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温柔坚定
丹书和风裳二人手脚极快。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酒已经一坛坛送到棠梨院。
五六个小厮交替来回，抱着酒坛走进来，空手又走出去，如此往复。
棠梨院外聚了一帮下人婆子，一个个神情不善，指着院子议论纷纷。
风裳站在一旁监工，等搬了二十来坛酒的时候，丹书回来了。
她谨记姜南枝的话，问到消息一刻都不停的往回赶，进了院子直奔厢房而去。
“小姐！问到了！”丹书关上屋门，三两步走到近前，“刚刚从安平州传回来的消息，疫病肆虐，虽然已经封城，但整个安平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的安平宛如一座死城。”
姜南枝面色微凛，封城就是为了扼制疫病的传播，防止其他地方的百姓染病，安平百姓一逃，这城封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丹书还在继续说，“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安平州的城守卫，在将一批与病患接触的百姓押去城郊疫区的时候，一时失察，跑了许多，听说有一部分人，混在乞丐之中，已经进入京华城了。”
既然天幽阁已经查到有人出逃京华，消息传回京华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旦消息传回京华，大概也逃不过封城。
姜南枝面色愈发凝重，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处，姜南枝坐不住了，掀开腿上棉被，起身走到院子里。
除了医治之外，控制疫病蔓延同样重要，她教会小厮们，按现代的方法，简易制出提纯烈酒，类似现代的消毒酒精，以备不时之需。
安排好院子里的事务，她把风裳和丹书喊进屋子。
她原想过将二人一同带去安平州，但事情到了眼前，看着她们二人，姜南枝改变了主意。
如花的年纪，好好活着，比跟着自己冒险强太多倍。
“我要出一趟远门，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你们留在家里，看好棠梨院，等我回来。”
闻言，丹书和风裳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丹书沉不住气，向前冲了一步。
“小姐，你是不是要去安平州救人？”丹书殷切的看向她，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姜南枝没有说话。
“小姐，你打算就这么丢下我和风裳，自己一个人前去安平州吗？”
姜南枝蹙眉，“此去凶险，前路未知，我不想你们跟着我去冒险。”
“可从阁主将我们二人派到小姐身边起，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小姐，哪有你去涉险，我们还在京华避险的道理？”
丹书伶牙俐齿起来，姜南枝也要甘拜下风，她语塞片刻，转回头看向风裳，问她，“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属下与小姐，同生共死。”
终究是拗不过这二人，孤身前往，变成三人同行。
棠梨院里火急火燎忙碌了一整天，府上的闲言就飘了一整天。
都说姜南枝怕是受了刺激，经受不住被三皇子抛弃的事实，买来几十坛好酒，要一醉方休。
第二日下午，一切都准备就绪，主仆三人按原计划，准备从最不起眼的东北角侧门溜出去，再到北市雇一辆马车，从北城门直接北上，前往安平州。
走到东北角的侧门，一向无人看守的侧门，突然多出三个壮汉。
看见姜南枝三人，为首的小厮告诉她，昨儿夜里京华城出了疫病，为防止疫病流窜进姜府，姜闻道下令，命人连夜将几个侧门封死，此后除了采买的下人之外，府上不许任何人出门。
最后，那小厮好心对她说，要是真急着出门，不妨去前门碰碰运气，总之侧门是肯定出不去的。
且不说能不能出去，从前门走实在太招摇，不可行。
思考再三，姜南枝领着二人又回到棠梨院。
“小姐，这下怎么办？再耽误下去。恐怕城门也要关了。”丹书急得直转圈。
姜南枝闭眼扶额，语气中是深深无奈，“已经迟了。”
就算出了尚书令府也没用了，府上都已经封门，何况是城门。
沉默半晌，姜南枝沉沉舒出一口气，纵然她有无双医术，看不到病症，也只能束手无策。
疫病当前，人人自危，往后几日，整个姜府都异常安静。
姜南枝曾沿着姜府的院墙走上一圈，不止姜府，一墙之隔的大街上也是一片冷清。
几日后，棠梨院众人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吵醒。
风裳反应迅速，当即跳上院墙查看了一番，姜南枝和丹书紧随其后，将院门打开一条缝，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的小路上，一个身着下人服饰的人，被几名小厮用棍棒驱赶着，向前院方向走去。
但凡那人步子稍稍慢了一点，后头拿着棍棒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挥过去，打的他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周遭有许多围观的下人，只不过都离那人很远，没有人替他说话，反而都如避蛇蝎，恨恨咒骂他，叫他爬起来赶快滚。
姜南枝看着那人数次被打趴，又数次站起来，忍不住喊了声，“风裳。”
墙头上跳下一个利落的身影，“小姐。”
“离远些去看看，那人是犯了什么事，要被这么对待。”
风裳垂眸，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风裳再次出现在姜南枝身后，“小姐，那人是负责采买的下人，得了疫病，程姨娘让人把他赶出去。”
原是得了疫病，姜南枝顿时了然，这疫病来势汹汹，传染力极强，怪不得院子里的人那么害怕。
“可知道她打算如何处置染病这人？”
“听她们说的意思，程姨娘似乎想放任他自生自灭。”
外头的人消失在拐弯处，姜南枝收回目光，合上院门，久违的一笑。
“很好，等他们将人扔到路边，你就把他带回来，将人安顿到北院那个废弃的柴房里。”姜南枝事无巨细的嘱咐她。
“去寻人的时候，一定要用厚厚的纱布将口鼻掩住，不要让他直面对着你，记住了吗？”
风裳认真听着她的吩咐，一一记下，等她不再说话，转过身几个点地，消失在二人面前。
一旁丹书忽地拉住姜南枝的衣摆，她不安的看向姜南枝，“小姐，疫病这么危险，为何还要把他捡回来，万一”
姜南枝拍拍她的手，坚定又温柔的宽慰她，“不会有万一，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万一出现，我一定不会让风裳有事。”
温热自手掌传来，那方寸的暖意，和姜南枝坚毅的眼神，像是一剂安神药，丹书躁动的心绪渐渐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