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章
“夫人不信?”
“不信。你没有说实话。”不过无所谓了,即使是为了秋奴也无妨。我心里想着,话到嘴边却变了,“查出我父兄的死因,我便帮你笼络你要的人。”
“前尘往事,查清怕是需要些时日。”
“世上无难事,只要人有心。昔日上级之恩,同袍之义王爷都可不管不顾,那他日登上高位,妾怕是也落不到好。”
“本王没说不查,只是照夫人所言,其中牵连颇多恐……”
“王爷刚说自己决断果毅,如今何故瞻前顾后。若做不到,大不了人不要了,反正也不会成为大皇子、九皇子其中一党,对王爷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笼络人心也非朝夕之事,夫人也可早些筹谋。”
我笑了笑说:“齐骏,我虽在后宅,但也是将军之女,我愿意与你谈,便希望大家直言直语。我也奉劝一句,既是行伍之人,就别沾上扭捏做作的酸腐气。别到头来新的人没拢住,又恶心着了旧部。”
“你是在与本王谈?你是在威胁本王。”
“因为是你来找我。就像昔日我去找你,你甚至连个选择都没给我,直接指了条死路。若非我明白你我一损俱损,你觉得我们还有坐下来的机会吗?”
“那本王就多谢夫人明礼大度了!”
“我本就比你大度。”我看着他说,“杀亲之仇,强辱之恨,你我本该是敌人。”
安禹王神色一闪道:“你父兄的事,还未必。”
“那王爷得抓紧了。妾也给王爷指条路,不妨多问问知晓当年事情的旧人。不过那些人愿不愿说,就看王爷的本事了。”
“我会好好调查此事,那夫人是否有把握办成?”
“你既找了我就该知道,普天之下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齐骏要拉拢的是当朝太傅瞿迪,瞿迪乃文官领袖,百官之首。他多年来始终中立,不站任何党派。也正因如此,才能在官场数十载岿然不倒。瞿迪好诗文,夫人赵氏好乐,一双子女亦承袭两人,皆是诗、乐高手。我正好全对上了。
原著中女主上位后为抓住前朝势力,曾叩拜求于瞿迪,然未果。最后用了她的旧招,魅惑瞿文源,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瞿大人文人傲骨,几代清流,看不惯朝中党争,你接近他之后不可妄动,一切行径需向本王汇报。”
“你若是想要瞿迪,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我有我的方法,但不会告诉你。”我一句话堵死了齐骏,至于之后他大概率不会照做,我也该想想对策。
父兄的死因自然没那么好查,夏天渐渐过去,石榴花都落了,事情似乎还没结果。宫里又传出了秋狩的消息。王妃已有六个月身孕,需在府中休养,我便成了安禹王随行的家眷。
京郊之外有一片圈养的皇室牧场,便是秋狩之地。秋狩无非是给皇帝、皇子、王宫大臣们发挥的地方,女眷不过锦上添花,干不了什么事实。安禹王倒也安分,两人虽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也只在偶尔翻身时碰到我。至于秋奴,也没来碰我的钉子。大抵是知道我和她现在,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这一回秋狩除了大渝皇室、臣子还有朔北的使臣。朔北在这里也称胡虏,和大渝一直是打打停停,如今正在议和期,便有了使臣访京。
今日据说安禹王在猎场上赢了朔北的使臣,皇帝龙颜大悦,临时加了场晚宴。我作为安禹王的家眷,没少被敬酒,朔北人又尚酒,敬的还是他们自制的烈酒,我只喝了几杯就觉得有些晕乏,先回营帐休息了。只是睡到后半夜,那双手还是一点点抚摸上来,两人又交缠在了一起。
第二日他照例陪驾,我换上事先备好的寒玉耳坠,待在帐中看书。直到春鸢来报,说朔北女使约了众宫妃赏花。
其实也不算赏花,转了几圈便坐下品茗闲聊了。听着席间的话,有不少人吹捧着秋奴,她倒也受着。聊了不一会儿,外头说皇帝回来了。众人刚想散,皇帝却进了营帐,安禹王也跟在身后。
皇帝自然坐到秋奴身边,众人行过礼后,安禹王折回身,坐到了我这里。其实他该有自己的位置,我虽是替王妃来的,但到底是妾室,没被安排在主位。
“都说安禹王和慧夫人感情不好,依臣妾看不是挺好的嘛。”一名宫妃说道,我没见过她,不知是何名分,随意开口怕乱了规矩,便只好朝她笑了笑。
“慧夫人的话也太少了些,又不常出来走动。听说夫人之前常去佛堂抄经祈福,真像个避世的方外之人。”那宫妃继续笑着说。
我偷偷往后靠去问道:“是谁?”
“安婉仪。”春鸢也偷偷提醒道,两人的声音和动作都极小,却还是被发现了。
“怎么慧夫人是看不上本宫这世俗中人?宁可和丫鬟说话也不想回答本宫?”
“婉仪娘娘说笑了,臣妇只是看娘娘有些面熟,才问了问侍女。”
“面熟?本宫和你好像没见过吧。”
“娘娘未见过臣妇还能对臣妇如此关切,是臣妇之幸。”
“姐既说与安婉仪面熟,想必在其他地方见过,安婉仪不记得罢了,毕竟姐也是常入后宫的。”
“承蒙皇后娘娘和王妃不嫌弃,一道品茗赏花过几回,谈不上常入,不及彤妃娘娘先前的十分之一。”
“春鸢,本宫问你,姐可是见过安婉仪?”秋奴突然点了春鸢。
春鸢跪倒在地答道:“没见过。”
“那姐为何突然问你?”
“奴婢不知,夫人只说有点面熟,但奴婢也说了没见过婉仪娘娘。”
春鸢回答的并无问题,秋奴也没再问下去。
“姐怎么又不说话了?”
“彤妃娘娘问话,臣妇不敢插嘴,怕乱了娘娘的思路。”
“本宫只是好奇哪里面熟,姐可记起来了?”
我又看了眼安婉仪才说:“记起来了,并未见过,只是婉仪之容和佛堂里一座泥塑有些相像。”
“你敢说我是泥巴人?”安婉仪拍了拍桌面,指着我说。这安婉仪若是秋奴选的人,也不知图她什么。
“陛下,她,她侮辱臣妾!”她又朝皇帝撒娇着。
“那庙里的菩萨不都是泥身塑的,这是在夸你呢!”皇帝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我觉得一阵恶心。说来那安婉仪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好了,朕刚下了猎场是来休息的,快上茶!”皇帝朝底下人喊道,顺势把秋奴拦在了怀里。我转过身让春鸢起来,避开了那恶心人的画面。
“怎么了?”安禹王突然问道。
我收回面上的嫌恶说:“你们男人还真是专一,永远喜欢年轻的女人。”
他倒是没说什么,还笑了笑。桌上摆着内侍刚奉上的新茶,我伸手去拿却被他一挡。
他打开茶盖冒出一股子热气:“新茶,烫。”
桌上还有刚喝着的旧茶,他说着把两盏茶身一换,新茶配旧碟推到我的面前,然后自己拿起旧茶,饮了起来。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此地人多眼杂,晚些时候再说。”
“我需要向一个人证明,查当年之事只是为了夫人。”
“原来王爷不是为了我,那还为了什么?”
“夫人希望我还为什么,我便为什么。”
“王爷懂了?”
“起初不懂,后来懂了,夫人深谋远虑,本王真心敬服。”
“只要别碰不该碰的人,王爷一直是聪明人。”我看了他一眼,“需要我配合什么?”
“需要证明我与夫人琴瑟和鸣,恩爱不移。”他说着,慢慢靠近,把头搁在了我的肩颈上,手也慢慢环到了腰间。
“那人在队伍里?”我别过头,手抵在他的肩上。皇后此次并未随行,连三妃也不在。难道是随行的武将官员?可大都是年轻之辈啊。
还在思索着,安禹王将我打横抱起:“暂时还不能告诉夫人,夫人也不必忧心,这件事为夫来办就好。”
大手扯开寝衣,唇在脖颈间撕咬一口,似要烙下印记。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之后几日,不是和人饮茶,就是随宴。我故意择了带毛领的衣服,半遮半露下才显自然。
“前面路窄,还请夫人下马。”我掀开车帘看了看前面,朝身边的朔北使臣说,“是否走得太深了?”
“是有些,不过夫人放心,此处外臣前些日子来过,并无危险。”我还在犹豫,那使臣又说道,“夫人,我们不好堵了后面娘娘们的车驾。”
我看了眼后面的马车,是安婉仪和其他随行妃嫔的车驾。今日,安婉仪突然来了兴致,说也想去狩猎,自己一个人又觉得乏味,便邀了不少女眷通往。我也被要求同行。
“夫人,请吧。”那人朝前引着路,我回身看到几名女子下了车,又等了会儿见她们确实也朝这里走来,才跟上了他。
后面的人跟的不紧,眼见周遭越来越荒凉,我停住了脚步又一次提议回程。这回朔北使臣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变了脸色,面露凶光。我第一时间往后看去,忍不住一笑,原来那些女子皆是由男子装扮的。
“真让你们费心了。”
“夫人谨慎,确实费了不少心。”
在我同意与安禹王做戏后,他曾提醒过围场并不安全,我便留了几分心眼。
“我若死在这儿,你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为国捐躯,是吾等的荣幸。”
“赔上这么多使臣的性命,只为杀一个我,不对。”我镇定地看着眼前之人继续道,“朔北要挑起战争,不该选我。”
见那使臣神色微变,我继续说道:“你们杀了我后会自裁,想来个死无对证。但有个很大的问题,我一介女流,杀我你们怎么会死?即使你们算好时间假装和赶来的侍卫交手,怎么保证自己死得合理?两国如今都求和平,只要有一点疏漏,就有转圜的余地。我不过一个侧室,大渝不会为了我死磕,你无法挑起战争。”
我说着自己的思路也清楚起来:“所以,你不是朔北人,也并非为了挑拨两国,杀我才是主要的。与我有这般仇恨的,只有秋奴。而她培养不出这么多死士,你们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九皇子的人?她许给你们什么呢?”
“这些话,夫人就去地府问阎王吧。”
为首之人说着,朝我横刀劈来,却没想有人挡住了刀刃,同时隐在周围的侍卫也提刀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