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挑书
下学时，王岚猛瞪了时柒一眼，时柒等王岚走了回头就瞪了景梨儿一眼，景梨儿不明所以，古连漠却是不客气地轻笑出声。
这一笑顿时像腊月开的红梅，清冷中透出了一丝艳丽。
景梨儿果不其然地看呆了，时柒也甜甜地笑了。
古连漠反而不好意思，她摸摸鼻尖，眼神闪躲着。
景梨儿“嗷”的一声说：“哇连漠，你笑起来好美又好帅，把我哥哥都比下去了！”
景梨儿哥哥是京城有名的温润如玉、玉树临风，古连漠不由得可怜起她哥哥。
时柒一手拉着一个，说：“天色不早，我们早点去书店，然后早点回家。”
内门外，酥饼已经在等了，景梨儿和古连漠的丫鬟也在。
几人坐上景梨儿的马车，谁叫景梨儿是皇家子弟呢，马车的规格都比别人的大，不坐她的坐谁的。
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时柒有些犯困。她闭着眼睛养神，奈何景梨儿这个大嘴巴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叨，见她没反应又去骚扰古连漠。
景梨儿从未踏出过京城，又不好读书，只看过些话本，话本里不知可不可信。
她就问古连漠：“连漠，听说塞北都是黄沙，一年只能洗一次澡？”
时柒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出来，睁开了眼睛。
景梨儿好奇地看向时柒，时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让她们继续，她倒想听听景梨儿能问出些什么问题。
古连漠有些无奈地说：“倒不至于，塞北也会打井，只不过跟这边的井不大一样，更能蓄水。”
景梨儿感叹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又问：“那你们是不是整天吃牛羊肉，没有蔬菜？”
古连漠惊讶地看向景梨儿，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时柒忍不住说：“你以为边境贸易是弄着玩儿的吗？蔬菜就算少，也不会一直吃不到。”
景梨儿摸着后脑勺，说：“我就说，没有蔬菜怎么受得了！”
古连漠：“……”
车外景梨儿的侍女芍药想要一头磕死在马车上，他们主子，连五岁的况小姐都看不下去了。
时柒难得翻了个白眼：“景梨儿！你还是少看点话本吧？情情爱爱有什么好看，都是些书生写来骗你这种小孩的！”
景梨儿一愣，蓦地笑瘫在座位上，时柒一脸茫然，这货又怎么了？
景梨儿边笑边说：“连漠……连漠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小时柒居然说我这种小孩……那时柒就是小小孩！哈哈哈……”可爱的小脸都笑得变形了。
古连漠：“……”
时柒：“……”你丫的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话？！
景梨儿自顾自地笑了一刻钟，完全不理会旁边两个冷漠脸……这功力也是很厉害的。
车外芍药：“……”我要告诉国公爷！小姐太不像话了呜呜呜。
直到下车，时柒都没有再理会景梨儿，倒是古连漠跟她说了几句话，时柒就知道古连漠是面冷心热的人。
下了车，来到京城最有名的玉斋书店，这家店的店主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沈玉斋，人送外号玉斋公子。
时柒来了几次也有些熟悉了，她进去之后先是找到玉斋公子，见他在忙着记账，脸大地凑过去，说：“玉斋哥哥，今天我给你带来大主顾了！”
玉斋公子人如其名，生得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面貌，而是温润如玉，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的相貌。
他抬起眼，看见一个熟悉的小不点，感叹这个小孩实在聪明，三天两头来买书，有的时候还能与他辩驳一番，现在他已经无法将她当成一个五岁小孩对待了。
他穿着一身青衣长袍，笑着说：“那要谢谢小时柒了，这么有心！”
时柒横着头，说：“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好书先留给我便是！”
看着得寸进尺的小家伙，玉斋公子也不生气，就那样笑着，说：“这次想买什么书？”
他看了看小时柒带来的两个女孩，都不大，但相对小时柒来讲，身量要高一点。
一个看着英气冷漠一点，一个看着很单纯，眼睛很澄澈。
时柒一回头，看着古连漠说：“今天我带我朋友来买兵书！”
玉斋公子有点惊讶，但还是尽责地将她们引到兵书的区域，贴心地告诉他们哪些比较适合她们读，景梨儿头疼地看着这些兵书，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玉斋公子说：“玉斋哥哥，我要看话本！”
玉斋公子失笑，心想，这才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嘛！
谁像小时柒一样喜欢国策这些，或者像是另一个小女孩，喜欢兵书。不过其他世家女也不会像她一样只挑话本看。
玉斋公子招招手，让景梨儿随他一起走，景梨儿心满意足跟着去了话本区域。
时柒则是自己一个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国策一类的书籍区域。
那里已经有一些士子书生在挑挑拣拣，看到时柒一个小不点惊讶得不行，倒是时柒老神在在地掂着小短腿拿书。
拿不到书的时柒：“……”腿短不怪我。
突然她被一块阴影笼罩着，她看到自己的手旁边出现了一只修长却又稚嫩的手，她心里一喜，转头就见到景盛笑得春风盎然地看着她。
她惊喜地小声喊道：“盛哥哥！”
景盛失笑，小丫头真聪明，这么激动还记得自己说过在外面不能叫太子哥哥。
他刮了一下时柒的鼻尖，把书塞给她，调侃着说：“小书呆。”
时柒拽着景盛的袖子，不满地说：“盛哥哥你又长高了点！”
她欲哭无泪，她为什么只到他腰间。景盛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她，她还是没有变。
时柒挑挑这个，挑挑那个，把书都塞给景盛，景盛就在后面跟着当书童，说：“小柒，你怎么这么快就上宗学？”
时柒头都没回，说：“我聪明呗。”听着时柒调侃的语气，就知道她没认真回答。
挑完了，两人一起去结账，遇见景梨儿和古连漠也在结账处。
景梨儿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太……堂哥，你怎么在这儿？”
古连漠也曾远远见过太子一眼，不过要不是景梨儿说漏了嘴，不然她还真的认不出来。
两人对着景盛行礼，沈玉斋的眼神一闪。
景盛没有手可以让她们起身，只能说：“不用多礼。”
虽说显得有些奇怪，但景梨儿和古连漠可不敢没得到允可就起身，这句话倒是拯救了她俩。
时柒嘻嘻一笑说：“这是我的书童，盛哥哥。”
说完对着景盛一挥手，让他去结账了。
景盛无奈地走到柜台前，结了账，很自然地牵起时柒的手往外面走。
景梨儿和古连漠在后面走着，看着时柒和太子的亲昵模样，眼神怪异。
景梨儿很怵她堂哥，整天绷着脸，可是没想到他跟时柒这么要好，还这么温柔！她要控诉！
古连漠要大些，在塞北见到的事情也多，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
不管后面两人的想法多么“跌宕起伏”，景盛和时柒两人时隔一个月没见，又有好多话讲。
在门口的时候，三人分别登上自己的马车，景盛很理所当然地跟着时柒走了。
景盛捏捏她的小手，说：“小柒，宗学还跟得上吗？”
时柒恨恨地甩手：“我是谁呀？怎么可能跟不上？”
景盛想想也是，他最近听了一些京城的坊间传闻，说况太傅家的小小姐是天才，五岁上宗学却把其他人稳稳压在后头。
景盛想了想，对时柒说：“小柒，我知道你聪明，可是也要注意收敛些，树大招风你知道吗？”
时柒心想，不树大招风我怎么进宫学？不过她也不可能对景盛说这样的话，她只能装作生气地说：“过完年我就六岁了，我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
景盛失笑，小丫头还挺倔，转移话题转得还挺溜。
“拿你没办法，但要注意安全知道吗？要把酥饼时刻带在身边。”
他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想：“不行，还得拨两个暗卫给小柒。”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怕小柒不接受。
时柒乖巧地说：“一定会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况府，两人一起进府，没让人通报。
进到东苑，总让景盛有一种家的感觉。
长孙氏在布置庭院时并没有一味地讲究精巧华美，而是重在生活和情调。
比如池塘里一定会种些莲藕，而不是观赏型植物，再放些鱼苗，到了季节就可以捞上来烹调。
池塘里的山景也不是假山，而是从霁月山挑下来的奇石，上面还长着耐旱的植株。
庭院里还有竹棚，上面缠绕着藤状植物，夏天可以纳凉，还有水果吃。
竹棚下就摆着桌椅和躺椅，竹棚外还有秋千，想来时柒也是这样过着她的童年的。
这样子处处生机和生活气息，让一直处于深宫内院的景盛很是向往。
况家一向简朴，一切都是按照最普通的规制来，却不知为何在小柒这里拐了个弯，衣服是上好的贡品，首饰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珍品，但是却不显得豪奢。
总之一句话，不管小柒是什么样，景盛都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