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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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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觅穿了件便于行动的便衣,发髻高高盘起,转而看着房内昨日楚尧给她的黑金匕首。

    恍惚间,她似明白了楚尧的用意,看来回来之后得好好和楚尧谈谈了。

    她和季言卿几人一路坐着马车到了襄城外,秘密进入了一片丛林,丛林旁侧有条小路,上面还有马车碾过的痕迹,看来也有不少人从这里路过。

    几人缩在丛间打探着情况,季言卿带着十几人左右,都是些唐觅从未见过的,但光看体型,以及指腹间的厚茧,想必也是武力高强之人。

    几人寻了个偏僻处,正好能挡着光,道路那边看不见的空地处,搭建了几顶幄帐,夜色已晚,他们围着火堆啃着干粮。

    唐觅靠在石头旁,对着火光摇曳的火堆发着愣,神情漠然,两侧发鬓光洁,不留半点青丝,火焰晃过她的侧脸,眉眼凌厉间有些女将军的风范。

    “吃点儿东西吧,”季言卿走了过来,扔给唐觅个馕饼道:“说不准得守多少天,总得先补足体力。”

    唐觅拿过馕饼,衬着白布一口接一口,就水啃着,她扫过那围坐一团,正喝酒取乐,笑作一团的众人,不由也被感染得嘴角勾了勾。

    “你们经常如此吗?”唐觅问。

    季言卿也扫过旁侧那一堆喝酒划拳的人道:“嗯,一群男人,总是不拘小节的。”

    唐觅忽然一笑:“我原以为你应是和楚尧那样,文人墨客,偶尔射箭骑马作乐的公子哥。”

    季言卿靠在石头上,随意曲着腿,姿势散漫道:“我才不是什么文人墨客,但射箭骑马取乐这种事倒是常干。”

    他恍惚看着天空中寥寥几颗星星,出神道:“小时候我不愿与那些咬文嚼字的夫子多作交流,整日里往武馆跑,不然就是”

    他顿了顿才道:“整日赖在义父身后,让他带着我四处转悠。”

    唐觅收回视线,捏着馕饼的手顿住:“义父?”

    季言卿整个人都躺在了草地上,手臂垫在脑后,笑道:“嗯我父母原是朝廷中人,后来被奸人所害,当今圣上一纸文书下来,我父母便就此没了性命。”

    说这话的时候,季言卿语气淡淡地,但放在脖子下的手却陡然紧了紧。

    唐觅听着此言,放下手上馕饼,也和季言卿一样,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你相信轮回吗?”

    季言卿一愣,侧头扫了唐觅一眼,笑道:“不信,轮回今生前世这种说法,向来不过是活人为寻个寄托而编造的罢了。”

    “嗯”唐觅缓缓思索着,想着怎么和他解释,却终究没有再说此事,她曾经也不信,但当自己切实经历后,才信了原古书上所言,也未必是诓人的。

    唐觅最后只说了句:“你父母定会看见的,会看见他们的孩子如今锄奸邪,保一方百姓平安,定会欣慰。”

    季言卿笑意更深了些,他深深舒了口气:“但愿吧。”

    “那你……义父又是什么人?”唐觅转了个话头道。

    季言卿挑眉,凑近了些:“想知道?”

    “嗯,”唐觅点头。

    “其实你早已见过他了,”季言卿盯着天空,如同此人在自己眼前般,细细描绘着:“他生得很好看,一副笑面,对谁都温润有礼,总是穿着一袭白衣,他很傻,没多少钱,但却把一孤儿带回了家,那个时候家里拮据,他把所有钱银都供着那孤儿还有他亲弟弟上私塾,自己整日啃着馒头度日。”

    唐觅知晓那个孤儿应当就是季言卿自己。

    “后来他赚了些闲钱,当时闹饥荒,他开了个粥场整日免费给乡里人送吃食。”

    唐觅默默听着,心底对此人生了些敬意。

    “再然后,他知晓只有自己一味付出解决不了问题,便打算筹集人,打击地方官员腐败,和他一起还有他最好的挚友,和一个神出鬼没的医者,但最后他却被他那最好的挚友出卖,死于官员之手。”

    神出鬼没的医者这应当是邹夜,唐觅这样想着。

    季言卿嗓音陡然低沉了许多:“他很伟大,救济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救回自己。”

    唐觅对季言卿所言之人,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敬仰,但对此人身份却怎么思索也不得个结果。

    季言卿见她想得头疼,起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楚席南,这就是楚席南,是世界上最傻的楚席南。”

    他最后几字咬牙说出口,眼底一片红润。

    唐觅愣住了,这人竟是楚席南……

    她从前世到今生,从未了解过这个自己手中尸体的主人,她只知晓此人是被衙门所害,是楚尧的亲兄长,却不知其中这些事迹。

    唐觅将楚席南的身影逐渐与季言卿口中那些事重合,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她暗自呢喃着:“楚席南。”

    季言卿缓和了些情绪,重新躺在那草丛上:“我不像楚席南有什么雄心大志,我只是一俗人,济世救民相比保全自身,我会选择后者。”

    他笑了似嘲讽又似惆怅:“我从未想过世上怎会有如此的傻人,竟为了济世救民,被自己挚友背后捅一刀都不知晓,太傻了”

    唐觅看着季言卿冷淡的双眸,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可他是我的家人,我如今做的这些事,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想报仇雪恨,为了我义父楚席南,还有我死于权贵的父母。”

    唐觅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一个听者都为此感伤,更别说是季言卿身在其中了,只是如此想来,若楚席南被人暗害,那楚尧如此依赖楚席南,又怎会袖手旁观。

    难道仅仅是作为后手,考取状元郎,好平反衙门吗?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季言卿忽然开口:“但还是那句话,这些事你得自己问他。”

    唐觅思索片刻点头,躺在那草地上,满目怅然,她恍惚能看见一人崎岖光影的一生,如同画卷般铺在自己眼前,伟大又让人怜惜。

    她曾细细触碰过这画卷主人的尸首,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想起当时自己解剖尸首时的触感。

    手遍布厚茧,因是常年劳作而成,眼底笑纹很深,是一爱笑之人,腰间有多处利刃伤痕,常和人打斗,应当整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想起这些细节,逐渐和季言卿所言对上,唐觅深深叹息了声,与此同时,对衙门的愤恨也更深了几分。

    季言卿尚且执念颇深,楚尧和楚席南血浓于水,又岂能好受。

    远处,喝酒划拳的众人仍旧打笑在一旁,陶潜陶儒两人在一侧相互靠着。

    不知说到了什么,陶儒笑得眼角眯起,陶潜也忍俊不禁,轻勾起了嘴角。

    如今看到这副画面,这些人或是那些人申讨衙门,追溯根源都是为了除奸邪,他在天之灵应当也会很是欣慰吧。

    翌日一早,几人躲在早已寻好的藏身之处,昨夜分批次守夜,却也未见到半个人影从这边路过,今日守了一日却还是未见着贩卖流民的队伍。

    季言卿心底一疑,当晚连吃饭都没心思了,夜里也守在草丛。

    “你们先前也会遇到此类状况吗?”唐觅问。

    季言卿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道:“有过,但总归是不寻常的。”

    唐觅也无它法,只能陪着季言卿守夜,整整过了三日,却还是无丝毫动静,就连陶儒陶潜也察觉不对,几人在火堆旁商量着对策。

    “整整三日,算上时间,今晚他们若还不来,那我们便不能再等下去了,”陶儒道。

    季言卿闻言摇头,紧皱眉头:“不行,流民若被运走,我们便别无他法了。”

    “不如换城,我们去下个据点埋伏?”陶潜道。

    季言卿眸底暗沉一片:“襄城是最易守易攻之处,我们布局多日,若是唐突选取其他据点胜算只会变小,再者,襄城内有接应之人,流民辗转数地,定疲累不堪,救下必须先让他们休息才行。”

    陶潜陶儒对视一眼,妥协垂下了眼。

    唐觅看出了季言卿眼底犹豫,拍了拍他肩膀道:“再等一日。”

    季言卿点了点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道,心底不安愈发重了些。

    第二日傍晚时分,唐觅一行人守在草丛附近,腿都蹲到了疲软时,忽然听见耳侧传来马蹄声,还有铁链碰撞的声音。

    唐觅眼底一亮,和季言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来了。

    守在草丛的众人均拿出剑柄,缓缓划开,陶潜陶儒在最前方给几人开路,守在道路两侧,屏息以待遣送流民的军队。

    几乎是马蹄声刚变得清晰,唐觅眼前忽然出现两道黑影窜出,手握剑柄朝着马蹄击去。

    马嘶声顿时响彻田野,马背上的人被忽如其来窜出的陶潜陶儒,惊得从马背上倒地。

    后侧跟着的众流民,顿时乱窜到草丛两侧逃生。

    为首后方那人见此状忙道:“快!后撤!”

    陶潜陶儒眉目凌厉盯着那马蹄,取出腰间飞镖扔去,顿时人被马仰翻在地。

    季言卿和一干人紧随出动,唐觅在后排,时不时用银针猝不及防使出暗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场面乱作一团,季言卿腾空而起,身子轻盈拔高数尺,手握剑柄直击为首人头颅,为首之人被逼得节节后退,和季言卿缠斗在一起。

    唐觅用针灸解决掉几个小士后,看着缩在一角的流民,忙去照看着。

    忽然只听,一男子惨叫一声,唐觅辨认出是季言卿手下里较为年长,那晚喝酒作乐,笑得最为开怀的人。

    她忙回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忽然冒出一男子,面容冷厉,招招毫不留情,顺雷不及掩耳解决了唐觅他们三个士兵。

    唐觅心底一凉,取出腕间银针扔去,那男子似有所感般,眉心一挑,微微侧头轻易躲过了那银针,目光落在唐觅身上,眼底闪过丝阴狠,手拿长剑朝着唐觅腰腹刺去。

    季言卿打斗间隙,眸底一冷,大喊道:“唐觅!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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