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章
“保护夫人！”陈岭将我护在身后。
他护着我一点点后退，我趁着其他侍卫与敌人周旋之际立刻问向陈岭：“你带了多少人？”
“加我六个。”
“太少了！”
“夫人放心，吾等誓死保护夫人周全！”
“后面的路你可熟悉？可有什么避身的地方？”
“皆是荒路，不过往西几里就出了围场范围，或有农庄。”
“我会先假装往后面跑，然后折回南面。”
“好，我会替夫人争取时间。”陈岭说罢就要上前与敌厮杀。
“你回来！兵分两路，让两人赶回营帐报信，其余的截住敌人。明白了吗！”
“那夫人岂……”
“想活命就听我的！听明白没有！”已经有人朝我们杀来。
“是！”陈岭迎向那人，而我迅速向身后跑去。
本以为要跑一段才行，结果发现哪是什么荒路，密林还差不多。有了这些树木的掩护，我很快转了方向，一路朝西跑去。本想沿途给陈岭丢下物件，但又怕追来的是敌人，反而暴露自己。只好埋头跑着，半刻不敢停歇。直到跑不动了，我也没敢停下，喘着气疾步走着。
跑了很久也没见什么农庄，我便找了个草木茂盛的地方，先躲了起来。怕一个姿势久了腿麻，我就蹲一会儿，单膝跪一会儿又坐一会儿。直到听到草苇传来异响，我也没敢乱动，只从草木缝隙间分辨来人。
来的是陈岭！我又等了会儿，确定后面没跟人，才冒出了头。
“陈岭。”我喊了他一声，然后又躲了下去。
“夫人！”他叫了我一声后又问，“是你吗夫人？夫人放心，只有我一人。”
“陈岭，这里。”我听到他这样说才敢露面，一边向他跑去。可还没等我跑到他眼前，却见他倒了下去。
“陈岭！”我大跨步向他跑去，他正撑着身子试图起来。我快速扶起他问道，“传信的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拖着敌人没有注意，他们应该跑走了。”
“那就听天由命吧，这里没有农舍，你确定方向没错吗？”
“没错，只是才走了五里地，还没出围场。”
我还以为自己跑了很远，原来还不到三公里。我看了眼他身上，前面后面都有伤口，但此地不宜久留。何况天要黑了，做最坏的打算，得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陈岭，我们还得走。”
“是。”
没走几步我发现陈岭的血留了一地。
“等一下，你的伤口先处理一下。”
“没事夫人，我还能走。”
“不是能不能走的问题，万一敌人追上来，凭着血迹就能找到我们。”
我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披风，还好担心外面风大，春鸢事先备了披风。我取下头上的发簪，用力划出几个口子，然后手脚并用将披风扯成条状。
“刀口在哪里？”我把陈岭指的几个地方都裹上了布条，剩下的拿在手里，两人这才继续向西逃去。
陈岭的伤口又流了血，我换上干净的布条，又尽力擦掉落在地上的血迹。擦不掉的就用周围的东西盖住，处理完才走。
终于两人在夜幕降临之前，看到了一所土地庙。
还好陈岭身上的火折子没丢，我捡了些树枝杂草先生了火，然后里里外外又转了几圈，没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倒是有条破了一半的席子，但一看就不干净，陈岭身上有伤，用不得。
秋日傍晚很快便起了寒风，破庙的门窗都是漏的，我把陈岭扶到佛像背后，又重新生了个火堆。就怕他的伤口发炎，希望救援来得快些。
伤口应该是发炎了，陈岭有了发烧的迹象。披风也不干净，一直捂着更容易感染，是我疏忽了。这地方又没水，冷风倒是管够。陈岭的脸越来越红，伴随着咳嗽声，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低声咳着。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跑回营地不好吗？跟过来做什么？”
“危险未除，夫人身边不能没人。”
我笑了声：“哪里都有危险，永远除不完。”
“夫人不用担心，我命硬死不了。”
“你发烧了知道吗？如果只是流血就罢了，如果烧得再高些，轻则抽搐昏迷，严重的就成傻子了。”
陈岭笑了笑然后皱着眉闭上了眼。我靠在另外一边，偶尔伸手试试他的体温。救援不知何时会来，但他明显烧得更重了。
死马当活马医试一把吧。我看着他，终于做了决定。
我开始脱衣服，用同样的方法把中衣弄成布条。为防污染，又把弄好的布条咬在了嘴里。穿上外袄，我开始去解陈岭的衣服。碰到伤口时他疼得又一紧眉，然后睁开了眼。
“闭嘴，省点力气，我在救你。”我咬着布条说的有些含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
一共四道伤口，两道背上，一道腰上，一道前胸。他的身围太大了，中衣撕成的布条只够绑住上面的，腰上的顾不到。我只能从他原来还干净的衣服里抽出一件垫上。包扎完伤口后，我把他的衣服反穿在他身上，解开自己的里衣，披着外袄从背后抱住了他。
感觉到他在抵抗，我又重复道：“别动，省点力气，我在救你。”
身体贴合着，热量传递得更快，我很快就冒了汗。这办法原理上说得通，至于效果，总比没有强吧。
不知是因为贴在一起自己也热了，还是真的没什么用，感觉他的体温没什么变化。他倒是迷迷糊糊闭着眼，我却被热得无法合眼。背靠佛身，也见不到外面的天色，直到墙上泛起一点点微光，我才意识到天亮了。
“陈岭——慧夫人——”
远处终于传来人声，嘴里喊着的的还是我们。声音越来越近，得快点处理掉两人尴尬的局面。我推着陈岭，他既然睡死过去了。我叫了他几声未有回应，腿因躺了一宿又麻了加不上劲。要不干脆装死吧，等我缓上劲再去找他们。
“头，这里有烧火的痕迹！”糟糕，忘记处理外面的火堆了。
听到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人应该不少。
“你们几个去外围找，你去后面看看。”发号施令的人是陈山，那可以赌一把。
“陈山，是你吗？”
“夫人！”
“都站住别动！”我听到回应后立刻说道，“我伤了腿不能动，陈岭受伤昏迷了。营帐里有奸细，我信不过你们。除了陈山谁都不许过来！”
“你们待在这里，叫外面的人回来，让恒七速报王爷人找到了。”
陈山过来，看到我和怀中的陈岭，面上既有惊愕也有惧色。
我朝他笑了笑说：“如果不想陈岭死，你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人全部退出去！守住门口谁都不能进来！”陈山说完蹲下先看了看陈岭。
“把他拉走，我推不动。”
陈山两手搭在陈岭肩上，闭上眼把人从我怀中拉走了。我一手拉着外袄，一手扶着佛背，慢慢站了起来。
“好了。”我说完陈山把陈岭放回了原处。大概是扯到伤口了，陈岭有点醒了。
“接下来怎么办？”
“带披风或大氅没？”
“没有。”
“容我想想。”
“属下速派人去取？”
“来不及的，一定是齐骏先到。”我飞快想着，看着一旁的陈山有了主意。
“你把衣服脱了，把中衣换到陈岭身上。”我说着扯开陈岭身上缠着的布条，同时不忘看着陈山的举动。
他犹豫了一下后，脱下铠甲背过身又去脱里衣了。我拿起陈岭的中衣如法炮制，弄成布条。
“别动！”陈山脱完里衣后想来帮我，被我立刻制止。他准备穿上外衣，又被我拦住了。
“把这些绑到你衣服里去，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把染血的布条塞给陈山说道，“回去之后趁没人注意你，一定第一时间处理掉！”
陈山照做，我帮他绑着一些够不到的地方。
“转过去。”处理完这些，我捡起外衣穿上，再裹上了外袄。
“转过来。”我看着陈山说道，“最后一步，掰脚，最好弄成扭伤的样子。”
“为何？”
“我刚不是说了吗伤了腿？做成外伤会有新的血迹，只能做筋骨伤。”
“属下吩咐他们不许多言即可，没必要弄伤夫人。”
“那我何必做这么多戏？被发现了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我觉得有些好笑，“一旦齐骏察觉哪个细节对不上，你觉得他会不会更加怀疑？”
“军令如山，他们必会遵守，夫人可以放心。”
“我不放心。”我看着他收回了笑意，说起了童话故事，“老虎想吃刺猬，但一直被它的刺扎伤，不能得手。小鹿很是羡慕刺猬的铠甲，刺猬架不住小鹿的吹捧，告诉它自己的肚子上有个地方没有刺，小鹿信誓旦旦一定会替刺猬保守秘密。不久，老虎抓住了小鹿，小鹿为了保命说出了刺猬的秘密。后来刺猬被老虎咬破了肚皮，死了。”
“还是那只老虎和刺猬。刺猬不小心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了最好的朋友麻雀，麻雀答应不会泄密，但它告诉了它最好的朋友小猫。小猫又告诉了小猪，小猪告诉了小狗。它们都觉得只告诉一个动物没有关系。终于这个秘密传到了老虎耳里，刺猬又死了。你说，是谁出卖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