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尘
众人循声望去,丞相府的第三辆马车,车窗的帘子晃动了一下。
然后一道听着就特别痛的耳光声响起。
紧接着是女子的抽泣声,不过很快消失了。
又看到,镇国公府正在过宫门的第二辆马车停下了。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觉得心里瞬间就不焦急了。
他来了。
镇国公府出行的马车有两辆,顾穆一要上早朝,早已先行走了。
所以是顾玥笙一辆,顾玥琛一辆。
本来应该是顾玥琛打头在前,顾玥笙跟随在后。
但小国公出府的时候说,不想让姐姐走在他后面。
现在停下来的马车自然是顾玥琛的。
而顾玥笙的马车已经走远,对于这些事情也抛远了。
丞相府的第一辆马车里坐的是丞相夫人。
她此时此刻气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平日里精心呵护的指甲也已经掰断了两个。
“这个该死的蠢货……”
一旁的嬷嬷连忙挡了挡她的嘴。
“夫人,万万不可现在发作。”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压低的声音。
“夫人,小国公快要走过来了。”
丞相夫人脸色一白,身体不禁晃了晃。
完了,这个小魔王……
车外又传来消息:“夫人,大公子也下车了。”
丞相夫人一听,立刻起身要下车,却被嬷嬷死死地按住。
“夫人,参加国宴,女眷在进宫前是不能露面的。”
“您可千万不能下车,这种场面只能让大公子处理。”
丞相夫人面无血色,瘫坐在软垫上,她如何不懂,可是让她的儿子受辱,比杀了她都难受。
经此一遭,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丞相府的嫡子被人轻贱了。
哪家贵女还愿意嫁过来,哪家公子还愿意娶丞相府的小姐。
那些个庶女也就罢了,可她的娇娇可怎么办,皇子正妃这下彻底无望了。
这个小贱蹄子,等回府后非得借此机会把她们母女打杀了不可。
顾玥琛上上下下打量着拦在马车前的人,然后邪肆一笑。
“听说,丞相嫡子言出尘,言念君子,倜傥出尘,世无其二。”
“可,在本公子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言出尘眼神毫无波动,他身着一袭水青色烟沙雾,五官精致秀美,肌肤白皙如梨花。
“传言不可信,让小国公失望,是出尘的不是。”
“出尘在此给小国公致歉,还请您高抬贵手。”
顾玥琛寒眸深似海,嘴角的笑意随着他说的话慢慢落下来。
向前一步逼近言出尘,然后一脚踏在他身后的马车上。
车内顿时传来几道女眷的惊呼声。
“刚刚是谁说的,下车吧,难不成想让本公子亲自请吗?”
众人屏息以待。
言出尘看着身前横跨在马车上的长腿,抿紧了唇瓣。
“小国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舍妹?”
顾玥琛笑的如修罗一般:“放过?”
“言出尘,你这话就说的重了,她方才不过是说错句话,只要出面跪下道个歉就行。”
车里的女眷立马松了口气。
但言出尘和其他人还提着一口气。
“不过……”
果然。
“她扰乱了太后娘娘的寿宴,道歉的时间可不是短短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
“大家以为呢?”
原本怡然自得的旁观者们僵住了。
没人开口,不是不给面子,而是都不想当第一个开口的人。
都想着,只要有人说话,他就说。
所以场面凝滞了。
顾玥琛冷笑一声,扫视着。
“御史台嫡长子,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御史台嫡长子,前一刻还在抖腿无声笑,后一刻就面容扭曲,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马车上。
他扶着车架,颤颤巍巍撩起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声音坚硬如磐石:“小国公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此言一出,赞同声此起彼伏响起,绵延不绝。
啪啪啪,三道鼓掌声打断了乱糟糟声音。
顾玥琛眼含笑意:“那言公子觉得呢?”
言出尘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
他说,不是短短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
那就是跪到寿宴结束,从早跪到晚,女儿家的身子骨弱,哪能承受住这么长时间。
最后必定会跪断腿,最重要的是颜面受损,回了家只怕无颜再活。
丞相府绝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死人,庶女也不行!
唯有他下跪,才能平了镇国公府的怒火。
还有他的步步紧逼。
言出尘右手握紧折扇,左手提起衣袍,屈膝。
淡漠,如死水般平静的声音响起。
“言出尘。”
言出尘抬头看去,感觉眼睛被烫了一下。
这个人长得实在太好了。
顾玥琛捏着他的下巴,觉得太滑了,又用了点力气。
“你决定代替她?”
言出尘感受着下巴上传来的力度,蹙起眉头。
好疼。
“说话!”
顾玥琛已经很不耐烦了。
言出尘不言不语,看着他眼中难以压制的暴躁,轻轻点了点头。
顾玥琛一把甩开他,直起腰身。
“好,很好。”
“那你……”
这时,贴身小厮白芍走过来。
“公子,小姐身体不太舒服,请您过去。”
顾玥琛见他正大光明说谎,挑了挑眉,姐姐,你骗我。
行吧,那就到此为止吧。
等丞相明天亲自上门的时候再说。
“陆首领,既然丞相府不着急的话,就让他们最后一个进宫吧。”
禁军首领微微颔首:“皇上正有此意,小国公慢走。”
话落后,他打了个手势,手底下的人立刻过去把丞相府的马车赶到一边。
众人见顾玥琛渐行渐远,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只有顾家嫡长女的话,他才听啊。
言出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出神。
等人走的差不多后。
“大哥,去看看母亲吧!”
这是丞相府嫡女,言雪娇。
言出尘被妹妹的声音惊醒,收敛了神色和思绪,向前走去。
慈宁宫。
被称作身体不舒服的顾玥笙,正躺在太后娘娘的床上呼呼大睡。
顾玥琛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呀……
轻拍着顾玥笙的太后见此轻笑一声,停下手中的动作。
桂嬷嬷扶着她站起身,往暖阁走去。
顾玥琛快步走到床边,仔仔细细看着顾玥笙的睡颜,伸手要捏她的鼻尖。
“还不快给哀家滚过来!”
顾玥琛晃了晃脚,不情不愿地转身走进暖阁,跪在地上。
“玥琛参见太后娘娘。”
“愿,太后娘娘长命百岁,永远艳压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