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晨曦
唐诚闻声忙从帐篷里撤出来，只见营地外他们拴马的地方，一匹一直躲在暗处的黑狼将猝不及防的凯扑倒在地，黑狼体型庞大，应是刚刚狼群的狼首，而凯正用匕首挡在自己的面前，奋力抵挡住近在咫尺的狼牙将自己的脖子咬穿。
唐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紧紧攥住，他将背上的枪取下对准黑狼，扣下扳机的时候却意识到枪里早已没了子弹。
“诚！” 凯又喊了一声。
唐诚从身旁拿出了刚刚收回的战斧，大吼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斧子朝黑狼抛去，战斧在黑色的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击中了黑狼的侧腹，黑狼吃痛地抬头嚎叫了一声，凯趁机用匕首刺进了它的脖颈，温热的狼血瞬间如瀑布般漫流了出来。
唐诚忙向营地外跑去，他一把将压在凯身上的狼尸掀开，只见凯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见唐诚过来冲着他疲惫地一笑，伸出了手来。
唐诚蹲下身接住凯满是鲜血的手将他拉坐了起来。
“真是精彩的一夜啊” 凯疲惫地将额头靠在了唐诚肩上。
唐诚的耳里依旧充斥着因过分紧张而产生的耳鸣。
“这些血” 唐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都是狼血，我没受伤。” 凯摇了摇头道。
唐诚将凯一把揽进了怀里，手臂越收越紧。
凯因为他的力气有些吃痛却笑着拍着唐诚的后背轻轻安慰道，“没事了，诚“
他们在圣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敢逗留太久，连夜驱马赶路，直到了保留地外的一处河流边才停下扎营休息。
两人打算去离这里最近的卢克镇整顿一下再返回卡斯克尔镇给曹夫人一个交代，不过进镇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凯先要洗去一身的狼血。
“诚，我要是回去跟部落里的人讲，他们会相信吗？” 凯边生着火边问道，唐诚正在一旁架着帐篷。
“我觉得他们不会信，毕竟那是一个大狼群，我们竟然毫发无伤还灭了它们！” 未等唐诚回答，凯便自顾自说了起来，“虽然南雅纳部落的人帮了下忙，但是诚，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唐诚闻言抬起头来，正看到凯在河边脱着衣服，他忙低头避开了目光，正背对着他的凯自然没察觉到他的举动，只沉浸在昨晚酣战后的激动里。
“我们两这么厉害，只要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凯笑着扑进了河水里。
凯站在河水里，上半身沐浴在晨曦下，背后三道巨大的疤痕清晰可见，这曾是唐诚最不敢面对的回忆，回忆里的自己弱小却自以为是。
此时唐诚愣然地盯着那三道疤痕，良久后释然一笑。
过往的疼痛已经结成了疤，他们都已告别过去的自己，未来只要一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进了卢克镇便在镇上的旅馆里要了间客房住了下来。
卢克镇算是当地最大的城镇，周围有矿场和铁路，各色人等每日乘着火车从镇上来来去去，旅馆的老板相对也见过些世面，虽然对唐诚和凯的肤色有些鄙夷，但也没有太为难他们。
两人精疲力竭，几乎都是一躺下便睡了过去。
待唐诚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近中午的时间，凯侧躺在另一张床上还没醒来。
唐诚下楼吃了早饭，又给凯端了一份上来便坐在窗边翻阅起了曹子实留下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记着他们三人从外出勘探开始后每一天的日记，基本都是些琐事，所到之处地质的简单概述和自己对妻子的思念。
直到翻到记事本有文字的最后一页，唐诚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认真阅读了起来。
这页上潦草地画着鹿丘的速写，速写下是曹子实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段文字：
“我们眼前这座山丘据说是印第安人的圣山，而我们却在这里发现了十分优质的铁矿。这个发现令我们激动无比也令我们茫然沮丧，因为一旦让白人知道了这个发现，定会掀起和印第安人间的血雨腥风，而在这期间又不知多少同胞矿工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公布这个发现或许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财富，但最终我们商议后决定不这么做，我们不想余生都在良心的自我谴责中度过。然而，让这一年多的勘探研究工作便这么尘封弃用心中又多少不甘，所以我决定回卡斯克尔镇后便将所有相关的研究记录寄回国内，只期为国家的地质勘探业发展略尽薄力。”
“你在看什么？“ 刚刚起床的凯走到桌边倒水的时候随口问道。
“曹子实他们在鹿丘发现了铁矿。” 唐诚用食指点了点本子上的画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发现！” 凯连忙拿过笔记本翻看了起来，但本上写得都是他看不懂的中文。
“好在这个消息现在除了你和我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而且他的笔记和记录多是用的中文。”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 凯担忧道。
“就按曹子实的愿望寄回中国。” 唐诚说着起身从凯的手中拿过笔记本，整理起桌上摊开的研究记录，“你先吃早饭，我们一会一起去邮局好吗？“
“嗯，好。”
唐诚和凯从邮局出来后又去了杂货店买了些补给，正推门而出时和一个匆匆而来的妇人差点撞在一起。
“抱歉，女士” 唐诚弯腰捡起妇人掉在地上的皮夹，还没等唐诚完全站起身来，便听到妇人激动的尖叫声，
“诚！天啊，我的孩子！居然是你！” 妇人一脸惊喜地拥住唐诚，亲吻着他的面颊。
唐诚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道，“下午好，安娜夫人。”
这个妇人正是约翰斯顿府邸的女主人，安娜·约翰斯顿夫人。她个子不高，穿着白色衬衣和粉色长裙，精致的盘发上戴着一顶饰满鲜花的草帽，夫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布满皱纹的圆脸上此时满是喜悦之情，显得亲切而热情。
“我的孩子，你怎么到卢克镇来了？”
“朋友拜托我来处理些事。”
“太好了！太好了！真高兴见到你！“ 安娜夫人说着又拥抱了下唐诚，“我真的太想念你们了，可是这边新公司的事情让我分身乏术，你们都还好吧？”
“卡斯克尔镇那边一切都好。”
“要知道罗伊虽然是我的亲儿子，但是我最放心的还是你，” 安娜夫人说完俏皮地凑近压低声音道，“这话可别让罗伊知道，他可是相信自己有天能当美国总统的。”
唐诚略显僵硬地笑了笑。
“您就是安娜夫人？” 一旁的凯走上前问道。
“你是？” 安娜夫人疑惑地看向凯。
“感谢您当初送到我们部落的药，您救了我的命。” 凯说着慎重地向安娜夫人行礼表示了感谢。
安娜夫人走上前双手扶住凯的手臂，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凯，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你就是那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凯。”
“凯，不用感谢，是你先救了诚！他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儿子一样！”
安娜夫人说完拍了拍凯的肩膀便往杂货铺内走去，开始挑选起了货物。
“夫人，您怎么自己出来采购了？”唐诚问道。
“太忙了！新公司里人手不够，只能我自己出来！”
“不是有个叫杰森的人专门负责采购吗？”
“别提他了，他失踪了有一周了吧，消失了！” 安娜夫人没好气道。
“失踪？”
“没错！连上周的工资都没拿就不见了，有人说他是被什么吸血鬼给抓走了，” 安娜夫人说着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你信吗？我看那小子不知道是醉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这位女士，你可别不信邪啊。” 杂货铺收银台后的老板忽然在一旁插嘴道，“卢克镇吸血鬼的传说可是由来已久，传说每二十年他们就会从蛰伏的坟墓里出来猎杀活人，二十年前卢克镇莫名死过一大批人，说是瘟疫，但卢克镇的老人都知道那是吸血鬼干的！而现在刚刚过了二十年，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杂货铺的老板是一名瘦骨嶙峋的秃顶中年人，本就有些外凸的眼睛此时夸张地染上惊恐的神色，期待他的听众能有所回应，然而他的听众并没有配合，他也不在意，继续神神叨叨地讲道，“好吧，最近卢克镇已经连续失踪了七八个人了，连警署都查不出怎么回事，听说”
“好了好了，省着力气回去吓唬你家孩子吧，赶紧结账！“ 安娜夫人此时已经选好了货物，从钱包里拿出现金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结了账，便开始帮安娜夫人将货物往外面的马车上搬，一边搬一边还在自顾自地讲着镇子上吸血鬼的传闻。
安娜夫人有些不耐烦地给了他小费，跳上了马车，对唐诚道，“诚！我先走啦！回去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处理，那边的事和罗伊就拜托你了！”
“好，夫人放心。” 唐诚说着礼貌地点了点头，目送她驾车离开。
凯准备上马离开时，杂货店老板忽然拍了拍凯的肩膀，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给你们个警告，别去镇子西郊的那所红房子，路过都别路过！据说是吸血鬼的老巢！”
“额，谢谢。” 凯干笑了下道。
“诚，什么是吸血鬼？” 看着走进杂货铺的老板，凯好奇地问道。
“白人传说的一种怪物，怕光，吸人血为食。”
“他们怎么吸血？难道长着一张水蛭的嘴吗？”
“书上是说他们长着两个尖牙，专咬人这。“ 唐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两人骑上马准备沿着铁路离开卢克镇。
“诚，你急着回去吗？” 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想去那个红房子看看？” 唐诚轻易地看穿了凯的心思。
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可以吗？”
“嗯，可以，你想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