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俗雅
折子戏里的故事讲完之后，沈迎春就带着她们回了沈园。
沈迎春叫了轿辇，沈南归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沈娘，我们回沈园有急事吗？”
沈迎春正想着事情，听她问起了行程，忙答：“啊？没有啊。”
沈南归看她神色并不慌忙，就放下了心来。沈娘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的，不过并不紧急，她也就没再接着问了。
这次她们走了西门。那些坐在紫藤花架下闲谈的婶子们，看到尘封许久大门被打开，都齐齐愣住了。
待她们进门后，又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沈南归一进院子，就闻到阵阵菜香。
沈迎春拉着她走到庭内的梨树下，一大桌菜肴摆在眼前。
何尧和付瑶点着灯走了过来，对沈迎春挨个介绍起来：“回锅肉、宫保鸡丁、夫妻肺片、麻婆豆腐、东坡肘子、清蒸江团、酸菜鱼。
“辣子鸡丁、冷吃兔、蒜泥白肉、粉蒸肉、风味鸡、龙抄手、松鼠鱼。”
都是渡南菜，母亲常提起的。
沈迎春拉着发愣的沈南归坐在了主位，然后对何尧夫妻俩和王涂说：“都别站着了，入座吧。”
付瑶为他们添了酒和果饮，对着在场的人说：“这些是沈姐姐托我们为今天的寿星准备的。厨子是地道的渡南人，可不好请呢。”
沈南归听言，起身对沈迎春举起杯子说：“沈娘，以饮代酒，谢谢您。”
沈迎春也起身与她碰杯。
沈南归又添满了杯，对在场的人说：“也谢谢何尧叔，付瑶姨，王涂叔。”
四人一齐一饮而尽。
沈迎春为他们添杯，“好了，都快坐下吧。”
她夹起一块鱼放到了沈南归碗里，对众人说：“去年的今天，是南归初到沈园的日子。如今我已认她做了女儿，在我心里，她和小榆儿是一样的。希望咱们一家人以后都能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何尧：“夫人拿我们当家人，我们不胜荣幸，未来一定互帮互助，不离不弃。”
王涂：“夫人的恩情我永远感念，未来刀山火海，必然一路相随，万死不辞。”
沈迎春豪爽地把杯子往上一举，说：“干！”
“干！”
园内，灯火盈光，觥筹交错。
园外，月明星稀，谈天说地。
东街的赵大婶先开启话题：“刚才在门外，沈迎春牵着的那个，是不是就是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她的小女儿？”
西街的刘大妈诲人不倦：“应该是，除了她还能是谁？”
赵大婶不懂就问：“真是她女儿？”
南街的余大嫂据理力争：“我小叔前些天跟她谈生意的时候见过，她亲口说的。”
赵大婶求知若渴：“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余大嫂推测：“以前从没听说过，那小孩儿看着七八岁，那个时候……莫不是她回沈家之后跟谁厮混有了的？”
新嫁过来的白家媳妇一马当先：“啧啧啧，之前还传她忠烈，没想到啊，跟人鬼混，连私生女都有了。”
何大娘紧随其后：“啧啧啧，这大儿子都来历不明，没想到小女儿也是。”
吴大姨不甘落后：“谁知道呢，她一个女人，能在王畿商业圈中站得那么稳，怎能没点裙带关系呢？”
何大娘左顾右盼：“要不咱还是别在这儿说了？说不定沈迎春的两个孩子的爹真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呢。要是被听了去，咱们可就麻烦了。”
刘大妈有恃无恐：“怕什么，咱们都在这里谈了那么些年了，也没见沈迎春拿咱们怎么样啊。别管她，咱只管说咱的。”
众人：“说的也是。”
引凤楼的顶层，外面张灯结彩，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一扇接地的大窗前，一把藤椅轻轻地摇着。
藤椅里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肤白面净，正闭目养神。看面相也就二十岁出头，但鬓角却生出了些许白发。
一阵脚步声渐渐接近。
陆怀勋摇着藤椅，轻轻打着扇，问来人：“那小孩的来历可查清了？”
扈云答：“回堂主，她是修靖轩之女。”
陆怀勋睁开眼，停下了摇扇，“修靖轩？前任北海王？”
扈云利索地回答：“正是。属下刚刚从韩宸那里查明，她在一年前被人所救。不知怎的，现在认了沈迎春作娘。”
陆怀勋沉思片刻，说：“沈迎春和那小孩的身份都先别告诉他们，越东和北海也暂时别碰。”
扈云答：“谨遵堂主命令。这些消息目前在咱们元一堂，只有雪阁的弟兄们知道。”
陆怀勋没有接话，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扈云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陆怀勋开口问：“那个刘侍郎做得如何了？”
扈云立即回答：“回堂主，已经在沈家粮铺埋好线了。”
陆怀勋又不说话了，扈云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他：“堂主，咱们一下给了他那么多贡品，您不怕他卷财潜逃？”
陆怀勋闭着眼，轻轻扯动嘴角，慢悠悠地扇起扇子，“他能跑去哪儿？他收了东西，也干了事情，日后沈迎春和秦瑄会放过他？”
扈云答：“堂主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陆怀勋笑了笑，对他说：“你不是欠考虑，你是多虑了。”
他赏了一会儿夜景，然后对扈云说：“这次替黎瑞办事，是他欠了元一堂的人情。你跟堂里的兄弟说清楚，别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是。”扈云领了令，正想拜退。
陆怀勋又接着说：“我直觉那个秦榆不简单，下一步或许会对霖州有所动作，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尾音落得晦暗不明，既像是陈述又像是疑问。
扈云恭敬地答：“我会跟剑阁的弟兄们说清楚，咱们只管情报，经商。不论朝事和军政。”
陆怀勋摇起了藤椅，打了个哈欠，“这次利用了朝廷，是咱们失礼，给明仪送点东西去吧。
他摇起扇子，漫不经心地说：“就告诉他——北海。”
“是。”
扈云退下后，陆怀勋站到窗前望向皇宫，露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