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为刀俎
姜全办事她是放心的，他若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姜闻道也不会重用他。
“你可有办法替我拿到程姨娘为她两个女儿准备的嫁妆礼单？”
虽说库房一事嫌疑最大的是程元湘，但要想定程氏的罪，证据是必不可少的。
她需要先确认礼单中的物件，姜全就是最好的人选，一来他明面上与自己的联系并不紧密，外人看去只觉得他是碍于身份对她尊敬，其次他如今的身份正好，适合替她下手。
姜全略略沉思了下，回答她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小人需要一点时间。”
“好，我在此先多谢了。”姜南枝露出进门来的第一个笑容，面色也缓和下来。
一门之隔的院子。
姜闻道手背在身后，蹙着眉走进院子。
脑中还回想着方才在大殿上与萧明政的对话。
他是为了姜玉盼与三皇子的婚事进宫，但面圣之后，听皇帝话里的意思，这场婚事若是想进行下去，只怕不会像当初定下的时候那般顺利。
姜闻道犯着愁向前走，还未走到厢房，守门的小厮走来向他禀报：“老爷，郡主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他眉头皱的更深：“为了什么事？”
“小的不知道，郡主只说要在这里等您回来，但是天气太热，就将她请到东偏厅等候了。”
姜闻道一听东偏厅三个字，忽然愣怔了一瞬，而后心头一紧，抬步匆匆朝着东偏厅而去。
他走进东偏厅的时候，姜全已经离去，只有姜南枝坐在桌子边喝茶。
看清来人是他，姜南枝起身朝她行礼。
姜闻道却没心思理会她的行礼，进门先环视一圈，确认偏厅里的东西都还在原位摆放着，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了些。
他的奇怪举动姜南枝全都看在眼里，但是面上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给风尘仆仆的姜闻道倒了一杯莲叶茶。
“外头天气这么热，女儿好奇究竟是什么要紧事？让爹不惜选这大日头天气也要入宫。”
她一面说一面递茶，一句试探口风的话，就像是在和姜闻道闲聊一样自然。
姜闻道接过茶，猛灌一大口，抬眼看她，眼神格外犀利：“我先问你，皇上为何会突然下圣旨到姜府，把你赐婚给镇北王？”
“程贵妃借着喝茶的由头，想向我施压，把我嫁给三皇子做正妃。”姜南枝神色淡淡：“程贵妃身为程姨娘的姐姐，只为三皇子考虑，丝毫不顾姜家颜面，我身为姜家的女儿，怎么能就此屈服呢？”
姜闻道听第一句话时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后头一句话，面色瞬间有些发冷。
他的表现正中姜南枝下怀，回府这么多天，她也算看透了，在姜闻道眼中，有关姜府的一切，都高于他这几个女儿，只要对姜家有利的事情，即便牺牲几个女儿也无所谓。
姜闻道面色很是不好：“程贵妃做了什么，你细说来听听。”
姜南枝微微一笑，“今日只有爹和我，爹既然发问，我就挑明了说。”
“我知道爹为了姜家殚精竭虑，万事以姜家为先，我们几个姐妹的婚事也是一再斟酌，嫁给三皇子表面上是风光，但抛去富贵虚名来看，无非就两个结局，我嫁进三皇子府，要么挤下姐姐为正妃，要么与姐姐平起平坐同为侧妃。”
姜南枝冷静的分析眼下的情况：“若是前一个，姐姐如此爱慕三皇子，长此以往伤心郁结，正好离间姐妹之心，难保有人趁虚而入，而若是后一个，姜府嫁了两个女儿入三皇子府，却要留出正妃之位，拱手让给他人。”
她看着姜闻道越发沉郁的面色，缓声道：“若真变成这样的局面，姐姐会甘心吗？爹会甘心吗？”
一字一字，沉沉的撞在姜闻道心上，沉的甚至不想再多言。
他深深看了姜南枝一眼，这女儿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心思细巧，八面玲珑的多，从前还是太小看她了。
“那你说说，眼下如何做最合适？”
姜南枝平静的反问：“爹以为，姐姐为正妃的几率有多大？”
姜闻道默然不语。
她顿了几秒接过话：“爹既然不好说，我便代爹说，我认为不到四分之一的概率。”
“三皇子求娶姐姐之时，情深义重，满口都是心爱之人，那时候姐姐若是入府，有一半的概率为正妃。”姜南枝踱步到姜闻道面前，神色坦然：“但是拖得太久了，一切都生了变化，三皇子想要爱人，还想要出身高贵的正妃，贪欲起，事情便不会这么轻易的完结。”
姜南枝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姜闻道的面色。
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姜闻道进宫找皇上说情，尽快安排二人的婚事。
为了凑账面上的亏损，程氏应该早已经把自己不正当得来的小金库都掏空了，否则再难也不会朝娘家开口。
姜南枝只等着程氏再动歪心思那一刻，到那时，她就是自投罗网。
如她所料，姜闻道听完一番分析后，面色简直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
姜南枝捧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一直等到姜闻道被晾的额头冒汗，才慢慢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此言一出，正在心焦之际的姜闻道像是看见一线希望，“说来听听。”
“爹不妨再入宫一趟，求皇上开恩，尽快为姐姐和三皇子举行婚事，即便只是侧妃之位，但若能诞下皇长孙，姐姐的地位和在皇上及三皇子心中的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姜南枝嘴上如是说，实际上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在北朝这种嫡庶尊卑能压死人的地方，姜玉盼一个庶女，得三皇子青眼，被皇上赐婚，已经是机关算尽才得到的结果。
正妃之位，怕是此生都望尘莫及的。
她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嘴角选这不易察觉的笑意，端起茶杯小酌一口。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们母女继续做着这场黄粱梦，只以为真能得正妃之位了。
毕竟从山巅跌入尘埃中，才是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