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唐觅看如今着情形,知晓他们是中计了,可此事他们瞒得一丝不露,又怎会遭暴露
楚尧面容沉重,将邹夜扶起。
邹夜捏住楚尧肩膀,轻声说了句:“你又何必。”
楚尧抬眸朝他安抚一笑,此来他早已抱了生死听天由命的念头,即使自己死了,至少他还把季言卿留在外面,寨中不过是换了个主人。
但邹夜他不能不救,不然即使自己苟活,也会被悔恨惹得魂牵梦萦。
楚尧取出腰间长剑,看向对面的尚阳谦恭,面前之人神色带着玩味,轻笑了声:“怎么样?你也没想到能落到我手里吧?”
楚尧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唐觅面前,没有出声。
温尚浅始终紧盯着邹夜,眼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似麻木了般。
邹夜精力渐渐回转,他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断定这一切定是温尚浅布局,只有他知晓,若自己被抓,那楚尧他们定会不顾生死来救他。
他把楚尧对兄长的感情,当作筹码
尚阳谦恭手打转着扇子:“这一年,你明里暗里给我使了那么多绊子,事到如今,不还是落在我尚阳手里。”
楚尧仍旧沉默,只是回头看了眼唐觅,口型似说了句:“抱歉。”
唐觅摇头,她才不想听什么抱歉,她想活下去,和楚尧一起。
陶潜陶儒观察着地形,这些人看的紧,还这么多人,定是无法逃脱,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一战,但寡不敌众,恐怕得命葬牢狱了。
陶儒忽然笑着,拍了拍陶潜肩膀:“陶潜,你怕吗?”
陶潜淡淡道:“不怕,若是活着,是上天又让我们捡回条命,若死了那本该如此,无悔无言。”
陶儒正了神色,轻轻点头。
陶潜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出声道:“哥,我这条命是自己的,你护我一时可以,你不能护我一辈子。”
陶儒眼神恍惚,随意摆手,似开玩笑:“你说什么呢。”
陶潜无半分和他闹着玩的意思,冷声道:“若你想豁出性命保我,那我也必不会苟活于世。”
陶儒皱眉恼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陶潜没再理他。
尚阳谦恭抬手,带着后面的人往前走了几步,他将手上扇柄插在腰间,取出长剑,指着楚尧道:“你还不愿摘面具吗?”
楚尧面容冷厉,冷冷吐出两个字:“话多。”
下一秒尚阳谦恭,手握长剑朝着楚尧袭来,与此同时,陶潜陶儒也和后方众人刀剑相碰,温尚浅至始至终目标只有一个,剑柄直指邹夜。
邹夜侧身往后躲了几下,被温尚浅逼得去无可去,余光一瞟,一把取下牢狱墙上自己被缴的剑,和温尚浅两人缠打在一起。
他和温尚浅的剑术都是出自邹家,但温尚浅自幼天资聪颖,但邹夜胜在学的精,两人也能打个不相上下,俄而邹夜应付不得时,温尚浅似忽然没了力气一般,出招都慢了许多。
邹夜察觉到,心底虽有疑,但对眼前之人已是失望透顶,根本不愿和他多说什么。
他若慢了,自己便更快,他才不留后路,不给自己留也不给温尚浅留。
唐觅灵活又会使阴术,总能伤人于无形之间,直刺对方穴位,再用指腹之术,击打对方颈侧,等对面稍有松懈时,再迅速用匕首了结性命。
楚尧完全压着尚阳谦恭打,出手利落流畅,身姿卓越,眼底无半分情绪,如同面前之人只是冰冷器械一般。
他游刃有余出手,不过片刻,尚阳谦恭手臂便出现道红痕。
这是唐觅第一次见楚尧亲自出手,招式倒是和季言卿和温尚浅有几分相似,想来应当也是楚席南教出来的。
但相必他们,楚尧出手果断,几乎是招招致命。
尚阳谦恭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眼见手臂见了血腥,侧步拧腰,猛带来一阵剑风,划过楚尧耳际,楚尧侧身一躲,却还是被划伤了耳尖。
唐觅和两个青玉朱雀之人相斗着,她指腹之术炉火纯青,这些招式面对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绰绰有余。
但这些人毕竟是皮糙肉厚,常年习武,银针刺入后,他们动作放缓,但也能忍着痛,继续和唐觅打斗。
她和两个壮汉打斗,一介女子和他们自然体力悬殊,片刻下来,已是应付不来。
那两个男子眼见唐觅节节败退,一人绕过唐觅身后,唐觅察觉出自己腹背受敌,却也腾不出手,今日怕是难以活着出着衙门了。
说起来也是有缘,今生来世,竟都和这牢狱过不去,总让自己半条命留在这儿才行。
唐觅感觉到脑后一阵脚步,她已是筋疲力尽,连反抗力气都没了。
她做好了命丧牢狱的准备,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刀剑入腹之痛未袭来,自己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下跌入一人怀中。
陶潜和那人继续扭打在一起,他一人和六个人打斗着。
唐觅喘着粗气,转身迷迷糊糊看着将自己拥入怀里的楚尧一眼。
他闷哼了声,唐觅鼻息间已然闻到一阵血腥,她不敢去看楚尧伤势,颤颤巍巍站起,挡在楚尧面前,取出手腕毒针,直刺时才偷袭自己之人头颅。
那人不过片刻,昏眩口吐黑血至死。
唐觅和楚尧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两人又埋在一堆人里杀敌,楚尧手臂时才被狠狠刺入,血腥气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兽性,横剑一扫解决掉了四个人。
温尚浅和邹夜打斗着,但显然不想要他性命,见邹夜无半分反抗之力时,便直接离去了。
尚阳谦恭也受了伤,紧盯着温尚浅,眼底红血丝遍布,大喊道:“温尚浅!给我全杀了他们!”
温尚浅停下了脚步,对着尚阳谦恭行了个礼,下一秒便对着楚尧出剑,狠狠和楚尧剑柄劈在一起,楚尧被忽如其来的招式,震的手心一麻。
他用尽浑身解数抵抗着温尚浅攻击,手臂汩汩流出的血液,沾湿了整个衣袖。
温尚浅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给人留半分活路,另只手竟忽然又取出一匕首,对着楚尧腰部狠狠刺去。
唐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回头看了眼,眸光红润一片,她嘶喊痛苦叫了声,想去护着楚尧,却分身乏术,脱离不了这些人的攻击。
陶儒打斗间隙,回头眸中一怔:“寨主!”
邹夜体力不支,头昏脑花,迷蒙中看到眼前一幕,那一刻晃如万重山压在了他脊背上,让他爬不起来。
他嗓子嘶哑,眼珠凸起,大喊道:“温尚浅!”
温尚浅陡然回过神,眼底有一刻迷茫,他手指松动了一瞬,一把取出刺入楚尧腰腹的匕首。
楚尧用剑撑着,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捂着腰腹伤口,缓缓抬眸,看向唐觅,勉强安抚笑着摇头。
唐觅心底猛松了口气,重新应付着那些人。
时才的那幕不断在邹夜脑海回放,他连滚带爬,手拿长剑,胡乱朝着温尚浅挥去,大叫着:“温尚浅!你他妈睁开眼看看!你给我睁开眼看看这他妈是谁!”
温尚浅动作迟缓,被邹夜伤到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抵挡着邹夜攻击。
“你没有良心!”邹夜刀剑扎入温尚浅手腕,他一下松了剑。
邹夜也脱力松剑,用拳头狠狠砸着温尚浅,面容狰狞,他低声压抑着愤慨道:“你对得起楚席南吗!他和楚席南流着一样的血!你怎能下狠手!你没有心的吗!”
温尚浅眸光渐渐回神,他缓缓闭上眼没有动作,仍由邹夜打着。
陶潜后背也中了一剑,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陶儒挡在他面前,和他一起背靠背应付着攻击。
尚阳谦恭时才被楚尧打伤,他处理着伤口,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眼见着这四人已然伤得差不多,也是时候收网了。
温尚浅嘴角被邹夜一拳一拳揍得血肉模糊,风流桀骜之态早已消散殆尽。
忽然他笑了,邹夜手上动作一顿,看着温尚浅这模样半晌,扯着他衣领,把他往后一推:“打你,我都嫌脏!”
温尚浅喘着粗气,眼神迷茫看着黑漆一片的地牢顶,释然一笑,他低声呢喃了句:“大哥我对不住你。”
邹夜还未反应过他说什么,只感觉地牢忽然一阵颤动,紧接着露出丝光亮,下一秒,炸裂声响起,地牢顶部露出个大坑。
众人都停下动作,看着眼前一幕。
季言卿带着浩浩荡荡五十多个人,从地牢拴着绳子往下,他们手握剑,朝着衙门青玉朱雀的人杀去,顿时衙门地牢尘土扬起。
牢狱内其他刑犯都欢呼喝彩,这阵仗真是几百年都没见过!
季言卿下了地牢,将和唐觅打斗的几人一一除去,朝唐觅安心点头。
唐觅反应过来,脱离了战场,软着腿先去了楚尧那里,将他扶到一旁,手发颤取出怀里止血散:“没事了,没事了。”
说着说着,唐觅眼泪止不住滑落,她脸颊早已灰扑扑一片,发髻散乱。
她看着楚尧伤势,手颤抖着往上倒着止血散,心疼得直皱眉:“这血怎么止不住啊!快止住啊!”
楚尧鼻腔发出声笑,手放在了唐觅手上,沉稳道:“别怕,我死不了。”
“呸呸呸,”唐觅眼眶不住掉着泪,一把捂住了楚尧嘴:“不准,不准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