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子都
聂海疑惑道：“阿猫……他们不是已经有吃的了么？为什么还要追你呢？”
“咦？仙人也有不懂的呀？”阿猫笑道，“因为阿猫的肉是‘和骨烂’呀！”
“何为……‘和骨烂’？”聂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涩声问道，只觉寒彻心扉。
“因为，像阿猫这样的孩童，大火一煮，骨肉即烂，所以叫‘和骨烂’呐。”阿猫耐心地解释道，“还有呢，老汉老妇干瘦如柴，一把火都烧不够，还需再添一把火，所以便叫做‘饶把火’；像我爹那般的年轻男子，食之味腥膻如羊肉，便叫做‘两脚羊’；而像我娘那般的年轻女子，比羊肉还好吃，就称为‘不羡羊’。”
“腐肉吃多了容易染病死去，味道又难以下咽，所以他们便想来抓阿猫这样好吃的‘和骨烂’咯！”
阿猫每说一句，聂海的脸色便难看几分。
“轰——”
终于，聂海的身上，骤然爆起滔天煞气，直惊得满城难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哆哆嗦嗦，惶惶不安。
他蹲下身来，扶起那被他气势震倒在地的阿猫，柔声问道：“阿猫，你有名字么？”
“名字？”阿猫歪了歪头，“阿猫就叫阿猫呀！”
“嗯……那你有姓么？你爹姓什么？”聂海又问道。
“这个我晓得，我爹姓‘封’。”阿猫笑道。
“好。”聂海望着不足四岁的阿猫，瞧着他虽然蓬头垢面，但炯炯有神的双眼，笑道，“以后，你便叫‘子都’吧。你将来，定会成为一个俊俏美少年，且如同那公孙子都一般才华出众。”
“哦。”小封子都点点头，似懂非懂。
“咕——”
就在这时，小封子都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他摸了摸那因长久饥饿而显得极大的肚子，赧颜笑了笑，握紧手中刚刚夺得的短刀，朝着刚刚死去的那人走去，蹲在那人的身体边，三两下便熟练地剔出一块肉来。
“子都。”聂海眉头皱起，见小封子都毫无反应，复又大声喊道，“子都！”
“……嗯？”小封子都这才反应过来，聂海是在喊他，于是便回过头来望着聂海。
“以后……不准再吃这些东西了。”聂海屈指一弹，一颗辟谷丹顺着小封子都微张的口中滑入腹里。
小封子都吃了一惊，随即面露喜色，摸着肚子笑道：“仙长仙长，你这是什么仙术呀？阿猫……子都一点都不饿啦！”
“这是辟谷丹，吃了可以七日不饿。”聂海牵起小封子都的手，腾云而起，“走吧，随我……离开这里。”
……
如罗浮洞天掌教所言，来到边境的聂海，再也不想回去。
除了教导小封子都修行之外的时间，他几乎一直都在边境战场四处奔波，援助十二州联军抵挡仙陨禁地那些黑暗势力的进攻。
他曾斩杀无数敌寇，也曾数次深陷险境。他曾挽救许多生灵，也曾见过许多人间炼狱。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间，两年时间悄然而过。
虽然聂海知道，封子都这小子，从小就是不让人省心的淘气鬼。可他没想到，年仅六岁的封子都，竟然胆大包天到敢一个人偷偷地去支援危城的地步。
那一日，聂海前脚刚走，封子都便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十二州联军的营地，用聂海教他的身法，来到了前几日偷听而来的最近一个战场。
只是，当他到达那座危城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远远地，便瞧见那赤色的火光乱舞，染红了半边天，听见城中喊杀声四起，哀鸣声遍地。
他潜入城里，看见贼军正在到处肆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悄悄地跟着一队贼军，尾随他们押解着城内百姓，往城中心而去。不多时，便见到那贼军首领，正在指挥着贼军处理这些俘虏。
他举目而望，只见贼军用石块垒起一座座舂磨砦，置于城中。男子一队一队地押解上来，无论老少，俱皆斩首，将其头颅堆积而起，筑成高大的京观；身躯则投于臼中捣碎，制作军粮，合骨而食。女子老者同样依法炮制，年轻妇人少女则绑在一旁，齐齐掳走，用于势力日后的繁衍壮大。
封子都隐在暗中，虽然六岁的面容显得十分稚嫩，但见到这样的惨况却丝毫不见慌乱与害怕，面色依旧冷静而沉着。他的眸光，冷冷地盯着那潜息期八重天的贼军首领，似是在思考着一击必杀、抽身而退的对策。
虽然他自身的实力只有一重天后期，但他手中还有着聂海给他的护身灵器，这才有胆量来这龙潭虎穴走上一遭。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女童的啼哭声从旁传来，他皱了皱眉，循声望去。
“嘿嘿……这女娃子又白又嫩，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一个贼兵大笑着，一刀捅死身后那正趴在地上，扯着自己双腿不让自己前进的男子，又再次抽出刀来，将那男子的手臂斩断，随后一边笑着一边往另一头不远处跪坐在地，正哭泣不已的女童走去。
“赵癞子，你这口味也太变态了吧！”不远处的另一个贼兵笑骂道，“这么小的娃娃你也下得去手？”
“滚你吗的！”赵癞子骂道，“老子就算有想法，这样姿色的女娃子，能轮得到老子？”
他呸了一声，淫笑着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摸了摸那女童梨花带雨的小脸，叹了口气道：“他吗的，真是不甘心……算了，献给队长，说不定他一高兴，赏我个一般姿色的玩玩也就可以……哎哟！”
正说着，他一不留神，被那女童狠狠地咬了一口。
“啪！”
他想也不想，一巴掌登时便甩了过去，将那女童拍的翻了好几个跟头，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哈哈哈……”一旁的贼兵见状笑道，“赵癞子，你行不行啊？”
“张秃子，少他吗的废话！”赵癞子甩了甩手，一步步朝着女童走去，眼神阴鸷，“去他吗的队长，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