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尘落
“你说吧。”姜闻道本欲离去，闻言停下脚步。
姜南枝问道：“方才那庸医说，程姨娘封了白银千两给他，一千两终究不是小数目，按姨娘月例二十两银子算，总得不吃不喝三四年才能攒下来，这笔银子姜府可要追回？”
为避嫌，与天幽阁有关的事情，明面上她要少沾染，买毒药的银子不能戳破。
也是程氏自己蠢，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无用的大夫。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倒不用姜南枝想办法套出贪赃的事情了。
贪赃之事朝堂之上事实发生，姜南枝不用多言，只需要点到为止，姜闻道自然明白其中的异样。
“三四年？”姜闻道沉吟片刻：“三四年如何省得下来？只怕是另有蹊跷吧。”
姜闻道凉凉的看了程元湘一眼，背过身对姜南枝道：“你娘留了几个铺子给你，本打算待你和三皇子成婚，给你做嫁妆，一直都是你小娘着手经营，如今交回你手上，这么多年的帐，你要亲力亲为的去清算，有什么缺漏再来找我。”
此言一出，程元湘的面色一白，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姜南枝朝他福身，笑着回道：“是。”
她的端庄大方皆落在姜闻道眼中。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儿这么聪明，又这么进退有度？
早知道她如此能干，那时皇上提出换人与三皇子定亲，他就想点法子打消那念头。
只可惜，圣旨已下，他知道的太晚了。
姜闻道深深看了她两眼，抬步向院外走去。
秋荷不敢违背姜闻道的命令，忙扶着程元湘跟在后头向外走。
一旁的林妈妈没有跟上，自从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她就瘫跪在院中，双眼浑浊无神，宛如一滩烂泥。
“程姨娘请留步。”
前方二人闻声止步，姜南枝三两步走到二人前头，“我查过的账目会悉数交给爹过目，程姨娘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程元湘瞪着她咬着牙挤出笑容：“郡主如此聪慧，妾身自然没什么要交代的。”
姜南枝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姨娘差人把账目送到棠梨院，我初次掌家，不得空去姨娘院中拿。”
“怕是不方便。”程元湘假笑着道：“妾身还要养病……”
姜南枝笑着堵了她的话，“姨娘养姨娘的病，随便遣个人来送就行。”
“另外。”姜南枝扭头朝向瘫坐的林妈妈，“爹既然开口了，念在林妈妈伺候程姨娘多年，就就赐自行了断，劳烦程姨娘从旁督促，顺便送她最后一程。”
此言一出，林妈妈忽然发出悲怆的一声哭嚎，而后两眼一翻，直愣愣栽倒在地。
“那小丫鬟。”姜南枝指了指血流不止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瑟瑟发抖的朝她磕了一个响头：“奴婢贱名果儿求郡主饶奴婢一命！奴婢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郡主。”
“果儿，名字不错。”姜南枝微微一笑，“就在前院做个粗使的丫鬟吧，只要你不生事，往后还是有机会升到房中做贴身。”
丫鬟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不住的磕头作揖：“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程元湘憋着一口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秋荷朝姜南枝行了个礼，心想还是赶快扶着人回去，再这样待下去，程元湘非得真气出病来。
二人刚踏出南院大门没几步，姜南枝的声音再度传来：“三日后我开始清账，错账漏账最好都在这三日补上，否则叫我查出来，我就直接交到官府去，等着吃牢饭吧。”
短短几日的功夫，姜府众人眼看着程元湘偷鸡不成蚀把米，害的自己禁足又权力旁落。
府上下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先前皇上封郡主的时候，也没见下人有什么变化，经此一事后，反倒叫众人看明白了。
这姜府千尊万贵的主子里，谁最不能惹？
自然是如今后院的掌家人，安平郡主姜南枝。
事后，姜闻道心中也并不是不怀疑，这件事中姜珑霜牵扯众多。
但姜珑霜醒后，对此事闭口不谈，姜南枝也没有要彻查的意思，他便也作罢没有再询问。
收拾了府上的事情，姜南枝心情大好。
霍怀月也听闻了姜府最近发生的事，只是她听到的和事实稍有些出入。
三皇子还在陇西，与姜玉盼的婚事到底还未办，这时候传出程氏的种种过错，难免惹人诟病。
对外，姜闻道只说是程元湘身子不适，缠绵病榻，家中大小事宜均由姜南枝打理。
寻了二人都空闲的时间，霍怀月请姜南枝来长公主府喝茶。
说是喝茶，实际上就是无聊了，在一起聊聊天。
二人在霍怀月的院子落座，朝荣为二人准备清茶和茶点。
霍怀月按捺不住好奇的心，道：“我听朝荣说，这几日上街，但凡是经过典当铺，都能看见姜府的下人。”
“人人都以为尚书令府要倒台了呢。”她用胳膊碰了碰姜南枝，眨巴眨巴眼睛：“你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呗？”
“有人贪了铺子里的银子，我限她三天之内补上，否则就把账本交到官府去，让她自己去和官府解释，这少了的银子都去了哪儿。”
霍怀月一双眼睛都笑成月牙儿：“安平郡主真是好大的本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火是一烧一个准哪。”
姜南枝道：“她当年拿的毫无忌惮，用起来也是挥霍无度，只怕是卖光她院子里的东西，也凑不出这笔银子，这时候定然要急坏了。”
朝荣端着茶水和茶点走上来，呈在二人面前，瞬间甜香扑鼻。
霍怀月殷勤的端起一碟子奶白奶白的茶点送到姜南枝眼前，“你尝尝，这是东风第一楼刚出炉的奶糕，入口绵密香甜，我近来对它真是爱不释口。”
姜南枝侧目看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拿，“我怎么，觉着你今日格外的殷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