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玄武
太阳落山之前,秦榆带着南归回来了,沈迎春在营地门口接他们。
秦榆往四周望了一圈,问:“母亲,你怎么在这儿,秦帅呢?”
沈迎春接南归下马,平淡地答:“他回越东去处理一些事情,已经出发了。”她不理会这个便宜儿子了,直接问南归:“南归,我们过完年再回北海好不好?
秦榆:“过年?”
南归:“过年?”
沈迎春还没往下说,符离就来迎他们了,“夫人,公子,小姐。晚饭备好了。”
沈迎春应声:“先吃饭。”
路过时顺便打量,南归注意到这里的陈设和军备都比北海要好。进入营帐,就像走进家里一样,桌椅板凳、床铺被褥样样精致,墙上甚至还挂了一副刺绣。伙食更是不赖,荤素兼备,四菜一汤。
符离给他们备好碗筷,盛上米饭,说:“我去吩咐伙夫给我们开的小灶,他的手艺虽然比起城里要差一些,但还是不错的。”
秦榆没什么表情,只说:“往后不用给我们开小灶,和将士们吃一样的就行。”
符离一时有些难堪。
沈迎春及时打圆场:“谢谢你,符离。你也快去吃饭吧。”
符离忍着委屈,赶紧退出去了。
席间,秦榆问沈迎春:“母亲,秦帅这么着急回越东做什么?”
沈迎春不作正面回答,“不清楚,等他回来你问他。”
秦榆看出来母亲有意不言,也就没再追问。扒拉了两口饭,他又问:“您说要在军营过年?”
“嗯,我到时候跟吴槐说,让他派后勤兵去采买一些年货。”
“我不是说这个,您怎么不回家里过年?”
沈迎春觉得他问得奇怪,“你和他都在军营,这里不就是家吗?”
南归夹了一块肉放在沈迎春碗里。
沈迎春喜笑颜开,“还是闺女会心疼人。”
秦榆纳闷,“闺女?”
沈迎春愣了一下,说:“是啊,比起你来,她可不算是闺女吗?”
秦榆明显感觉自己不受待见,不明所以,“母亲,我可没惹您。”
沈迎春:“你喘气儿就惹到我了。”
本是开玩笑,却像戳中了秦榆的心,他埋头不说话了。
南归端着碗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他性格也算开朗,怎么会因为玩笑话这么丧气。她要不要打个圆场?
沈迎春发觉过来,这些话无意间戳中了两个人的痛处。她清了清嗓子:“谁让你在家的时候不着四六,天天往红楼酒馆里跑,我的名声都给你败完了。”
秦榆先是一扫阴霾,然后急了,“娘!南归还听着呢。”
南归默默当透明人,专心吃饭,“我什么也没听见。”
“哈哈哈哈哈……”
沈迎春的笑声传到了门外,符离听着,却惆怅又伤心。
在大雪盖满珩山上的整片松林之时,秦瑄策马回来了。
沈迎春为他拂去身上的雪,跟着他往营帐走,“我给你准备了姜汤。”
秦榆和南归在屋里烤火,符离在一边沏茶。
秦榆看见他就问:“秦帅,什么要紧事办了一个多月?”
符离打量了一圈,向沈迎春告退了。
南归也想出去,沈迎春喊住了她:”南归,你留下。”
她应了一声,然后去沏符离留下的茶。
秦瑄伸手烤火,“玄武堂盯上了我们的人,守城的官兵被打劫,主营还折了几支暗巡小队。”
秦榆问:“他们不是只在琅琊山那一片活动吗,怎么往北边跑了?”
“这次他们是想把我们往北边赶,把珏江给占了。”
秦榆觉得奇怪,“玄武堂这群山匪都横行几十年了,渡南那边不管吗?”
秦瑄撇嘴,很是不满,又很无奈,“管什么呀,黎瑞的重心一直在粮仓上。又不想损兵折将,就对那群狼崽子用的怀柔政策,鼓励他们招安。那群乌龟崽子也是精得很,就会暗戳戳的搞事,打一枪换个地。而且琅琊山易守难攻,狼窝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直拿不下来,我看着也恼火。”
南归将沏好的茶递给了秦瑄,趁着讨论空隙,插问了一句:“秦叔叔,玄武堂是什么?”
沈迎春先出声回答:“玄武堂是渡南的一群山匪。前身是一个货郎帮派,主要在苏河沿岸搬卸货物。后来趁着国难打家劫舍,占山为王,成了一条地头蛇。”
秦榆接着说:“他们经历了一次内斗,元气大伤。也是在此之后,李氏全面掌管了玄武堂。没过几年,他们又开始作乱,只不过这回只打劫富人了。他们几个月干一票,行动干净利落,让人抓不着。渡南的十三城都受其祸害,尤其是挨着琅琊山的云溪和南山两县。直到叶荀接管渡南,鼓励百姓举报,又强行镇压,他们才消停了下去。后来叶荀去世,他们又出来闹腾,黎瑞最开始也镇压了几回,但一直没能拔掉他们的根。”
沈迎春又说:“听说玄武堂也折了不少人,在叶荀的镇压之下,玄武堂当时的当家人李涪玄身死。留下了三个掌事人,老大李威、老四李骋和老五李桓。民间传,那老大武功了的,老三能谋善断,老五消息灵通。他们几个联合起来,简直就是一块除不掉的毒瘤。”
秦瑄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等沈迎春说完之后才开口:“这下更难搞了,老二回来了。”
沈迎春不理解,何尧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明明是他早就死了。她问:“他不是很早之前就死在内斗中了吗?”
秦瑄愤怒捶桌,“莫名其妙又回来了,就是他出的主意,拔掉了我们的人,这个李元也不是善类。”
众人都没再说话,南归问:“那老三呢?”
秦榆回:“从来没露过面,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沈迎春问秦瑄:“那你去越东是怎么处理的?”
秦瑄咬牙切齿,“黎瑞找不着人,我又不好直接派兵去渡南搜他们的老巢。再加上现在霖州一直蠢蠢欲动,我也只能认下这个亏,守好越东。我上个月重新布置了主营的兵力,要是玄武堂再敢来越东惹事,斩头示众。”
沈迎春又问:“可玄武堂为什么这么干?这除了和越东结仇,没任何好处。”
秦榆接话答道:“这恐怕是李元的投名状。既向各方证明他的实力,又拉玄武堂下坑,让玄武堂不得不收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