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展医术
夜色如墨,月色温柔,子夜时分的京华城,没有白日里的冷清,给人种祥和的错觉。
一道黑影悄然无声的在夜色中穿梭。
棠梨院今夜灯火通明。
后半夜,天边泛起鱼肚白色,屋门被打开,一道黑影窜进来,正是风裳。
“办妥了吗?”看清来人的脸,姜南枝问道。
“人已在柴房中。”风裳简明扼要的回答。
姜南枝一刻也不想等,听闻人已在柴房,当下便披上斗篷,起身往北院去,风裳紧跟她的脚步,一同走进夜色中。
北院柴房太过偏远,早就废弃不再使用。
看得出风裳简单收拾了一下,勉强能住人。
房间过于简陋,空荡荡的室内,地上铺着被褥,远些靠近门的地方,燃着两根昏黄的蜡烛。
就着昏暗的光芒,看得出被褥里大致的人形,但一动不动,呼吸极其微弱,若不是细细查看,几乎要忽略那近乎没有的起伏。
随手端起一个烛台,姜南枝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人半径两米范围内,一股刁钻的恶臭伴着腐烂的味道钻进鼻腔。
她不觉蹙眉,伸手将面上的纱布往上提了提,盖住整个鼻子。
“小姐。”风裳忽的拉住她衣袖,见姜南枝回过头,她犹豫了一下,道,“他面上有些可怕。”
姜南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走出一步远,一动也不动的那人忽然翻了身,他仰面躺着,嘴里痛苦的哼哼着,烛光照清他的面庞。
那是一张已经分辨不出五官的脸。
溃烂蔓延整张脸,靠近面中的地方最严重,表皮已经完全腐烂,隐约可见其下嫩红色的肉,伴随臭味,新鲜的脓水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淌。
其余地方也有溃烂,但都只在表面,远没有面中这么严重。
设想过许多种情况,然而眼前的情况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姜南枝解下腰间手帕,盖在那人手上,切脉之时,那人忽然疯狂的呛咳起来。
她飞速起身,侧身闪到一边。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姜南枝走上前,捡起手帕,悬在烛火上,火苗倏然窜起来,眨眼功夫,那帕子已然变成灰烬。
看过那人的病症后,姜南枝的心绪松快了许多,还好,这病虽然来的凶,却并没有那么复杂。
回棠梨院的路上,她在心中拟出一张药方。
只等熬出药,让他试试药效。
熬了一整夜,姜南枝分外疲惫,回到院子,处理了覆面的纱布,她把药方交给丹书,正同她说着煎药时要注意的事情,厢房方向忽然传出一声响动,二人疾步走过去查看。
只见风裳扶着屋门,正从地上站起身。
丹书走过去要扶她,被风裳摆摆手拒绝。
不知为何,姜南枝鬼使神差的想起,去柴房时,风裳提醒她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碰到那人了?”姜南枝盯着风裳发问。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问,风裳一怔,紧接着摇头,“没没有”
“我再问你一遍,如实告诉我,他身上的脓水,你可碰到过?”
风裳垂下头,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没有。”
听到她的回答,姜南枝和丹书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疫病虽不复杂,但也不是小事,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姜南枝看着她的眼睛,“你大概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翌日夜里,姜南枝带着熬好的药去柴房,照旧是风裳跟着。
到了地方,姜南枝把她留在外头守门,自己带着药走进去。
白日里丹书打听过了,得病那人名叫姜全,府中采买及规整库房的活计皆是他在管着。
若不是这疫病,姜全在姜府下人中,大小也是个官儿。
他没有力气,像没有骨头似的瘫软着,动也不动。
姜南枝替他切脉时,隔着丝帕碰到他,浑身滚烫的可怕,情况比昨夜来的时候还要严重些。
按惯例烧掉丝帕后,姜南枝端出药碗,一点点从他唇缝里把药灌进去。
等姜南枝打开柴房的门走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风裳看向她,见她拉下遮口鼻的纱布,默默别过头。
“走吧,药已经用下,等明晚来再看情况。”姜南枝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发觉在夜色中,风裳的脸色微有些泛白。
“你的脸色不太好。”她说着伸手去探风裳的脉,风裳微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姜南枝不解的看向她,疑惑她为何要躲开自己。
“吹了风,手凉。”风裳面色如常的回答。
因着那件事之后,姜南枝几乎病态的畏寒,风裳和丹书照顾他起居时,时刻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从前也有过手凉躲着她的情况。
这样一想,风裳的举动也算正常,姜南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日,姜南枝去看姜全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他的高热退下来了些,这证明自己的药方是有效的。
高热只要退下来,不危及生命,剩余的可以慢慢调理。
第三日,第四日,姜南枝白日睡觉,夜里去观察姜全的病情,日日如此。
眼看着姜全的高热退下来,咳嗽也渐渐止住,从长时间无知觉的昏迷,慢慢到可以起身走动,也可以和姜南枝说说当日的不适。
一切都在好转。
除了脸上的溃烂,姜南枝零星用了几次药,反反复复没有好。
第五日夜里,照常要去查看姜全的病情,隔壁厢房走出来的却是丹书。
“今日怎么是你?风裳为何不在?”
白日里的活计都是丹书在盯着,姜南枝知道她也辛苦,夜里才从不让她跟着。
“风裳好像很累,我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大概是太累了。”
听到丹书这话,姜南枝一震,前几日隐隐的不安好像就要应验,她立马疾步向厢房里去,昏暗安静的厢房里,风裳的呼吸声格外粗重。
那是一种病态的,只有呼吸困难,喘不上气的病人才会有的呼吸声。
姜南枝拿起门边桌上的烛台,匆匆走向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