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非吵不可
月初又是进宫的日子。
前几日就听丹书说，霍怀月已好了许多，没有像前几日一样抱病在床，长公主也不再限制众人去探望。
姜南枝本想做头一个去探望的，奈何这几日程元湘总时不时出现在棠梨院，美名其曰看望，实际为何不得而知。
一耽误倒让陆长烈抢占先机，先一步去了长公主府看望。
到月初进宫这一日，萧明政听闻霍怀月抱恙才好些，便特赦她不必进宫请安，在府上好好休养。
姜南枝只身进宫，守韶华门的守卫记得她，笑着向她问好：“见过安平郡主。”大概也记得上回她与谁一起来的，多言了几句，“王爷今儿来得早，已经进去了。”
她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显，点了点头跨步入内。
第一次入宫请安，在韶华门碰见萧无言，她知道二人的相遇带了刻意，但不知道这刻意究竟有多刻意。
今日这一遭进宫，长街还是那长街，宫墙还是那宫墙，她才知道原来想刻意遇见一个人竟如此困难，远远难于躲避一个人。
在程贵妃处请了安，姜南枝沿宫墙下慢慢的走着。
她虽近日心情不佳，但进宫的目的还没有忘记。
随处逛了逛，竟然不知不觉走到太医院门口，她在门边站了会儿，转头沿走来的路往回走。
身后突然传来尖细的问安声，“给王爷请安。”
姜南枝回过头，长街上只有佝偻着腰匆匆向前走的宫人，间或有两个拎着药箱的太医从门内走出来，再无其他。
从韶华门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姜南枝一走出来，丹书就急急迎上去，“小姐这一去去了一个时辰，我可要担心死了。”
她嗯了一声，向马车的方向走去，“走了这么久，有些累了。”
丹书道，“小姐要直接回府吗？”
姜南枝默了一瞬，“不了，去长公主府，我们去看看怀月。”
其实离霍惊弦的送别宴并没有多久，再踏进长公主府大门，姜南枝却莫名生出种恍然。
数日不见，霍怀月的院子里扎了一个秋千，她窝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
姜南枝进门的时候没让小厮禀报，长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她与霍怀月关系甚好，便都退到一边，给二人留足说话的空间。
霍怀月一见她，惊的瞪大双目，嘴里絮絮叨叨，“我没看错吧，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姜大小姐居然来长公主府找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揉眼，完了还费力的眨巴眨巴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就说不出话了，她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到姜南枝面前，“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清瘦成这个样子了？
人就这么站在她眼前，原本就已经够纤瘦，如今一看，竟有些弱柳扶风了。
姜南枝微微笑着道，“天气热了，胃口不大好。”
偶尔姜承寻带她出去走走吃吃的时候还好，一个人在院子里传膳，再诱人的菜色看着都不香了。
“你就诓我吧！”霍怀月拉她到身边坐下，吩咐左右去准备些吃食。
她虽在府里闷着，但是外头的事情是一件都没有落下，尤其是温亲王府那事儿。
原本萧敛是该和霍惊弦一同北上，不过温亲王次子周岁宴，就推迟了几日。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娘才不愿她去参加这周岁宴。
这一场宴暗潮汹涌，不知道其中包含多少人情往来，弯弯绕绕。
霍怀月叹了口气，“你也不必瞒我，你和小皇叔在宴上的事，早就在世家传开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了一个崔吟，你们何至于吵的这么凶？”
姜南枝默了一瞬，道，“前几日我二哥回来了。”
显然是不想提起那日的事。
霍怀月眉心微动，笑起来，“如何，你二哥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姜南枝摇摇头，“他能带什么，顶多带给我大哥一肚子火。”
“怎么？”
“前几日家里聚在一起吃饭，说起家里小辈的婚事，本是向着我二哥去的，最后却被他推到我大哥头上，这几天我大哥都在追杀他呢。”
霍怀月点头道，“你二哥…的确是到适婚的年纪了。”
姜南枝侧目看她，“听你这意思，你不会也有什么适龄女子可以举荐吧？”
“怎么会！”霍怀月摇摇头，声调拔高了一点，“好歹大家都是自小就认识，随口问一问罢了……”
“不过即便你真有，也是无用，都不用传到我二哥面前，我此时就能帮他回绝了。”
霍怀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为何？”
“我二哥说了，他不喜欢世家女子，也不在乎家世门楣，要娶就要娶他喜欢的女子。”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姜南枝觉着，霍怀月面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茶点和热茶都呈了上来，但霍怀月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并没有碰那些茶点。
姜南枝拿了一小块，咬一口在嘴里抿开，甜甜糯糯的口感顿时充满整个口腔。
一小块茶点下肚，甜味带来的愉悦，连日来阴沉沉的心情似乎都明朗了许多。
临到姜南枝准备从长公主府离开时，憋闷多天的心事似乎有些崩盘。
她知道，若是从长公主府离开，回到姜府，只怕没有能听她说话的人了。
她微微侧过头，忽然开口道，“我与他吵架，并不是为了崔吟。”
霍怀月愣了一下，追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怀月，若是有一个人，口口声声他在意你，心悦你，却又拿你做旁人的影子，你会如何？”
她并没想得到霍怀月什么回答，说完这话抬步便离开了，没有一丝犹豫。
被留在原地的霍怀月，愣神想着她的话，她听懂了姜南枝话中的意思。
各种各样的思绪汇聚在一起，只汇成一句话。
这一架，确实是非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