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崭露头角
时柒在宗学读书的日子可以说是乏善可陈，毕竟上辈子她活了十三年，还是个扮猪的主儿，虽然最后真的成了砧板上的猪。
所以宗学里的这些学识对她来说，都很简单。
比较有趣的是景梨儿，这个小吃货还是这么不正经又不靠谱。只不过看到她就想起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她在刑场上没有看见她，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但是前不久在梦里，她见到了景梨儿被关在桓国公府，哭得极丑的模样。
那一刻，景梨儿又刻进了她心里。
不过几天，景梨儿已经跟时柒混熟了，这个没城府的小姑娘并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要孤立这个可爱又聪明的时柒。
有了时柒之后，她倒是疏远了之前几个一直粘着她的世家女，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听着她们的附和和谄媚，就觉得不舒服。
早上，她来的时候，时柒已经在座位上发呆了，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景梨儿“嗷”一声扑过去，打开食盒：“桂花糕？”
随即她不客气地拿起来吃，边吃还边砸巴嘴，时柒都能看见她眼睛里细碎的小星星。
景梨儿羡慕地说：“时柒，好喜欢你家的厨子！能不能借我几天？”
时柒眼睛都没抬：“想得倒挺美！”
景梨儿撇着嘴：“一点都不友爱的小家伙。”
时柒扶额，这家伙一天不标榜她比自己大两岁就浑身痒得很。
她倒是很想问她，比她大两岁还在丁室很自豪吗？
难怪桓国公不把她送宫学去，反而送到宗学。在宗学，景梨儿可以横着走，不怕被欺负。
这不，虽然大部分人看时柒不爽，却不敢过来挑衅，就是因为景梨儿这尊大佛在。
坐在最后长得英气又高挑的女子，一直冷漠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时柒被她手上的动作吸引，对着景梨儿努了一下嘴，说：“那是谁？”
景梨儿嘴里塞得满满的，回头一看，然后说：“哦那是古将军的独生女古连漠，为人孤傲冷漠，从不跟我们玩儿！”
时柒嘴角一抽，心想：“人家想跟你这个傻白甜玩儿才怪！”
不过，一个女孩子叫古连漠，还真是符合古将军的身份啊。
就是不知道古连漠自己怎么想。
上一世，她隐约听过古连漠的名号，在京城的世家女中是独一份儿的特别。
现在课室里人还很少，只有她们三个和另一个小群体——在丁室是比较横着走的那种，对着时柒横鼻子竖脸的，时柒都装看不到。
她拿起桂花糕，无视景梨儿哀怨的眼神走向了古连漠，景梨儿为了桂花糕，屁颠屁颠地跟在时柒后面。
“哒”一声轻响，时柒将食盒放在古连漠面前，眯着眼睛笑道：“连漠？我叫时柒，以后请多多指教啊。”
古连漠在她走过来时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是来找自己。
她抬起淡漠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时柒，心想这个女孩子怎么跟其他人不一样，京城里的女孩子不是一直姐姐妹妹地称呼吗？
时柒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古连漠也不是那么冷漠嘛。
她倒是不矫情，很干脆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景梨儿和时柒吃起来了。
古连漠八岁，从小长在塞北，性格比较像男孩子，长得也比较像，八岁比同龄人高了不少，更别说时柒这个小不点，还不到古连漠的胸口。
可是偏偏时柒瞧着古连漠的时候没有仰望或不屑，只有真诚。古连漠久违地感受到塞北粗犷的风和轻扬的细沙。
而景梨儿这个吃货，给她一盒桂花糕，她都能把自己卖了。
另一个小群体里，有一个是王家的王岚，王太尉的孙女，天生高傲，看人都用鼻孔。
看着三个人吃起东西，她嗤笑一声，大声地说：“真是丢人，不分场合吃东西，一点世家女的风范都没有！”
周围一群小虾米一边附和一边极力夸赞王岚。
古连漠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争吵，在塞北见过血杀过外敌，这些技俩还真是不屑于计较。
但景梨儿却气得想去和她讲理，被时柒按住了，时柒捏起一块桂花糕在鼻尖嗅了嗅，眼睛斜瞥了他们一眼，悠哉游哉地说：“是啊，有些世家女还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王岚气得吱哇乱叫，想过来打人，被其他人拦住了。
王太尉虽说位高权重，但地位比不上桓国公，品级和权力同况太傅是一样的，要说真闹起来，她们也吃不消。
再说她们可是看过古连漠弄断人骨头的样子，简直是个煞星！
王岚平复自己的心情，哼地一声说：“不跟你们这些粗俗的人一般见识。”
这回连景梨儿都没有回应她，与人口头之争最怕对手无动于衷，这样显得自己极其猥琐。所幸她被其他人拉走了，不然待会儿课室都会炸了。
景梨儿眨着大眼睛问：“时柒，你才五岁，怎么那么会说话？”
古连漠也抬起眼睛，略有些好奇，时柒确实表现得太聪明了。
时柒晃悠着小腿说：“要不然怎么叫天才呢？”
然后她就“哎哟”了一声，被景梨儿拿着书籍敲了一下。
时柒无所谓地说：“你拿的这本《女士》记述的是我朝十二代的有名女朝廷命官以及她们的功绩。总共有五十三位，大多数出自大月王朝有名的大儒家庭，性格坚毅不依赖于男子，为后世女子奉为典范，当然也有一些酸腐的儒生一直致力于贬低她们，但不成气候。”
景梨儿保持着张大嘴的姿势，古连漠也惊讶的闪闪眼睛。
时柒笑着眯了眯眼睛，景梨儿磕磕巴巴地说：“时……时柒！这本书夫子还没讲吧？”
时柒说：“是呀，可是我看过了。”
古连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你五岁就进宗学了。”
“连漠你呢？你是今年进的宗学吗？”时柒问。
“嗯，我刚从塞北回来，我老娘让我来的。”古连漠无奈地说着，这些学识之类的东西对她来说真的很陌生，她只会舞枪弄棒。
景梨儿又因为古连漠一声“老娘”给惊呆了，打翻了镇纸。时柒失笑，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
“怪不得，你一看就不适合这里，跟这里格格不入。今天下学后，我带你去逛书店，买几本兵书怎么样？”时柒提议，古连漠果然眼睛一亮。
景梨儿举起小短手说：“我也要去！”
时柒惊讶地说：“你去干嘛？你不是最头疼读书？”
景梨儿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不符合年纪的猥琐，嘿嘿一笑说：“我去淘些话本子！”
时柒：“……”
聊着聊着，很多学生陆续到了，王岚也回来了，还是一副看人不顺眼的模样。
时柒回到自己的位置，许夫子就进来了。
许夫子长得非常严肃，对这个年纪的学生还是有很大震慑作用，但不包括王岚。
许夫子打开书本，说：“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女士》，有没有人自己看过？”
很多人都自觉地低下了头，王岚抬起高傲的头颅，蔑视地看了一眼时柒和景梨儿她们，说：“夫子，我看过！”
夫子放下书，说：“好，你来说说。”
王岚不屑地说：“不就是几个女儒生的故事，有那么大的才华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大多嫁不出去？我娘说了，女人还是要嫁个好人家最重要。”
说罢她还抬起下巴，许多世家女听到这里，都赞同地点点头，显然她们的父母也是这样说的。
她们没有注意的是许夫子铁青的脸色，她咬着牙说：“王岚，你就看出了这些东西？”
王岚这时才看到夫子的脸色，也注意到夫子连名带姓地唤她。她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许夫子失望地说：“你不适合宗学。”要不是她祖父是太尉，她能当场轰她出宗学。
她无视王岚难看的脸色，继续问：“还有谁看过？”
时柒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她要是这时候站起来，铁定被王岚恨上。
谁知景梨儿这个猪队友，声音洪亮地指着时柒说：“夫子，时柒看过。”
时柒：“……”景梨儿你以后都不要吃沁婶的糕点了！
时柒站起来，对着许夫子一揖，说：“《女士》一共记载了我朝十二代五十三位大家的语录、故事和功绩，告诫我们女子要自立自强，不能一味依赖于人，丈夫是自己携手一生的另一半，但不是自己的天和一切。就像夫子您的先祖，许大家所说，女子的一生可以不富贵，不华美，但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才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的痕迹。而且令人欣慰的是，当今圣上放宽了女子入仕和经商的限制，比大月王朝的周遭国家都要开明得多。”
许夫子听完点点头，很是欣慰。
王岚脸色则更不好了，她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许夫子的先祖。
还有况时柒这个低下的人，拍马屁的功夫不错，居然这样就获得许夫子的青睐，真是一个有心计的人！
时柒感受着王岚赤裸裸的注视和仇恨，感到很无奈。
景梨儿则高兴得像是自己得了夫子夸赞似的，时柒一边享受着王岚的眼神屠杀，一边在心里把景梨儿骂个狗血淋头。
古连漠还是一脸冷漠地坐在最后，就是时柒说话的时候才抬头认真地听着。
看见景梨儿跳脱的模样和时柒隐忍的背影，突然觉得，京城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