦瑄也不反驳，“好好好，我是奸商，我还拐卖人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