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为鱼肉
从程元湘手中，收回黎桑院子的之后，姜南枝偶尔会去看一看。
整理整理院子，或是什么都不做，躲在院子里求片刻的安宁。
黎桑给原主准备的嫁妆都在院中，还有一些她生前留下的小物件，如青花瓷瓶什么的。
铺子还不属于程元湘的时候，黎桑将它们打理的井井有条，多年来的账目全都收在一处木箱子中。
丹书去送杜馥华了，看杜馥华的样子，只怕还要缠着她说上好一会子话。
姜南枝知道风裳不善于与世家里的人虚与委蛇，每每遇到这种活计都是派丹书前去。
她领着风裳把这些天送来的账本一本本送到黎桑的院子里保存。
木箱子打开的一瞬，姜南枝本以为会闻见腐朽的气味和灰尘的气味，但是并没有，奇异的是，成堆的书本中竟然还有一阵淡淡的香气，细细闻起来，似乎是鸢尾花的气味。
姜南枝有些诧异，她转过头，在风裳的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情绪。
不过很快她就淡然了，兴许黎桑也喜欢鸢尾，所以在箱子里放了鸢尾除味。
二人把账本按年份放好后，就准备离开，这原本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只是临走前，风裳无意中说了一句话。
让姜南枝离去步伐不觉停下来。
风裳突然想起，先前姜南枝曾让她调查黎桑留下的嫁妆一事，便道：“我去查过夫人给小姐留下的嫁妆，程氏这些年应该监守自盗了不少，许多礼单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对程氏的秉性，姜南枝是心知肚明，她一向贪得无厌，铺子一事便可看出。
只是她这样贸然动黎桑留下来的嫁妆，难道不怕被姜闻道发现吗？
姜南枝的面色笼上一层寒霜，除非打从一开始，程氏就做好除掉自己的准备。
毕竟一个死人是不需要嫁妆的。
她越想越恼，程氏行径如此嚣张，可想而知当年的姜南枝在她手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走。”姜南枝果断转身：“去库房看一看。”
她倒要看看，这程氏究竟有多贪心。
库房走到最里面，摆着十来个箱子，那些都是黎桑曾经殚精竭虑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准备的嫁妆，从箱子边的铁扣和地上躺着的铜锁来看，每一个箱子都曾经是落锁的。
铜锁碎裂的样子，一看就是外力破坏的。
姜南枝挨个打开箱子查看，箱内的东西或多或少都缺了些，最夸张的一个箱子，因为被摞在另一个箱子上面，她想移开箱子查看下面的东西，竟然轻轻松松一只手就将箱子提溜起来。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南枝扶着箱子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心疼嫁妆，而是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
“小姐。”风裳喊了她一声，姜南枝从滔天的怒气中稍稍回神，转身看见风裳蹲在一处角落里，盯着地上三四个凌乱的脚印，目不转睛的看着。
库房与外头的院子不同，因为保存的都是比较珍贵的东西，所以大门上了锁，常年都不会有人来打扫，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凡有人走过，灰尘上必然会留下脚印。
姜南枝走近了些，风裳指着唯一一个还算清晰的脚印道：“小姐你看，这几个脚印很新，印记中基本没有灰尘，想必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其余的几个已经被踩看不清楚了，但我可以断定，这些脚印不是同时留下的。”
“只是”风裳微微蹙眉，顿了一顿才道：“库房这种地方，有谁能这样来去自如呢？”
姜南枝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能长久进来，库房的锁又不被破坏，还这么悄无声息的，除了我那位能干的程姨娘，还能有谁？”
她眼眸变得漆黑，眼中是浓郁化不开的怒气：“不枉费爹信任她这么多年，果然是格外的能干。”
盛怒之中，姜南枝忽然想起老太君对她说过的话，对存有暗害之心的人仁慈，就是掐断自己的活路。
看来老太君说的没错，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姜南枝暂时压下火气，从桑榆院出来，却并没有急着回棠梨院，而是绕道去了姜闻道的院子。
路上碰见多日不见的姜珑霜，姜珑霜看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不想看见她。
看守姜闻道院子的小厮看见来人是姜南枝，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向姜南枝解释道，姜闻道入宫去了，暂时还没回来。
姜南枝凝了凝神，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无妨，我就在这里等爹回来。”
若是放在从前，要在院中等便等吧，无人会在意她一个不受宠的嫡女。
可如今姜南枝的身份地位与从前大不相同，小厮们一想着未来的镇北王妃居然坐在大太阳下烤着，那是比自己曝晒还要不安。
几番思量之下，小厮们给姜南枝上了解暑的莲叶茶，派人去请如今已升为管家的姜全，将此事汇报给他。
姜全来的很快，他来时，姜南枝吹着手中的茶，一口都还没喝上。
他一来，小厮们心里就安定了，姜全毕竟是管家，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用他们一群小喽啰顶罪。
姜全笑着走上前，面上喜气洋洋：“许久不见郡主了，还未来得及给郡主贺喜，恭喜郡主，与王爷喜结良缘。”
看见来人是姜全，姜南枝崩了一路的脸终于透出些笑意：“升了管家，手上的活计比从前多出许多，你如今可好？”
姜全不是个忘恩的人，他做事妥帖，即便在姜闻道面前得脸，也从没忘记姜南枝的救命之恩和提携之恩，每每看见姜南枝，都是毕恭毕敬，从不怠慢分毫。
“一切都好。”姜全躬身回应：“能得郡主问询，是小人的福气，外头暑气重，郡主要等老爷，不如移步院中偏厅稍候？”
姜全开口，姜南枝总算是松了口，见她点点头，院中的小厮都如释重负，他们不知二人从前的渊源，只是心道，要不怎么说人家升了管家呢，整个府上，能说动郡主的，只怕唯有姜全一人了吧？
等走进偏厅，姜南枝忽然屏退了左右，让风裳去门边把守。
屋内只剩下她与姜全时，姜南枝沉沉开口：“姜全，我要你帮我查清一件事。”
她神色凝重，姜全也不敢大意，瞬间正色起来：“是，郡主但说无妨，我一定全力为郡主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