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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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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觅余光扫过旁侧说着小话,打扮艳丽的女子。

    她唇角勾起,仿佛憋着什么坏水似的,下一秒没等楚尧开口,她便利落得推开宅门走了进去,在这众人眼皮子底下,还真有些登堂入室的错觉。

    楚尧见状眉心微乎其微一挑,书简背过身后,嘴角浅勾起,随即跟在唐觅身后进了宅子,将门掩上。

    旁侧有些沉不住气的女子,手帕一扯跺脚道:“她谁啊!为何能如此!”

    唐觅进的时候有多麻溜,现在心头的不安就有多甚,她听着闭门声一落,端着的架子顿时不知所踪。

    她放下食盒,极其顺手取出腰间手帕,擦拭着廊下凳子。

    “公子坐,坐,”唐觅满脸明亮。

    楚尧脚步一顿,鼻腔发出声不易察觉的轻笑,他刚坐凳子上,唐觅便又从里屋拿来一盏清茶。

    他拂起长袖,取过清茶浅抿了口,淡淡道:“今儿送的什么食?”

    唐觅掀开盒子,推到楚尧眼前,她兴冲冲欣喜道:“是唐氏秘制猪脑炖核桃。”

    楚尧见着眼前之物,握着杯柄的手都一抖,他在世上这二十年间,极少有不知如何应对的情况,而此时,当他见着那白花花的一片,还迎着自家小仵作这溢满期待的双眸

    只能说他极其后悔让唐觅来做食。

    “所谓古人云,以形补形,以脑补脑,”唐觅嘴上说着,手上给其盛着汤道:“公子若是吃了这猪脑定会科举高中!”

    楚尧托着下巴微侧着头,略些无奈一笑:“唐觅。”

    唐觅闻言一抬眸直直装进了楚尧眼睛里,愣神道:“怎的了。”

    这似是楚尧第一次这么叫她名字,嗓音清冽柔和,宛若在唐觅心尖一勾般。

    唐觅不明所以,仍旧给楚尧盛着汤,眉角眼梢笑意更深了几分,晨起她脸上那阴霾的神色,总算是消解了。

    楚尧盯着唐觅看了半晌,忽然似是妥协了般,轻声道:“多谢。”

    唐觅将盛满汤的碗放置于楚尧身前,坐在楚尧身侧,双手放置桌前,眸光发亮道:“公子快尝尝。”

    楚尧就着勺子浅抿了口,他眸底难以察觉一顿,出乎意料,这汤不腻反而味道鲜嫩,入口即化,丝毫没有荤腥感,倒也不是如他所想般不可接受。

    唐觅仍旧那么紧盯着楚尧。

    楚尧迫于唐觅邀功般的目光,无奈笑道:“很不错。”

    “多谢公子夸赞,”唐觅满意明朗一笑,随即取出给楚尧拿的点心放于案前。

    楚尧目光落在那一成不变的点心上一瞬,他放下勺子擦拭着嘴角道:“瓒食阁现如今可以着手打理了。”

    “可是,”唐觅一愣道:“陈昱他”

    她故意停顿了下,不知是否该和楚尧提及整件事情原委,其他倒是无事,只是她怕提及衙门之事,平白让楚尧想起伤心事。

    “陈昱之事我已知晓,衙门罪恶昭昭,让人闻之生怒,”楚尧手划着杯盏,神色淡漠。

    唐觅坐直身子,讶异道:“公子知晓了?”

    “嗯,季言卿回过话了,”楚尧放下杯盏,抬眸和唐觅四目相对,随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欲看透唐觅般,故意道:“你呢?觉衙门如何?”

    唐觅闻言明显一怔,瞳孔都颤动了些许。

    从和楚尧相识至今日,她似是头次听楚尧提及衙门。

    衙门对楚尧而言,如同逆鳞而此刻他却神色淡漠的问着唐觅对衙门的看法。

    无疑是在试探。

    “衙门草菅人命,知县罪不容诛,”唐觅语气强硬答道。

    她知晓若是她所说对衙门留有半分情面,那今后自己仵作身份暴露后,只会使得楚尧忌惮,说不定又会落得和前世如此下场

    楚尧闻言没即刻接话,而是眼神凌厉打量着唐觅,目光如同利刃般尖锐。

    他缓缓开口:“那若是恰逢良机,让你将衙门斩尽杀绝,你会如何?”

    恍惚间,唐觅竟从楚尧眼神中咂摸出几分如前世的狠辣之意,先前那温润之态全然不见。

    “我”唐觅咽喉如同哽住了般,她知晓楚尧对衙门愤恨至极,前世衙门血流成河,无人生还便是拜楚尧所赐。

    而她虽厌恶衙门,但衙门怎么也是自己待了八年余的地方,也是自己仵作启蒙之地,又怎会无半点情分,她承认自己做不到如此狠心。

    唐觅攥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她垂下眼睫,心不在焉道:“一介草民罢了,怎能左右衙门生死,公子别说笑了。”

    楚尧目光落在唐觅局促死攥着衣袖的手,眉心轻皱,她在害怕他恍惚回过神,察觉出自己时才的失态。

    楚尧微乎其微叹了口气,手拧了拧眉心,转而又看向唐觅轻声道:“罢了,我就随口一言,倒是吓到你了。”

    唐觅还欲再说些什么,楚尧却打断道:“陈昱被季言卿安顿在千羽阁了,你去照看一下吧,顺带提着醒,瓒食阁的货也该上新了。”

    话锋转的如此出其不意,唐觅未说出口的话也只好咽进了肚子里,顺着话头点头道:“是。”

    她出了宅子,回想起时才楚尧的试探还心有余悸,也是至此时,她亲眼见着楚尧提及衙门时,面色难以掩盖的阴狠,她才真实感知到楚尧还是前世的那个楚尧,只是锋芒未露罢了。

    正因如此,为了在今后保身,也为了无辜之人不受牵连,她必须如此。

    唐觅从楚宅出来后,并未急着回瓒食阁,而是听这楚尧时才所言去了千羽阁,纤羽死因想必季言卿也一字不落告知了陈昱。

    她心头原就有些担忧陈昱是否能承受的住,正好也能顺带催着陈昱手下给瓒食阁送货。

    过些日子正逢中秋,若是那时阁内收拾妥当了,说不定还能揽波客人。

    她刚到千羽阁廊前,还未进入,便和迎着走来的季言卿和陶儒打了个照面。

    他们两人穿戴利落,发髻高束,腰配剑柄,神情冷淡正欲往外出,见着唐觅,均面色一顿,而陶儒更是下意识便将腰间一配饰掩于腰后,用剑穗挡着。

    唐觅只是恍惚看出那似乎是个花纹配饰,不知为何,她总觉在哪见过。

    季言卿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将剑鞘往后一侧道:“你怎的来了?”

    陶儒时才那冰冷的神情恍如过眼云烟,他笑容明朗对着唐觅点了点头。

    “我来找陈昱,”唐觅扫过二人剑柄问:“你们二人这是去哪?”

    季言卿侧头和陶儒对视一眼,陶儒接话道:“原是有些琐事在身,不要紧,我自已一人便可。”

    季言卿点头,拍了拍陶儒肩膀道:“去吧。”

    唐觅原早些便察觉两人不似表面所见般简单,陶儒陶潜昨日所操飞镖极为熟练,和自己针落之处,竟无半分所差,此二人绝非良人。

    她转而有想起时才陶儒袖面遮盖之物那到底是何物?

    “走吧,陈昱刚醒,”季言卿看出唐觅一刻的失神,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唐觅摇头道:“走吧。”

    唐觅原以为会见着陈昱痛心疾首之态,谁料这陈昱却格外平静,独独一人坐于窗前,盯着房内燃尽的烛火发着愣,眼底沉着乌青,双瞳无神。

    季言卿将剑往案前一放,对唐觅道:“无事,他能挺住。”

    “那就好,”唐觅想起什么般,拿出早些便准备给陈昱的药方:“你照着方子给他多抓几帖药。”

    这些日子陈昱也是心神俱疲,整日食不知味,若不调理调理,身子骨早日得熬坏。

    “嗯,”季言卿将方子放好道。

    唐觅见着陈昱那单薄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衙门势力颇大,若是强硬与之对峙,只会殃及自身,你规劝着他点儿。”

    “嗯,你来了,正巧有事儿想和你商讨下,”季言卿垂下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纤羽的丧事也该办了,两天后就是纤羽头七了,如今陈昱如此抑郁不振,怕也只能我们操劳着。”

    已是头七了

    唐觅闻言点头道:“应当的,就当是和陈昱搞好关系,也能为瓒食阁今后商货寻个好卖家。”

    季言卿闻言似是觉缘分使然般一笑,起初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寻个商家,陈昱是寨里的人,为人信的过,他便想着给他引荐给唐觅,如今却因此牵扯出这么多事。

    唐觅侧耳低声道:“我今儿顺带也是来问问瓒食阁的货什么时候能上?”

    “不出两日,”季言卿道。

    唐觅点头:“行,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唐觅便正欲出门,转而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身凑近季言卿身侧道:“我还有事想问。”

    季言卿眉心轻挑:“嗯?”

    唐觅回想着楚尧那副冷清不近女色的模样,踌躇道:“楚尧他可有什么心悦的女子?”

    季言卿闻言一愣,总是弯着的桃花眼也有了瞬失神,他不动声色掩去情绪道:“无。”

    “那他可曾定过什么姻缘?”

    “无。”

    “那他从未和女子亲密接触过?”

    “从未。”

    唐觅每问一句,她眉梢间的喜色便更甚几分,她眸光流转间,倒是多了几分难得娇羞之态。

    季言卿装作没看出其所想,开口问:“你想做什么?”

    “我一介女子能做什么?”唐觅浅歪着头,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唇角却溢满了笑意。

    季言卿看着唐觅半晌,眸底沉了几分,随后淡声道:“楚尧原不及你所想之简单。”

    唐觅闻言笑容渐隐去了几分,但眸间仍旧婉转着喜色,只是相比时才更神情敬畏沉重了几分。

    她自然知晓楚尧水深,但这水即使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她也必须踏足。

    即使沼泽糜烂她的血肉,也总比再经历次更替轮回要好的多。

    这变幻莫测,权势混杂的苍茫人间,变成孤魂野鬼也不给人片刻安宁,倒不如放手一搏,改天换命,也不妄这重来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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