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名号
秦榆问沈南归：“你父母亲有没有和你说过防沙五侠？”
沈南归从没听说过，她觉得很奇怪，摇摇头说：“我只知道防沙四将。”
“你父母都是防沙五侠之一。”
听到这句话，沈南归很是惊讶，原来母亲也在防沙之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她和父亲都没有提起过，现在人们也都只知道防沙四将，这是为什么？
沈南归还是摇摇头，说：“我从未听他们提起过。”
沈迎春慢慢同她讲起来：“除了现在广为流传的风扬赤旗叶荀、雷散白塔秦瑄、雨洗黄沙修靖轩和雪覆青疴黎瑞，还有一个霜锁黑河楚雁。”
“我知道父亲这个名号的由来，每次西沙来犯，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打得西沙大鼻子落荒而逃。而且神奇的是，每次战胜之后北海都会下雨，所以人称雨洗黄沙。”
沈迎春点点头，“你父亲那时虽然在北海战将中排不上名次，但却屡建战功。不过因为他不是朝廷下派的，所以一直没能得到军衔。”
南归也知道叶荀的事，于是她主动说道：“父亲和我说过叶荀叔叔的故事。叶荀叔叔思想非常超前，又极能抓住人心，只要他举旗，就一定会有人誓死相随，他就像吹起烈火的那阵风。”
沈迎春也想起了秦瑄同他说的叶荀，“叶荀确实令人折服，但他的命运却太过坎坷，天不佑英才啊。”
“秦叔叔我也知道，父亲一直当他是挚友，也常说起他的，不过沈娘你肯定更了解。”南归说完，故意使了个调皮的眼色。
说起秦瑄，沈迎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里面仿佛盛满了星星。
“秦瑄雷厉风行，之前越东邪教盛行，还建了白塔关押教徒，给他们传道洗脑。他直接带兵推平了白塔，活捉教主，逼他承认了邪教，拯救了差点误入歧途的百姓。他真是个举世无双的英雄啊”
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南归赶紧阻止她继续遐想，“嗯嗯，秦叔叔很伟大。那黎瑞的名号又是怎么来的呢？我知道黎瑞是青原王，还接替叶荀统领了渡南郡。但我从前没细问过父亲关于这个名号的由来。”
说到黎瑞，沈迎春眼里的星星就消失了。这个人从前在她印象里就是多事又讲究，对人爱答不理的。现在知道了他和韩宸的勾当，就对他更加没有好感了。
她说：“黎瑞是青原王最小的儿子，他十四岁时就替他爹出谋划策，解决了困扰青原南部十余年的匪患。除去了青原的沉疴，被先皇钦封为世子。又因为他气质清冷，像雪一样，所以被成为雪覆青疴。”
沈迎春恨恨不平，“他哪儿像雪，明明像狗，就会反咬一口。”
南归拉拉她的袖子，“那我母亲呢？”
提到楚雁，沈迎春的神色又变得柔和了，“你母亲楚雁，她是渡南有名的医女。渡南边境曾发瘟疫，郡长把染了瘟疫的地方封了城，城里死去的人直接被扔进了河里，河水都变黑了。但你母亲却多次潜进城，给他们带去药材和药方，拯救了城里的百姓。于是河水不再发黑，瘟疫也消散了。”
沈南归好奇地问：“霜是因为我母亲救他们的时候总是降霜吗？”
沈迎春被她的想法逗笑了，“你母亲这个霜和你父亲这个雨可不一样。她得这个名号是因为她虽然心肠热，面上却总是冷若冰霜。”
好像确实是这样，母亲除了对着她过展露笑容，对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
听完这些，她觉得，沈娘这么厉害，也应该得到一个名号。但她想了一会儿，却把自己先逗笑了。
沈迎春以为她是为这个霜的由来而笑的，也跟她笑，“这个名号和黎瑞的一样奇怪吧？一个冷若冰霜，却妙手仁心。一个气如白雪，却面善心冷。”
沈南归憋着笑说：“沈娘，其实我是在想，你也应该有个名号。”
沈迎春饶有兴趣：“哦？说来听听。”
“雪压海棠。”
“为什么？”
沈南归伸出指尖点了点沈迎春额间的梨花钿，“一朵梨花压海棠嘛。”
沈迎春一把抱住她往怀里摁，“好啊小南归，学会打趣我了？”
沈南归瓮声瓮气地求饶：“沈娘，我不敢了，放过我吧！”
沈迎春放开她，捏着她的脸问：“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要！”
“月底我们启程回沈府。”
“好。”
“在这之前，我们先去修府。”
“真的？可是……”
“黎瑞在青原。”
“沈娘，你真的太好了。”沈南归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那我还压海棠？”
“秀外慧中，怎能不压海棠？”
阵阵笑声不断，传到了营帐外。
林裴正在跟着林焕巡营，听到她们的笑声，反而有些忧愁。他问林焕：“大伯，阿南她会留在这里吗？”
林焕握住刀柄，说：“沈家可信。”
林裴不舍地说：“就不能把她留下吗？”
林焕的摇了摇头，“她现在这么小，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把她带大？”
“有我吃的就有阿南吃的。”
林焕的语气变得严肃，停下不再前行，“除了吃饭，穿衣怎么解决，你知道去哪里买她喜欢的衣料和样式吗？生活起居怎么解决？这里没有女侍，谁来教她收拾自己？她遇到女子的难题谁来帮她解决？我们能做到像你修叔叔一样待她吗？”
符离从营帐后面经过，刚好听到了林焕的这段话。
她一瞬间想到自己的父母，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的父母亲老来得女，对她很是宠爱，但也用心教导，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可就在过完生辰后的几天，忽然就有官兵来府里抄家，不由分说就将人下了狱。父母拿出了所有的私房钱买了她一命，她才能当个奴隶活下来。
她好恨。
“大伯……”
林裴的声音惊醒了符离，她赶紧走开了。
“要想保护她，就让自己变强大。裴儿，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伯，我明白的，我只是……”
林焕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阿南，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要是你修叔叔和你爹还在，你们说不定还能无忧无虑地长大，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家人。可现在，你要将你父亲和她父亲的死全都抛诸脑后吗？”
林裴心中沉痛不已，他向林焕行了跪拜礼，“大伯，我知道我肩上担着北海的未来。我会为父亲守住这方军营，也会为你们守住北海，更会为自己拼出一条前路。”
我明白，家国尚未扛，情爱不可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