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铁路
卡斯克尔镇的警署牢笼里关着诈骗犯，醉汉和小偷，这天早上多了因打架斗殴被关进来的唐诚和凯。
一名侏儒拉着两人神神叨叨地讲起了自己在北部森林里遇到大脚雪人的经历，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开始表演起蹩脚的魔术。
他所谓的魔术一眼便能被人看出破绽，凯在第一次诚实地指出后，侏儒居然开始发疯般地用脑袋撞起了墙壁。
两人好不容易阻止下他，他又开始兴致勃勃地重复起之前的魔术表演，凯只得配合地拍手赞扬道，“哇，叹为观止。”
在侏儒重复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魔术表演时，一名警卫走了过来，打开牢笼门冲唐诚和凯扬了扬下巴道，“你们两，跟我来。”
在离开牢笼前侏儒一把抓住唐诚的衣角，他往唐诚口袋里塞了一张卡片，冲他神秘地笑道，
“我在外面做些小生意。”
唐诚拿出卡片看了眼，淡漠地将卡片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去。
“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侏儒手抓着牢笼的铁栏杆看着唐诚和凯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脸上满是过于兴奋的疯狂表情。
两人被带去了治安官的办公室，埃德加·豪斯曼正坐在里面，双脚高高地翘在办公桌上看着报纸。
“看看，看看，我们这小小警署来了两个大人物啊！”
埃德加治安官看到唐诚和凯进来，起身将办公室角落里的两把椅子搬到了办公桌前，示意唐诚和凯坐下。
“凯！我的老朋友！” 他重重地拍了拍凯的肩膀，双手抱在胸前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的边缘，“本地top 1的赏金猎人！说来你最近都忙什么去了？好多人都以为你死了呢！哈哈哈哈！”
埃德加往后仰着身子夸张地大笑起来，他的声音粗粝沙哑，震耳的笑声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回荡。
“额，我有固定的雇主了。” 凯微微起身往后拉了拉椅子以避开埃德加说话时四溅的口水。
“固定的雇主 ”埃德加看向唐诚道，“我想就是这位唐先生了吧？”
唐诚只是淡漠地与埃德加对视着。
“唐诚，唐先生！” 埃德加起身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拿起桌上唐诚的身份档案眯眼看了会故作惊叹道，
“哇！看看这履历，十二岁从遥远的东方来美，名校的优等生，冠军棒球队的最佳投手，啧啧，不过我想你的身份应该远比这上面的精彩吧？”
埃德加将档案往桌上一撂，嘴角一抹得意的笑意，似是牌局上拿到好牌势在必得的赢家。
“你想说什么？” 唐诚目光一冷道。
“那个和白狼帮处处作对的帮派叫什么来着哦！飞鹭帮，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吧？”
唐诚微微眯了眯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本地的治安官，什么事情不知道？哈哈哈哈！” 埃德加再次发出震耳的大笑声，“不过你放心，我目前是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其他任何人的，说实话，我看不惯巴顿那一家子还有他们那个狗屁白狼帮很久了，成日里作威作福，尽是给镇上添乱子！”
“目前？” 唐诚挑了挑眉，准确地找到了埃德加话中的重点。
“是的，你知道，我做为镇上的治安官，必须劲量保持中立才能维护镇子的安定。我就直说了，我现在绝不会给巴顿家透露任何消息，但是没法保证以后不会，尤其你们这次打的人可都是他们家的狗腿子。你知道，巴顿家可是在州府里都有人的，他们给了我很大压力！不过我也不想得罪约翰斯顿家的人，他们这几年的风头都快赶上巴顿家族了我是说，罗伊那小子可是我的好友，当然凯也是，我肯定是更愿意帮助朋友的"
“说吧，条件是什么？” 唐诚冷冷地打断了埃德加的滔滔不绝。
“哈哈哈！虽然第一次和你见面，但是相信以后我们也会成为好友的！”
埃德加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了桌面上。
照片上是一个白人男孩的尸体，男孩看着十四五岁样子，死状惨烈，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在一旁，在一片血泊中可以看出他的头和脖子之间只剩下了一层皮连接着，而周身还布满着其他的伤口和淤青，小腹上似乎还被马蹄踩了一脚凹陷了下去，可依稀看出溢出的小肠。
即便是看多了死亡的唐诚和凯在看到照片的时候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卢克镇有个人，为了偷马，杀了这个孩子，最后被目击时正往卡斯克尔镇的方向逃窜，现在多半是躲进了两个镇之间的铁路工地上，你去帮我把他弄回来，这边跟巴顿家有关的一切麻烦都好说。”
“为什么特地要我去办这个案？我不相信你们这么缺人。” 唐诚仰身背靠座椅道。
埃德加又将另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照片是十几名矿工的合照，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子被红笔圈画了出来。
“凶手是个中国劳工，名叫王垂，是卢克镇的矿工。毕竟我们没人会说中文，你这个中国人去定能事半功倍，更不用说还有我们这位金牌赏金猎人相助，对于你们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埃德加说着朝凯咧嘴一笑，漏出一嘴的黄牙，“怎么样？公平吧？只要把这个杀人犯带回来，不仅帮你们摆平巴顿家，通缉令上的赏金一分不会少，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你们可以拒绝。只要答应下来，你们随时可以走出警署。”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男孩？” 凯敏锐地问道。
“是的，”埃德加顿了顿道，“他是我侄子。”
唐诚和凯对视了下，凯轻轻点了下头。
“行，就这样吧。” 唐诚说着将桌上的照片拿起，站起身和凯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祝你们好运，绅士们！” 埃德加重新将腿架在了桌子上，冲两人的背影抬了抬帽子道。
唐诚和凯在镇上采购了一些物资，回到海伦林荫道，整顿了下便准备出发去追捕王垂。
“如果只是偷马，也太过残忍了。” 凯又看了眼尸体和凶手的照片，将它们交给了唐诚。
“确实。” 唐诚将照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凯说着骑上了马。
“抓到这个人问清楚就知道了。”
两人骑着马往卡斯克尔镇北面的铁路工地而去。
从卢克镇通向卡斯克尔镇的铁路已经铺了一年多了，两镇之间横亘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铁路公司原本计划是打穿山丘开凿隧道而过，但是与铁路公司合作的苏格兰人劳工公司坚持绕山而过，否则就得加工钱，于是两镇之间多年前便规划好的铁路建设项目一直停摆，直到去年，铁路公司不知从什么渠道雇佣到了一批工钱十分低廉的中国劳工，这项工程才得以按原计划重新启动。
凯的马蹄跨过一节废弃的枕木，眼前是一段穿过森林笔直向远处山脚下延伸而去的铁轨。
两人沿着铁轨又前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两边的平地开始抬升渐渐被陡峭的崖壁所代替，原本荒无人烟的铁轨边开始陆续出现工人干活的身影。
这些工人有的正推着装满碎石的手推车，有的在轨道上挥舞着铁镐，有的正四个一组用扁担挑着分段的钢轨，钢轨沉重的重量压弯了扁担也压弯了工人们的肩膀。
当唐诚和凯骑马而过的时候，这些工人只是匆匆抬头看一眼，便继续面无表情地埋头干活。
忽然从峭壁上滚下的碎石惊到了唐诚的马，马在原地嘶鸣了两声便朝前窜出了数米，唐诚安抚好马，回头看向身后的峭壁之上，只见几名工人正挂在高处开凿着光秃的崖壁，悬挂着他们的绳子普通又简单，而他们身上除了沉重的工具外还有装满背包的爆破管，他们将在指定的地方安置好这些炸管用以爆破岩石。
“你们两到这干嘛来的？”
不远处的凉棚下坐着两名白人监工，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中一名监工过来询问。
“ 这个人你见过吗？” 唐诚朝他抬了抬帽子，将凶手的照片指给监工看。
“嗯工人里反正没这人，你去前面那边的洗衣铺碰碰运气吧。”
监工指了指前方的某处，便回到了凉棚下。
两人骑马继续往工地深处前行。
“苏江和苏川以前也是铁路工人？” 凯问道。
苏江，苏川是苏婶的两个儿子，苏婶曾经跟凯提过她的两个儿子以前是工人，她当时一边挥舞着双臂模仿着用铁镐的样子，一边用十分不标准的英语说着“工人”这个词，凯便意会了她的意思，但是并不清楚是什么工人。
“不，他们是矿工。”
“他们身上的伤也是因为这样的工作吗？”
兄弟两一个瘸腿，一个断了手指，凯在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候便印象深刻。
“是的，他们在一次事故中受了伤，苏婶只能带着他们在卡斯克尔镇乞讨，我就收留了他们。”
凯点了点头，他们正经过一排排供工人休息的简易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