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烟消云散
婴儿软软的哭声响起。
萧顽却好似有些魔怔了，仰天大笑了一阵，朝着姜南枝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来报喜的。”萧无言伸手拦下他：“我是来报丧的，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朝杏已经毒发身亡了。”
听到朝杏的名字，萧顽足下一顿，停在离二人十来步远的地方。
此时此刻，姜南枝可以确信，朝杏临死还心心念念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混蛋。
不仅如此，听萧无言的语气，他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萧顽眼神发狠的扭头看他：“她为什么会毒发身亡？我明明只给她送了堕胎药。”
萧无言没有理会他，转身从姜南枝手里接过孩子，伸手一抛，向萧顽扔去。
上一秒还在发狠的萧顽，伸出双手扑过去接住了孩子。
“你做什么！”姜南枝被吓出一身冷汗，万一那混蛋没有接住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萧无言丢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再开口却不是解释毒发一事，他对萧顽道：“镇北王府不帮别人养孩子，朝杏已死，希望你好自为之。”
姜南枝看向萧无言，他站在身前几步远的距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侧后方的脸。
他说话时也是冷冰冰的，警告萧顽好自为之，但姜南枝莫名觉得，他是在帮朝杏最后一次。
萧顽抱着孩子单膝跪在地上，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面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却是尽数退却了。
把孩子还给萧顽后，萧无言拉起姜南枝便要离开。
姜南枝想了又想，挣开他的手，转身看向那个落寞的背影。
“朝杏临去之前，是我在床边，她说了些话，或许你该知道。”姜南枝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背影，黑暗中，他似乎微微动了动。
“她说她一定要让这孩子降生，这孩子就当做还你的情，这辈子两清，下辈子她要投生做一块石头，再不要遇见你。”
也许是姜南枝听错了，夜风中她好像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
逝者已逝，姜南枝本不想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但转身走回萧无言身边时，她后悔了，还是忍不住想一吐为快。
“其实下不下毒，结局都不会变，朝杏的月份已经很大，一碗堕胎药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母体亡，孩子又岂能保住？
这些话说不说都不要紧，但说出这些话，姜南枝心头松快了不少。
况且她也觉得，萧顽应该知道这个真相，她不奢望萧顽能余生自责，至少想起朝杏的时候，和其余女子能有一丝不同就足够了。
从四皇子府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萧无言道：“你哥哥那边我早已经派人去知会，这里离姜府不近，我送你回去吧？”
此提议正中姜南枝下怀，正好她也有些话想问一问他，便欣然同意。
二人上了马车。
等马车缓缓动起来的时候，姜南枝率先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朝杏深爱四皇子？”
从她松口答应上车的时候开始，萧无言就做好回答问题的准备了。
他神色淡淡：“是，我早就知道。”
“那你也早就知道，朝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忽的笑了下：“这不用早知道，我从来就不曾碰过她，何来的孩子？”
姜南枝横了他一眼：“那就请王爷展开说说，关于前些日子四皇子所言的替身和专宠一事。”
这件事已经落幕，至少有关朝杏的这部分已经落幕，她想知道，这中间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好。”萧无言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始说话。
从他的话中，姜南枝将有关朝杏的事情了解了一通。
去年年关时候，镇北王府的后院还没有解散，多得是人往王府后院塞人。
朝杏便是这时候出现在四皇子府的一场宴席上的，只因萧无言无意中多看了两眼，当夜萧顽便将朝杏送到他宿的厢房。
还说若是此女不能侍奉得宜，就是无用之人，不必留了。
萧无言并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但朝杏跪在他面前求他，说自己腹中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说到此处，萧无言像是陷入回忆，语气变得格外温柔：“她说肚子有一个月的身孕，我想起母妃，我也许原本是可以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但后来母妃意外小产。”
因为朝杏肚里的孩子，萧无言第一次开口讨要了一个乐伎。
至于夜夜留宿在朝杏的院子，只是因为朝杏在府中给萧顽传信，被王府的暗卫发现，所有人们盛传的独宠，都是萧无言在敲打她罢了。
姜南枝听完了故事，细细端详萧无言一阵，问道：“既然没什么，为何藏着不让我见她？”
萧无言叹了一口气，“此事虽说是王府私事，但真追究起来，也算是涉及朝堂，况且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不想让你看见。”
之前的误会都已经解开，姜南枝心里憋着的心事终于烟消云散。
她静坐了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萧无言：“萧顽他知道吗？”
她问的很简略。
萧无言答得却很笃定：“知道。”
以至于姜南枝也有些迷茫，萧顽知道朝杏爱他，还是萧顽也爱着朝杏？
兴许他是爱的，如果那一声抽泣不是错觉的话，起码萧顽应该是会痛的。
“我已经解散了王府后院。”
她正沉思的时候，萧无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姜南枝愣了下。
萧无言还想说什么，外头传来声音。
“王爷，尚书令府到了。”
那句呼之欲出的话生生又吞进肚子里。
姜南枝率先跳下车，萧无言紧随其后。
姜府门边聚着一大帮子人。
一见她平安回来，姜承寻一个箭步冲上来，翻来覆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
姜承景紧随其后，虽是向萧无言行礼道谢，一双眼睛却全看着姜南枝。
见姜承寻都要把姜南枝转晕了，忍不住开口：“承寻，慢点！”
姜南枝被这么一转，下车前还惦记着萧无言没说完的半句话，现在全忘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