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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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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觅和邹夜一天一夜没合眼,才将所有中瘟疫之人,全数过了一遍,放下艾条时,唐觅手臂早已酸痛不已,只是轻抬起都会胀痛。

    刚放下艾条,没有半分止歇又忙着去煎药,整个青胭宇住满了得了瘟疫之人,原脂粉扑鼻的阁楼,现如今全被药草艾叶味萦绕着。

    翌日,一些身子强健的青年男子,已有了浅浅苏醒之势,邹夜把脉后,也是面露喜色。

    先前躲在外面感染瘟疫之人,见青胭宇把人给救活了,都上赶着往里挤,人数众多,唐觅几天几夜没合眼,才总算是让瘟疫得了些许控制。

    季言卿知晓方子有用,立刻飞鸽传书各地的名人医者,霎时“邹夜神医,唐觅神手”的名号传遍了整个平邑城,送礼的人将瓒食阁堆的人满为患。

    还说等瘟疫渐消后,定要去瓒食阁尝鲜,给唐大夫捧捧场。

    唐觅原先仵作的身份本就有平民知晓,如今更是闹得人尽皆知,本唐觅还心里没底,怕那些人知晓自己曾是仵作,沾满尸身晦气,反而会嫌弃自己针灸之法。

    谁知民众非但没有如此,还将唐觅先前在衙门所破获案子时的功绩,和此次瘟疫之事相联,完全颠覆了人们曾对仵作的刻板印象。

    “女仵作妙手回春抗瘟疫,致富经商得人心,”此言不过短短三日,竟成为街道人人津津乐道之事。

    唐觅为此特意在瓒食阁旁侧院子里单独安了个档口,和奚悦一起专门给人治疗瘟疫,每日呆在了档口里,一宿一夜。

    楚尧暗自来瞧过唐觅几眼,却也只是远远看一眼,再独自回去,从田野阁楼一别,至此两人已是七日余未再见过面。

    唐觅连忙了几日,将自己艾灸之术教给其他医者,才勉强得了空,当晚便拿着食盒,跑去了楚宅。

    好在上次一别,虽两人都暗藏心事,但好在都是愿见对方的。

    “这几日辛苦你了,”楚尧手握笔正在练字。

    唐觅在一旁研磨,无半分不耐,闻言抬眸粲然一笑道:“哪有辛苦,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而且,我原本以为民众得知我为仵作后,会对我避之不及呢。”

    “仵作又何妨?”

    唐觅研磨的手一顿道:“你是不知,当时整个衙门就我和奚悦两个女仵作,自小便受尽冷眼,出门时也得忍受别人指指点点。”

    她模仿着凡夫俗子语气促狭道:“你瞅瞅,这就是那衙门女仵作!满身尸臭味,今后谁敢娶她!”

    她又捏着嗓子,掐腰道:“这女仵作长的是俊俏,可惜了,女子不顾着女工纺织,看蚕煮茧,整日里手握刀刃算什么!丝毫无纲常伦理可言!”

    说着说着,唐觅似也觉得可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尧听了却无半分笑意,反而看向唐觅的眼底多了分怜惜,他缓缓放下手上笔墨。

    唐觅看向楚尧纸上所写的八个大字,歪头念出了声:“生如芥子,心藏须弥?这是什么意思?”

    楚尧温润一笑道:“芥子是微小尘埃,而须弥是广阔山河,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这蜉蝣众生的沧海一粟罢了,本原是无不同的,而是受品性思想所影响才有所不同。”

    “所谓善人或恶人,文人或庸人,奸人或贤人其实并无划分,只在于心之所向,人人独立而独生,纲常伦理在于约束本心,而不在于约束他人。”

    唐觅眸底轻颤,仿佛一重山实实在在压在了心底,踏实又稳成。

    楚尧仍旧说着:“你所做之事只在于你愿做或不愿做,而不在于他人所言,若是所做顺于本心,则必为须弥,若是所做受人所影响,畏畏缩缩,则终为芥子。”

    唐觅顿时清明一片,看向楚尧的眼底多了几分坚定,她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多谢公子。”

    楚尧欣慰一笑,眸光落在唐觅握着磨条的手上,下一秒,唐觅只觉自己的手被人轻柔捏着手腕抬起。

    她一怔看向楚尧,楚尧顺着手腕往上,轻捏着唐觅小臂,她原本给病人艾灸了三四日,小臂操劳过度,时才磨砚都觉得疼,更别说被楚尧这么一捏。

    她冷嘶了声,收回了手臂:“疼。”

    楚尧眉心轻皱,将唐觅袖口银针取下,挽起她袖子,小臂处早已黑红一片,隐约能嗅见些药香,看来唐觅也处理了一下,没傻到就这么受着。

    楚尧未逾越分寸,只缓缓将她袖子放了下来,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不知何时买来软膏递给唐觅:“回去记得敷药。”

    唐觅捏着那盒子,心底一暖:“嗯。”

    楚尧盯着唐觅半晌,忽然取出自己腰侧那把黑金匕首,匕首不过手臂之长,周身黑色混杂着鎏金条纹遍布。

    他眉心凌厉将其拔出,如镜般的刀身清晰映出人脸,刃口凝结着寒光晃动,只是看上去便让人心头一凉。

    唐觅自是十分熟悉这黑金匕首,可不就是前世状元郎折磨衙门中人时的标配,不仅如此,每每见了这刀开刃,紧随而来便是响彻牢狱的惨叫。

    挖眼,割舌,挑筋,断骨,她竟不知有多少人被活活折磨死于此刀之下。

    唐觅前世也只见过匕首大概模样,如今近距离见了,心底更是寒气倍增。

    “公子这是要干嘛?”唐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楚尧眸底冷淡重新将匕首插入鞘中,缓缓伸直手臂,放于唐觅眼下:“送你。”

    唐觅脑中一片空白,这怎得能送她,她看着眼前这块烫手山芋,背后都生出片冷汗:“我?!”

    “拿着,”楚尧道。

    唐觅神情纠结,没有动作。

    “拿着,”楚尧有一次不容置喙道。

    唐觅手发颤取过匕首道:“公子这是干嘛?”

    楚尧眸底深沉:“银针只能处理些流痞,若是遇到武力高强之人,还是要带把武器防身。”

    唐觅知晓楚尧的意思,只是她看着这匕首都发冷,更别说是用了,她可不敢:“能不能换一个武器?”

    楚尧抬眼看向唐觅,眼底闪过丝打量,不知唐觅为何如此忌惮这匕首:“不行,必须是它。”

    “嗯多谢公子,”唐觅怕多说引楚尧起疑心,看楚尧也无回心转意的意思,便收下了,反正她匕首放在自己这儿想必也没有开刃那天。

    刚这么想完,翌日,季言卿身配长剑,浩浩荡荡带着陶儒陶潜,还有三四个子弟来了瓒食阁。

    “唐觅,我们有要事与你商讨!”季言卿道。

    唐觅见这架势,忙将季言卿几人请了进去:“怎得了?是出什么事了?”

    “嗯,”季言卿手握长剑,紧皱眉道:“因瘟疫之事流民众多,衙门知县勾结尚阳家贩卖流民出使边疆。”

    唐觅闻言走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不敢置信道:“贩卖流民是死罪!他们怎么敢在朝廷眼皮底下如此!”

    “尚阳家在朝中担任重任,知县是尚阳老头子的侄子,他一手遮天庇护平邑知县衙门,还想着在内里参一脚,赚个盆满钵满,”陶儒抱臂冷声道。

    唐觅知晓知县贪污腐败,官官相护,也知晓尚阳和知县之间的关系,却未曾料想到他们竟如此毫无下限,胆大包天。

    陶潜接话道:“不是第一次了,是很多次。”

    唐觅紧握手心,隐忍地看向几人:“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我们打算在襄城截下衙门贩卖流民的队伍,”季言卿放低了音量道。

    唐觅脑中乱作一团,看着面前昔日相处的几人,只觉十分陌生,她是一直以来怀疑几人身份,但却未曾想过他们竟如此明着和衙门作对。

    季言卿仍旧说着:“如今流民中难保没有瘟疫之人,但懂艾灸之术,能预防突发状况的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唐觅猜出了个大概,扫过几人道:“你们是要我陪同你们一起去?”

    季言卿和陶潜陶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唐觅闻言背过身子,下意识摸了摸手上海棠发钗,没有立刻答应。

    季言卿知晓唐觅有所顾虑,毕竟无人知晓此去是生是死,他们无所牵挂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冲上前去,但他们无法要求别人如此。

    再者他也有私心,他自私的不希望唐觅陷入这沼泽中,她本该过她安稳的一生的。

    “你”季言卿垂下眸子,语气弱了几分。

    唐觅忽然转回身,语气强硬打断道:“我去,但你们得如实告知你们的身份。”

    季言卿眸底轻颤了几分,收回了欲说出口的话。

    陶儒陶潜走上前去,手握剑柄行礼,异口同声道:“京城陶家,双面刺客,陶潜陶儒。”

    唐觅从和陶潜陶儒初见便已猜想到了两人身份,只是听到京城二字,还是不免有些不解:“京城的人?”

    “嗯,”季言卿道:“当初被我带回来的。”

    话止于此,季言卿未再多他们二人之事:“至于我,就是你所看到的身份,无父无母,因看不惯衙门所作所为已久,所以集结了这么个帮派,平时他们都在青胭宇活动。”

    唐觅总觉季言卿还有未告知自己的事情,但如今流民之事迫在眉睫,便也没有多问:“此事,你们的胜算有多大?”

    季言卿垂眸暗自思量了下道:“七成。”

    “够了,”唐觅郑重道:“我和你们去。”

    她无法将流民性命置之不顾,她得去,不管此去有无性命之忧,她都得去。

    唐觅答应了,季言卿却不知该不该高一点兴,勉强扯了扯嘴角:“好。”

    所有人都收拾着往外出。

    唐觅心底还是有些疑虑,她忽然转身道:“楚尧知晓你们身份吗?”

    此话一处,所有人都没了动作,季言卿摆手让几人出去,然后看向唐觅一字一句道:“这得你回来后,亲自问他。”

    唐觅眉头更深了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楚尧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季言卿没给她过度思索的时间,拍了拍肩膀道。

    唐觅只好先将此事抛诸脑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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