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七夕(上)
霍怀月叹了一口气,放下盘子。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她语气诚恳,眨巴一双大眼睛。
姜南枝打量她一眼:“说来听听。”
这段时间在姜府,的确是憋闷的紧,不过好在,这件事情以后,程元湘应该是暂时没办法出什么幺蛾子了。
至少在禁足期间,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
霍怀月双手捧脸,笑眯眯的看着她:“过几日不是要到七夕了吗?各家的小姐都会出门,前几年我还没及笄,去年你又不在,今年终于可以出去凑凑热闹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呀?”
“我懂了—”姜南枝拖长声音,笑着看她:“我们郡主这是年岁已到,春心萌动了吧?”
霍怀月面色微红,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到底去不去?”
“当然去,不仅我去,我还要拉上我大哥二哥。”姜南枝心里盘算着,“他俩的婚事真是叫府上几个姨娘操碎了心。”
府上都知道,姜闻道把姜承景当做下任家主培养,上回随口提了一句姜承景的婚事,各个姨娘都铆足了劲,想把自家的小辈往姜府里塞。
明年就要进行三年一次的大选,宫里那么多的女人,皇上也已经年老,就是再得宠,也风光不了几年了。
做尚书令府嫡长子的平妻,后院能有多少女人?不比和一群女人争舒坦?
霍怀月面上越发红,开始兴致勃勃和姜南枝敲定七夕当日要做些什么。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
等到快用午膳的时候,霍怀月留她用膳,姜南枝惦记着府上一堆未清算的账目,婉拒了她的好意。
回到棠梨院,刚踏进院门,风裳闪身出现,向她禀报上午府中发生的事情。
“程姨娘身边的秋荷送来了姜府上的账目,以及一部分店铺的账目,说是剩下的等过两日再送来。”
姜南枝点头:“不管她们,只要在三日的期限内就行。你去找姜全,让他去找两个靠得住会算账的下人,到我院子来帮着清账。”
“是。”风裳应声,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缓缓走着,“还有林妈妈。”
姜南枝足下一顿:“林妈妈怎么了?”
她心里隐隐约约猜到风裳要说些什么,莫名有些不舒服。
从前在现代,她是治病救人的医生,没想到穿越一回,为求自保,也渐渐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风裳冷声开口:“今日一早已经没了,小姐出门后,被程姨娘院子里的人拖出去安葬了。”
姜南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程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听说哭晕了好几回,身子撑不住,下不来床了。”
“多让府上的人去透露些风声,她们主仆这么多年,还是该哭一场。”姜南枝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加快步伐向屋内走去。
她漠然向前走,眼前却是一年前的雪夜。
她很想把画面从脑中赶出去,但是试了很久也没有成功。
六月底的天气,却是四肢百骸都发凉,藏在死人堆里的冻得发抖一幕幕,佩佩临死前悲悯又绝望的眼神。
姜南枝知道,怕是此生都不会忘记。
风裳和丹书跟在身边,察觉她面色变得冰冷,猜到她应该是又想起往事,这种时候,风裳一般都是沉默的,她本就寡言,也不会安慰人。
倒是大大咧咧的丹书,一反常态的轻声道:“她帮着程姨娘干了那么多坏事,是罪有应得。”
“她死有余辜。”姜南枝冷声道:“除了她,还有程元湘,不过我不着急,我会让她慢慢失去一切,再以死谢罪。”
为佩佩的死谢罪,那个用自己一死换了姜南枝平安的忠仆。
姜南枝不曾有一刻忘记。
北朝的七夕和现代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青年男女光明正大相会的日子,除了一样,没有牛郎织女的传说。
姜南枝逮着丹书和风裳问了好几遍,不信北朝有七夕节,却没有牛郎织女的故事。
风裳默默低下头:“属下没有听说过。”
丹书一脸好奇:“七夕是什么?牛郎和织女是什么?都是可以吃的吗?”
姜南枝扶额,是她的错,她不该问丹书,她忘了,丹书从小生活在天幽阁,天幽阁里不是死士就是没情调的大男人,谁能想起来过什么七夕节?
二人围着她坐下,姜南枝就绘声绘色的把牛郎织女的故事说给她们听。
风裳听完没甚波澜,倒是丹书,捧着脸唉声叹气:“一年只能见一次?那也太惨了吧。”
她叹了一阵,转头问姜南枝:“不过神仙的故事,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姜南枝干笑了下,“是从我家乡听来的故事。”
总不能说是小学语文课本上学来的吧?
“家乡?”丹书迷茫的看着她:“小姐不是京华人吗?”
姜南枝失语片刻,这丫头的好奇心也太强了。
半晌,她道:“我自然是京华人,这个家乡,说的是我娘亲的家乡,她不是京华人。”
丹书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那夫人是哪里人呢?”
姜南枝语塞,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记忆里只说黎桑不是京华城的人,但是好像从来没有人知道,黎桑究竟是哪里人。
“这我也不知道。”姜南枝实话实说,“我只知道她不是京华人,娘亲也从来没说起过她是哪里人。”
一个既会蛊术,又有一身绝世医术的女子,养出一个医蛊双绝的女儿,她总是嘱咐原主要藏拙,明明不逊色于府上任何一人,却被众人视为草包。
若是不嫁给姜闻道,不被困在这方寸的姜府,黎桑一定会是一代奇女子。
至少不会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姜承寻姜承景,等人到齐,就可以出发去街上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传来一阵敲门声,姜南枝从轩窗看出去,有小丫鬟去给来人开门。
门外走进两道身影,并排走到院中。
一个绛色锦袍,丰神俊朗,另一个白色劲服,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