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谁在
太后拿起榻上的软枕扔过去。
“哀家都六十岁了,还艳压群芳,你个小兔崽子,公孙闻就是这么教你的?”
公孙闻是顾玥琛的授业恩师,也是远山书院的当代大儒之一。
顾玥琛乐呵呵地抱着软枕站起来,坐在椅子上,把软枕靠在背后。
见屋内没有多余的人,压低声音。
“老师说太后娘娘永远十六岁,玥琛赞同老师的话。”
老师以前还喜欢过太后娘娘呢,他肯定说过!
远在远山书院的公孙老先生打了个喷嚏。
他心想,一定是那小兔崽子在背后说他坏话。
看来是学业布置的少了,有时间跟狐朋狗友瞎玩儿了。
下一次学业翻五倍。
太后闻言一惊,紧接着就恼羞成怒,用力拍了拍桌子。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哀家一定要打的他列祖列宗都不认识。”
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油腔滑调的人,老了也不正经,现在又误人子弟。
不行,非得找个机会亲自上山打死这个老东西。
桂嬷嬷在一旁笑眯眯的,只要这两小祖宗来,太后娘娘的精气神总是很好。
公孙先生是个好人,只是与主子无缘罢了。
顾玥琛边吃点心边偷笑,谁让老师给他布置了那么多学业。
宫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带着命妇们来请安了。”
太后立刻变得庄重肃穆起来,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顾玥琛。
“你就给哀家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守着你姐姐,赶溜出宫,哀家就打断你的腿。”
被桂嬷嬷扶着往出走时,太后又说了一句。
“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顾玥琛瞬间就没心情吃了,走到床前看着还在睡觉的顾玥笙。
“姐姐,我知道你也不想成亲,不如我们溜走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顾玥笙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一看。
差点给吓晕了。
抱着她飞的顾玥琛笑的跟个太阳似的。
“姐姐,你醒了,这样看风景不错吧。”
顾玥笙白了他一眼,确实不错,但这到底什么情况?
“琛儿,你快放我下来,皇宫守备森严,我们会被发现的。”
顾玥琛看见一队禁军过来,停下脚步藏在一棵树后。
“嘘!”
顾玥笙屏住呼吸,看着禁军们走后,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一看,就见他笑的正欢,拽住他的耳朵拧了一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顾玥琛捂着耳朵笑的更欢了,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一丝动静。
顾玥笙见他脸色一变也不再言语,放轻呼吸。
有人过来了。
顾玥笙不会武功,走路自然有声响,顾玥琛抱着她钻进了后面的花丛中。
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
她焦灼不安,又极力压低。
“殿下,您昨晚怎能宠幸姚希梦,今日还把她带到皇宫参加寿宴?”
“她可是太子殿下的人···”
接着是男人不屑一顾的声音。
“是她自己扑上来的,又不是本殿下主动的。”
“何况她还是个处子,这说明老五没动她。”
“算不上是他的人。”
“老五不是说了吗,做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殿一会儿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女子气急败坏。
“殿下,那顾家嫡长女太子也没动过,难道她也不算太子的人吗?”
男人冷笑一声。
“漠北摄政王说的不错,在他们没成亲前,一切皆有可能。”
“就算是成了亲,顾玥笙不是处子,抢的人照样很多。”
“老五想顺利坐上皇位,不是那么容易的。”
“姚希梦的滋味儿真不错,不知道那顾家嫡长女的味道又是何等的销魂啊···”
“谁?谁在那里?”
男人收起淫笑,拨开花丛一看,泥地上有一双脚印。
女子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直接晕倒在地上。
男人也不管她,把四周的树木草丛翻了个遍都没找见人。
又在湖边观望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动静。
男人啐了一口:“晦气!”
最后抱着昏迷的女子走了。
在他们走后过了五息,平静的湖面开始荡起涟漪。
顾玥琛就跟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一般,抱着憋气到极致的顾玥笙游上岸。
顾玥笙坐在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幸好背着父亲在慈宁宫学会了泅水,不然刚才肯定会被发现。
“琛儿,这是御花园最西边,离冷宫不远,我们去那里躲躲。”
顾玥琛低着头不言不语,一直拧着她裙摆上的水。
顾玥笙看见裙摆已经被拧烂了。
哎!
“琛儿,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姐姐跟你保证。”
见他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没办法,顾玥笙双手捧起他的脸。
“乖,别气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我们得赶紧走。”
顾玥琛眉眼深沉寒冷,湿发上的水珠滑落在额头上,滴在纤长的睫毛上,又流进眼睛里。
“姐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永远都不要!”
顾玥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不嫁,这辈子都不嫁,就守着祖母,守着父亲,守着你。”
“我哪都不去!”
世上男人千千万,除了父亲和弟弟没有一个好东西。
何况仇还未报,哪有心思成亲。
顾玥琛慢慢扬起满足的笑容。
“姐姐真好。”
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顾玥琛低下头肆意释放着眼中的疯狂,而疯狂背后是一种病态的执念。
他余光扫过某处,嘴角掀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谁也不许夺走他的姐姐。
不管是谁!
在两人走后没多久,萧景寒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彦青扫了一眼主子脸上的表情,又迅速低下头,咽了咽口水,悄悄退后一步。
主子要发疯了。
萧景寒看着手心里玉扳指的碎末,然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碎末挥散在空中,又飘落在草丛里,花瓣上,湖水里,御花园西北角各处。
看着这样的美景,萧景寒笑得很温柔。
“本宫这个好弟弟该送二哥上路了。”
彦青打了个冷颤。
完了,主子疯了。
萧景寒视线扫过右前方的亭子,嘴角微微一动,转身走了。
亭子里的横梁上,盘腿坐着两个人。
蒙面黑影:“求,主子,赐死。”
温如玉手里拿着一块月光色玉佩,修长的食指翻来覆去,描绘着上面的一个小字。
“为什么求死?”
蒙面黑影:“奴,没用,让,帝姬,跑了。”
“打乱,主子,计划。”
“奴,该,死。”
温如玉脸上的面具,左半边白色在笑,右半边黑色在哭。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双眸。
然而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
复杂到令人窒息,压抑。
“是该死。”
“但该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温如玉墨黑色的双瞳渐渐变成墨绿色。
“本殿会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