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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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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细雨总是在暑闷中带着些许凉气,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在窗台,青苔泛着石阶墨绿如同染垢,朱窗半开沁来丝丝凉。

    唐觅细听陈昱将纤羽这一生讲述完,心头道不出的酸意。

    于纤羽而言,若是能守于心爱之人身旁,必会比在那千羽阁独守空窗要来的欢喜吧。

    如今纤羽已不在人世,而陈昱又将自己折磨成如此宛若死水之态,若是早知珍惜,又何苦至此。

    不过虽这陈昱伤纤羽颇深但却也不至于自尽。

    即使只从陈昱那短短几言中,也能切实感受到纤羽对陈昱的爱意,心里有挂念的人又怎会去的如此坚决。

    “你时才道那纤羽身上有股异香?”唐觅攥紧手帕问。

    陈昱眼皮微颤,皱眉细细思索着:“对极香,一年前便有了,我当时以为她得了什么新奇香料便没多问,”他猛地抬眸紧盯唐觅:“你是说那香气有古怪?”

    唐觅摇头,如今她也不能下定论,若要知晓这其中缘由,想必得去衙门一趟了,不止为了陈昱,也为了纤羽,她不该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你等我几天,我得出结论再和你商议,”唐觅道。

    陈昱暗沉眸底猛然一亮:“你当真愿帮我?多谢!多谢!”

    话落,他又侧头看向了季言卿:“季公子,我,我还有一事要求。”

    从时才那陈昱讲完纤羽之后,季言卿便一直盯着那画卷上的琵琶女,神色难得沉重,似是料到了陈昱会央求他般。

    他扫了眼窗外,神色平淡对唐觅道:“你先去廊外等我,还下着雨莫要走远。”

    唐觅点头,出了阁外,她一直知晓这季言卿定不像表面看起来简单,从见季言卿第一面,他给自己添茶时,她便已发觉了。

    他手上指虎处厚茧颇重,手腕小拇指关节处轻微弯曲,想必是常年射箭握剑所致,而这季言卿向来在平邑属风流子弟,城中人见了季言卿,也必会给其挂上瓦子常客的等闲之辈。

    但哪有整日泡着瓦子的人会精通骑射呢?只能说这城中人对其误解可不是一般的大。

    阁内--

    陈昱声线颤颤巍巍:“季公子,你向来和寨主关系最为亲密,如今纤羽的尸体落入了衙门之手,我欲赎回那尸体,衙门却屡次搪塞,寨主门路多,能否助我带她回来”

    季言卿眉心紧蹙,衙门被那知县一行人和平邑官宦包庇得滴水不露,他们向来也不愿和衙门扯上不必要的联系。

    但如今看陈昱这状态,若不帮衬着他,只怕会让其对寨子寒心,再者陈昱来寨后这三年间,也算小有一方势力,若他失势,寨中不免又是番动荡。

    “放心,我会请示寨主的,”季言卿手上把弄着伞柄,低沉道:“你也知晓寨主心狠不近人情,也不喜管这些琐碎之事,寨主如今被衙门盯着已属如履薄冰,他若执意不帮,我也无他法,但寨主还是器重你的。”

    陈昱冷嘲一笑,淡淡道:“我原去寨里也不过是为在平邑定下脚跟,有个靠山罢了,可现如今纤羽去了,我这人也如同那烟,随时能消散了,寨子里的事儿我又哪来得闲心去管。”

    季言卿垂下眉眼,没有再多说其他,只看向那壁侧的画卷道:“这原是当年在京城一家名馆购得的,你拿走吧,全当有个念想,还有唐觅,她让人抓了些补气的药,我派人送千羽阁了,如今纤羽死因缘由未定,你得先顾念着自己。”

    陈昱手摩梭着腰间掩于衣侧的玉佩,轻声说了句好。

    唐觅在阁外等着季言卿,耳侧雨声不断,她目光落在另一侧斜插入廊内,开得正盛的白海棠上,她凑近浅嗅了下,下意识便拂上了自己发髻侧那海棠玉钗。

    也许她是女子的缘故,便格外能共情时才陈昱口中纤羽那一生,年少风华正茂时,却遭遇国家飘零惨败,自身被贩卖为奴,好不容易寻得个好人家,但却跟了无情商人,最后落得个夜夜盼独窗

    曾经几何,纤羽听着那陈昱想立她为妻时,想必也是欢喜的吧,只是身份有别,她又怎会让心爱之人染了自己这浑水呢。

    想至此处,唐觅自嘲一笑,她又何尝不是那浑水,从行仵作之道起,无论衙内衙外,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像是见了自己,就沾染了尸身晦气般。

    若是楚尧知晓自己为仵作,是否也会如此正想着一缕凉风袭过,唐觅下意识便紧了紧自己衣袍。

    “这玉钗我似是见你第一次戴,”季言卿身着一袭靛蓝长衣,唇角泛着温和浅笑道:“今儿早就察觉了,怎么如今也有闲心打扮下自己了?”

    唐觅回过神,随手折下枝桠上那茬海棠道:“海棠花如今开的很是繁盛,总得穿戴得新奇点儿衬它。”

    季言卿闻言嘴角勾起抹浅笑,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纤羽之事,你想必不会就此作罢吧?”

    “自然,”唐觅答道。

    不只是因纤羽身世让她怜惜,更者自己行仵作之道,必得所闻,所触,所见,所查才能归案宗,定起因,她也只是求个心安,行正罢了。

    “如今尸体在衙门手里,你要怎么查?”季言卿突然道。

    “我自有门道,”虽这一世她和衙门撕破了脸,但她到底在衙门那么多年了,还是有几个亲信的。

    季言卿似是毫不关心她用什么法子查,只淡声道:“你可以查,但你得告知楚尧,你不说我也会说。”

    唐觅眉心一凝,她原本想着楚尧既然不愿让自己打草惊蛇查下去,那她便靠着衙门内部自己的门路暗自寻尸体追查即可,谁知这季言卿竟直言让其和楚尧商讨,那她岂不是上赶着让她找楚尧不痛快

    “楚尧应是不愿的,”唐觅手上打转着手帕,嘟囔了句。

    季言卿轻笑声,似是早已看破了什么:“你去问即可,如若他不许,我暗自带你查。”

    唐觅闻言眉梢一挑,那这岂不是有了双重保障?!

    “若如此,当真多谢季公子!”

    “都如此熟络了,叫公子生分了,今后叫我言卿吧。”

    唐觅粲然一笑:“是,言卿。”

    廊外的雨不见小,季言卿取过阁内油纸伞和唐觅一同往阁外走着,气氛冷清,鼻息间雨水潮湿掩去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直将伞往唐觅一侧靠着,自己肩侧衣袖湿了半边。

    “如今快入秋了,别贪凉,”季言卿道。

    唐觅迈过阁楼门槛,闻言正抬眼欲说些什么,目光却陡然凝滞。

    只见阁前一男子手撑纸伞,身着墨色长衣,青丝如瀑,眉目间清冷倨傲,只是抬眸落在唐觅身上时,眸光才陡然温润了几分。

    “公子?”唐觅眼前一喜。

    楚尧闻声唇角浅扬起,对着唐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言卿,我先回去了,”唐觅难掩欣喜,嘴角眉梢皆上扬道:“今日多谢你了,我们改日再谈。”

    说完唐觅便一溜烟,手遮在额前挡着雨布,小跑朝着楚尧方向去了。

    季言卿唇角笑容僵硬了一瞬,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仍旧弯着,他垂下眉眼,对楚尧点了点头便扭身回了阁内,无半分停留。

    唐觅窜进了楚尧伞内,整理着额前沾湿的青丝,脸上笑意不止道:“公子怎得过来了?”

    “今儿书早些温完了,去了趟瓒食阁,小二说你一早就去了青胭宇,眼瞅着雨越下越大,本是想着让小二给你送伞,但我有些嘴馋青胭宇的点心,便就自己来了,正好接你一同回去。”

    说完抬手示意了下他手上那打包好的玫瑰酥。

    “原是这样,”唐觅一笑,挠头道:“我还以为公子是专来接我的。”

    楚尧扫过唐觅,眉心似是轻轻一挑,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说完唐觅一下便回了神,当真是美色上头,自己刚在口出什么狂语,人公子买个糕点,你都得臆想一番,呸呸呸。

    她轻抬眸扫了眼楚尧神情,亏是公子没放心上,不然又得闹笑话。

    伞内狭小,两人走在青石小巷上,手臂时而擦过,不知是那布料的原因还是其他,竟觉肘侧细细麻麻的发痒。

    不过,她似是从未和楚尧离得如此之近,前世她只有对楚尧俯首称臣的时候,今生楚尧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二人漫步雨中,将世间纷扰隔绝于伞外的温存,换做前世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唐觅试探得缓缓侧头看向自己身侧那人,离得太近,一抬头便只能看清他那如刀刻的下颌,还有那隐没衣襟的白皙侧颈。

    楚尧似是注意到了般轻侧过头,惹得唐觅忙收回了视线,眨巴着眼睛目视前方。

    唐觅感受到楚尧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足足半刻有余,她被盯得耳尖泛红,视线不知该放哪。

    “玉钗和你很搭,很好看,”楚尧收回视线,薄唇亲启道。

    唐觅唇角不自觉一勾:“是公子挑的好。”

    不知为何,楚尧这句话一出,唐觅便觉得今儿早在铜镜前鼓捣的那半个时辰,倒也不妨事,不然在镜前束发髻时,她总觉如此细枝末节显得娇气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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