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疯子
唐诚走出旅馆门拍了拍凯的狐步马的马头。
凯从马包里取出了一根胡萝卜正准备喂马，唐诚顺手接过将胡萝卜放在了马的嘴边。
“我去碰头的酒馆门口找你，那边有个报童让我来这。”
“是我让他传话的。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什么麻烦。” 凯摇了摇头道。“我去了发现马丁尸体的地方，就在豪斯曼家不远处，骑马都不需要五分钟，那边有个驿站，我打听到马丁死前就在驿站里当马倌，你这边怎么样？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嗯，找到了。”
唐诚将他在麦克旅馆里打听到的关于豪斯曼一家的事悉数告诉了凯。
“这么说来，史蒂文·豪斯曼很可疑了” 凯摸着下巴道，“我去矿场打听了下，你猜史蒂文被解雇后谁代替了他的位置？”
“王垂？”
凯点了点头道，“现在什么计划？”
“去‘问问’史蒂文就知道了。”
“当然。” 凯了然地笑道。
——
两人再次来到了豪斯曼家破旧的院子。
屋子里只点着一根昏暗的蜡烛，唐诚和凯在夜色和院中杂物的掩护下靠近窗边，看见屋内只有缇娜一个人正准备着晚饭，而史蒂文并不在。
“我们躲那等他回来？” 唐诚指了指院子外一株大树道。
“好。”
两人刚准备离开窗边时，身后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唐诚一把拉过凯躲进了光照不见的黑暗里。
只见史蒂文从院中一间毫不起眼的小仓库里走了出来，回身将门关好锁住。他手里拿着一束枯萎的花和几件女人衣服，边走边嗅了嗅枯花和衣服，直到开门进屋也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离他并不很远的唐诚和凯。
两人对视了下便默契地往小仓库靠近，唐诚很轻易地用一根弯曲的铁丝打开了锁，两人进入仓库后忙将门再关好，防止里面照出的光亮引起史蒂文的察觉。
当关好门转身的时候，仓库内的场景让两人皆是脊背一凉。
只见并不算大的仓库里点满了蜡烛，一条破旧的红地毯从仓库门延伸至仓库尽头的高背椅下，而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具女人的干尸，她穿着黄色艳丽的新衣，干枯发黑的双手在胸前捧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束，女尸背靠座椅垂着头，枯黄的头发挡住了她半张脸，露出的另半张是只剩了一层干皮的面孔，空洞漆黑的眼洞深深地凹陷着，即使满屋子的烛火也无法照亮。
凯小心地跨过烛火来到干尸前，伸手取下花束上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 “直到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开，致我最爱的赛琳娜。”
“诚这人真是个疯子"
话音刚落，仓库外隐约传来激烈的咒骂声。
唐诚和凯打开仓库门，咒骂声伴随着女孩的哭求声。
两人再次躲到了窗下，只见史蒂文正手持一柄马鞭不断抽打着趴伏在地上的缇娜。
“连个晚饭也做不好！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爸爸我错了！请原谅我！” 缇娜一把抱住史蒂文的小腿哭求了起来，嘴里被打得满是鲜血。
史蒂文像是看到一只老鼠或者臭虫一样露出一脸的厌恶，他一脚将缇娜踢倒在地。
“别碰我！你最好早点给我下地狱！”
缇娜紧紧蜷缩着身体，双手抱头忍受着如雨点一般不断落下的鞭打，凄惨的哭求声只是给史蒂文的疯狂火上浇油。
随着缇娜的一声惨叫，她颓然躺在地上没了声响。
“别给我装死！”
史蒂文说着举起身边的椅子便要朝缇娜砸去。
只听“乓——”的一声，房门被凯一脚踹开。
唐诚几步冲进屋内，将猝不及防的史蒂文踢翻在地。
史蒂文根本不及反应便已经被两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tm是谁？” 史蒂文大骂道。
唐诚抓住他的头发让他脑袋后仰道，“想起我们是谁了？”
“操，多管闲事的中国“
史蒂文的辱骂被唐诚的一拳无情地打断。
他抬头凶恶地朝唐诚唾了一口，唐诚偏头躲过，一颗被打掉的牙滚在地板上发出几声脆响，唐诚一把将他重重地摔到了墙角。
躺在地上的缇娜神志不清，呼吸微弱，凯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我去找医生来。” 凯说着便大步往屋外走去。
“呵呵呵哈哈哈” 墙角的史蒂文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在颤抖，“替她找医生？你认真的吗？”
凯顿住脚步，转身走到史蒂文的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质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儿子马丁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打死的？”
“呵呵呵” 史蒂文鼻青脸肿地咧嘴笑道，“马丁是我和赛琳娜第一个孩子，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杀他？要死也是让那个贱种去死！就是她害死了赛琳娜”
史蒂文一说到赛琳娜的名字竟是又痛苦地哭了起来，“我知道赛琳娜我的赛琳娜就是她害死了你！可是为什么没人信我为什么没人信？她就是个恶魔！是个怪物！”
史蒂文的话让两人皆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们忙回头寻去，只见缇娜躺着的床上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凯！当心！”
只这回头的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倒挂在凯身后的天花板上，唐诚几步上前，一把将凯拉至自己身后，而那白色的身影瞬间跳扑在了唐诚身上，一把尖锐的利器随之刺进了唐诚的肩背上。
“你们谁也不许伤害爸爸！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任何惹他不开心的人都通通去死吧！！！”
缇娜的尖叫声能将人的耳膜击穿，她将刀从唐诚身上拔出，又再次向唐诚刺去。
唐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抵挡住她的第二刀，而缇娜看似弱小的身体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力量，加上肩背受伤，唐诚一时无法将刀从她手中夺下。
凯搭弓一箭射向缇娜，而缇娜白色的身影鬼魅般突然消失，箭射入了墙壁，与此同时屋中唯一亮着的烛台被打翻，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诚！你没事吧？” 凯从身后取出短斧，屋子里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在窗下洒下一片晦淡的白光，白光外只依稀可见物体的轮廓。
“没事。” 唐诚的声音有些虚弱。
凯警惕而缓慢地退步至唐诚身边，让他轻靠在了自己背上。
“小心，她在床下！” 唐诚忽然提醒道。
只见床底下一个如同白色巨型蜘蛛的身形飞速向他们扑了过来。
凯扶着唐诚连退数步的同时举起短斧向缇娜砍去，而缇娜用惊人的速度躲过，手中挥舞的刀子划破了凯的手腕。
缇娜趁凯吃痛的瞬间想再次刺来，一旁的唐诚挥舞起手中的步枪，一个枪托将缇娜甩飞出了数米远。
这似乎触怒了缇娜，她尖叫了一声便要再次扑来，唐诚赶忙上膛对准了那个白影，然而一声枪响后，子弹并没有打中缇娜，她再次消失了。
“这是个什么怪物？” 凯暗叹了一声道。
此时黑暗的某个角落里又再次响起细微的响动，而只顷刻的功夫响动已经近在咫尺，电光火石间只听“咣当”一声，凯的短斧接住了缇娜的白刃，在锋利的刀锋上划出一道小的缺口。
凯抬脚便朝缇娜的肚子踢去，而缇娜再次悄无声息地退进了黑暗中。
他们小心地往客厅窗边的角落里退去，那里两边有墙体的掩护，一边有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是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哪料到神出鬼没的缇娜忽然从二楼天花板的破洞跳了下来，提前于两人落在了窗边的角落处，挥起刀刃便向两人的背后袭去。
唐诚敏锐地忙推了凯一把，刀刃紧随其后地划过了凯刚刚所站的地方。
可这一推，本就有伤在身的唐诚脚下微微不稳，险些就要跌倒，而缇娜趁机便朝唐诚袭了过来。
脚下不稳的唐诚后退几步下意识地扶住了手边的椅背，他顺势甩出椅子朝缇娜砸了过去，缇娜被砸退到窗下的月光里。
“啊——” 缇娜像是被月光灼伤到似的，双手捂着眼睛惨叫了声，顺着屋内的杂物消失进了二楼的天花板。
“她怕光！” 凯说道。
“嗯。” 唐诚点了点头，再次给枪上了膛。
在清脆的上膛声响起时，凯也立刻明白了唐诚的计划。
如果凯没记错，客厅壁炉台上放着一盏油灯，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油灯已经多久没用过，里面是否还存留着哪怕一丝未挥发干净的油气，但这是此时他们最大的机会了。
他们在黑暗中屏息等待了一会。
忽然唐诚抬手对准了客厅另一头壁炉上的油灯扣下了扳机，他无法在黑暗中瞄准，这一枪完全是凭借着记忆和直觉。
只听一声炸裂的巨响，子弹准确地打中油灯底座，里面密封着半罐油，在子弹摩擦的火花中油灯里的油气被瞬间点燃，将油灯炸个粉碎，点燃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屋子，躲在衣柜顶伺机待动的缇娜在剧烈的闪光里尖叫着抬起手臂遮挡住苍白的脸。
凯借着短暂的光亮射出了早已搭好的箭，这一箭射中了缇娜的侧腰。
缇娜大叫了一声，她面目狰狞地朝凯扑了过来，势有将他撕裂的架势，而因为已经中箭，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随着第二声枪声的响起，缇娜胸口中弹，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仰面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窗下晦暗的月光里，缇娜的白衣被血逐渐染红，她慢慢扩大的瞳孔紧紧地盯着绑在一旁的史蒂文。
“爸爸爸爸抱抱缇娜好吗”
史蒂文看着自己一身血污的女儿，眼中只剩惊恐和厌恶。
一滴泪水带走了她眼中最后的光亮。
凯扶着唐诚走到了屋外，他能感觉到手掌下唐诚的外衣已经被血浸湿了。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生！”
“我坐在这休息会你去把马牵过来好吗？” 唐诚说着身体滑坐在了门廊的楼梯上。
“好，你等我！”
待凯将马牵过来的时候，只见唐诚已经晕倒在了楼梯上，身下的血汇聚成一滩。
“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