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侦探
刚到傍晚，卢克镇的酒馆便已经热闹非凡了起来，酒馆里人影幢幢，大笑声，不着调的粗俗歌声，酒瓶碰撞声混杂着酒味漫延在整个街道上。
酒馆后是连成一个街区的公寓群，交织出一片潮湿错综的巷道。
畜牧交易场的老板穿行过逼仄的巷道，最后停在了一个狭小的门前，他敲了敲门，没一会一个浓妆艳抹衣着不雅的女人打开了门。
“嗨，玛丽，好久不见~” 老板朝玛丽扬了扬下巴道。
“乔伊~” 名为玛丽的女人热情地扑进了老板的怀里，“您还知道好久了啊？” 玛丽娇嗔地用手打了打老板的胸口。
“抱歉~玛丽，” 老板说着捉住了玛丽的手吻了吻笑道，“今天不就来见你了吗？还给你带了位新朋友来~”
老板说着往后侧了侧身，唐诚走上前抬了抬帽子道，“你好，女士。”
“哇~看看看看~” 玛丽说着离开了老板的怀抱，绕着唐诚走了一圈道，“要是客人都像您这样帅，咱们的姑娘肯定能更加热爱工作啦~”
“玛丽，玛丽，你可真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啊~” 老板调笑道。
“乔伊别这么说~在我心中让我想想，你也算是倒数第二英俊了呢~“
乔伊对玛丽的话并不在意，他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了两声道，“玛丽你要是今天不介绍几个好姑娘给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哎呀，看我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得罪了谁~快进来吧，刚来了几个包管有你稀罕的~”
玛丽说着一手挽住乔伊的手臂，一手挽住唐诚走进了狭小的门内。
唐诚坐在昏暗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站着五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她们年龄有老有少，表情或是含羞带怯或是垂眸冷淡或是挤眉挑逗，而乔伊老板早已选了个看中眼的带走了。
唐诚淡淡看了一圈后，用中文问了句，“有人会说中文吗？”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没听懂的茫然表情。
唐诚摇了摇头。
“怎么？没一个喜欢的？” 玛丽问道。
“你这有懂些中文的女孩吗？” 唐诚问道。
“看来这位先生还需要些额，精神上的交流啊~哈哈哈哈！“
玛丽说着和几个女人皆是大笑了起来。
唐诚面无表情地又问了遍，“有吗？”
“有啊~珍妮，她会讲些。“
“她在这吗？”
“不在，每天找她的客人可多了，去的地方都不固定~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玛丽说着冲几个女孩使了使眼色。
“先生，您看我行吗~我不比珍妮差，中文您可以教我呀，我学什么都很快的~” 其中一个女人会意地主动自荐道，她摇曳着身姿走近，刚坐在唐诚身边，唐诚便站起了身。
“再见，女士们。” 唐诚说着戴好帽子，往门外走去。
“等等，我知道珍妮在哪。” 其中一个年龄偏小的年轻少女见唐诚准备离去，几步上前道。
“哪？” 唐诚转身问道。
少女伸出手指搓了搓，唐诚会意地拿出了几张现金。
“真是个大方的绅士呢” 少女用手指夹过现金，数了数满意地放进了胸前，“十几分钟前我看见珍妮和一个客人往西街的麦克旅馆去了。”
“她长什么样？“
“红发，蓝眼，有点胖，大概这么高。” 少女说着比划了下。
“谢谢。” 唐诚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唐诚离开玛丽的公寓往麦克旅馆而去。
麦克旅馆新建没多久，虽然不大倒是功能齐全，一层是酒吧餐厅，二层不大的公共区放了两个赌桌，其他都是客房。
一层的酒馆和此时的其他酒吧一样，拥挤喧闹，唐诚点了杯酒上到二楼，站在公共区通向客房走道的连接处，假装观看正在进行中牌局。
从身后的客房内陆续有男男女女推门走出，经过走道和公共区下楼，但是都没有红发的珍妮。
在唐诚又看了四轮牌局后，某间房内走出了一个衣着还算体面的男人。
“站住！你少给我钱了！” 一个红发女人身着睡衣便追了出来，正是珍妮。
而男人非但没停下的意思还加快了步伐，当他路过唐诚的时候，唐诚一伸腿便将快步走过的男人绊倒在地。
珍妮追过来将挣扎着起身的男人扑倒在地，从他兜里翻出钱包，发现包里只有几个硬币，珍妮气不打一处来将钱包扔还给了男人，从他身上站起来唾骂道，“没钱就别来找乐子！”
男人捂着脸跌跌撞撞站起身，在旁观人的哄笑中狼狈下楼离开了旅馆。
“谢谢你。” 珍妮整理了下睡衣对唐诚道。
“你是珍妮？”
“我认识你吗？” 珍妮困惑道。
“不认识，我听人说你会些中文？”
“会一些，” 珍妮用中文回道，“嗯” 她思考了一会一个字一个字道，“你好，我是珍妮，8美元。”
她的发音很不标准，唐诚勉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看来珍妮所谓的会些中文只是会几个简单的词组。
“哪个朋友介绍来的？熟人的话给你便宜点。” 珍妮拢了拢头发，双臂抱在胸前慵懒地靠在走廊栏杆上道。
“王垂你认识吗？”
“认识啊，挺快的。” 珍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所以你只收了他2美元？”
“哈哈哈，也不是这么算钱的！” 珍妮手扶着栏杆爽朗地大笑了起来，“是这样的，那天有个人提前给王垂付了钱让我去找他，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就马丁，豪斯曼家的傻儿子，谁知道第二天王垂居然就把人给了！” 珍妮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不是认识王吗？应该听说过他的事吧？”
“当然。”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我是挺好奇的。”
“我其实就是来调查这事的。” 唐诚坦然道。
珍妮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下唐诚道，“你是个侦探？”
“算是吧。”
“我一直想交个侦探朋友，这实在太帅了~” 珍妮不觉兴奋道，“之前有个客人送给了我一本侦探小说，我来回已经翻烂了，也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更好看的小说了！里面那个叫杰森的男主角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你看过这本小说吗？”
唐诚摇了摇头道，将话题拉了回来，“你认识马丁·豪斯曼？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让一让，别站这里挡路！” 一名挺着啤酒肚的肥胖男人经过时候不满地抱怨道。
“你请我杯酒，我就跟你聊聊我知道的~”珍妮冲唐诚抛了个媚眼笑道。
唐诚在一楼的吧台跟酒保要了一杯酒。
“谢谢~” 珍妮笑着从吧台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道，“你自己不来杯？”
“不了，还有工作要做。”
“真遗憾。” 珍妮耸了耸肩道。
“说说你知道的吧。”
“马丁·豪斯曼这里，”珍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有问题。”
“你是说他是智力障碍？”
“差不多，反正成天傻呵呵的，别人怎么欺负，他都只会傻笑，而且听说”
“你们在谈论豪斯曼那家？” 坐在旁边一个桌上的白胡子老头忽然搭讪道。
“呦，这不是怀特先生吗？“ 珍妮拿着酒杯朝怀特举了举。
“珍妮！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 怀特先生回举了下手中的酒瓶，冲唐诚扬了扬下巴道，“这位绅士可和你以往任何的客人都不一样啊。”
“这位先生不是我的客人，是名侦探，来调查马丁那个案子的。”
“对对对，豪斯曼！” 老头兴奋地起身走到吧台前加入两人，故作神秘地低声道，“关于这一家，有些秘密只有像我这样的老怀特镇人才知道！”
“什么秘密？” 唐诚问道。
“你在故弄玄虚，怀特老头！” 珍妮不满道。
“镇子上的人大多只知道他们家有个智障的哥哥和一个生病的妹妹，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吗？珍妮？” 怀特故意朝珍妮问道，语气里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行了，怀特老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受了什么诅咒呢，” 珍妮翻了个白眼道，“请尊贵的怀特先生跟我们解答解答吧。”
怀特老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史蒂文·豪斯曼成日里酗酒成性疯疯癫癫的？”
“不是说他有个妻子，几年前自杀了，他受了刺激就成这样了。这事镇上待过几年的不都知道吗？”
珍妮不屑地瞥了一眼怀特道。
“听我说完，珍妮，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珍妮嘴上说着，却是颇为不耐烦地掸了掸袖子。
“他的妻子名叫赛琳娜，而赛琳娜其实是史蒂文的妹妹，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史蒂文的两个孩子是和他妹妹生下的！”
“真的假的？” 珍妮惊讶地瞪圆双眼看着怀特老头道。
怀特得意地笑道，“我爷爷可是镇上第一个医生，豪斯曼家的三个孩子，赛琳娜，史蒂文还有埃德加，都是他去接生的！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爷爷的名字，罗伯特·怀特！”
珍妮虽然是几年前刚来卢克镇，但是喜欢听故事和阅读的她，确实是在卢克镇不少陈年报纸和杂志上看到过怀特爷爷的名字，是当时卢克镇上一名很有名望的医生。
“而且啊”
“而且什么？” 珍妮追问道。
“我爷爷告诉我，这三个孩子的父母也是近亲！”
“真是一家子疯子！” 珍妮摇着头喝了一口酒道。
“史蒂文可不就时不时的发疯？神志不清楚的时候没少做疯事，连自己的孩子都是往死里打！”
“赛琳娜为什么自杀？” 唐诚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怀特老头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道，“反正一家子疯子咯。”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史蒂文一定很爱赛琳娜吧，专情的男人真是太稀少了！哪怕是疯子让我遇到一个也行。” 珍妮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哈哈哈，珍妮，就你还做什么白日梦呢！” 怀特老头大声地嘲笑道。
“说来” 珍妮并不理睬他，而是手撑着下巴看向唐诚道，“你有专情的人吗？侦探？”
“有。”
“是你老婆？”
此时唐诚看到旅馆窗外的街道上，凯牵着马正冲他挥着手。
“是的。失陪了女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