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我看着陈岭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既开了头,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过了今日我不会再回答了。”
“如果皇后和王爷翻了脸,夫人会选择谁?”
“谁能让我活着,我便帮谁。”我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和王爷会成为一路人?”
“皇后与淑妃交好,淑妃为九皇子生母,势必会和王爷争斗。”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夫人有办法使皇后站到王爷这边?”
“我为什么要帮他?皇后与我不过是一时的利益共同体,她都愿意信我替我留着后路。齐骏呢?”
“王爷不会伤害夫人的。”
“他伤害我的时候,你不是都在吗?”我斜晲了他一眼,语气有了些不快。
“王爷此前一直在军中,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
“不甚了解能让秋奴动心?秋奴虽有恋父情结和不服气的因素在,但安禹王也有他的人格魅力,不然秋奴最多也是利用而已。”
“恋父情结和不服气?”
我想了一会儿,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刚才的话不是你会说的,你和谁讨论过这些,还是谁想借你的口说什么?”
“是穗棠。”
“我不介意你们议论我,但她若想说什么,请她自己来。”
“其实她只是王爷的侍女,在营中出了事,王爷怕她不好过才收进府里。”
“齐骏有几个女人是他的事,我不了解穗棠她的事也不置评论。你还有什么问题?”
“刚才夫人所说的恋父情结是什么?秋奴是不服气王爷吗?”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问这些?”
“属下想知道秋奴对王爷是否真心。”
我叹了口气,慢慢解释道:“秋奴自幼不受父亲喜爱,她虽嘴上说着痛恨父亲,但越是缺失什么越是想要什么,她想要父爱。安禹王和父亲皆为军中人,身上气质难免相同,秋奴下意识被他吸引,这便是恋父情结。她自恃美貌,天下男子皆该为其动心,而安禹王一开始并没有对她示好,这自然引起她的好胜心,更想要征服安禹王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原来女人也会想要征服男人。”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陈岭似在理解话中之意,但我见他下意识瞟了我好几眼,便又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本该有话直言。况且今日既给了你这个机会,为何还要畏首畏尾,左顾右盼?”
“夫人认同这句话吗?”
“不认同。人可以被日月星河,山川美景征服,可以被先哲理念,理想信仰征服,但不该被某一个人征服,未免太轻贱了,除非那个人就是日月星辰。”
“夫人见过那样的人吗?”
“没有。”
陈岭问了我很多假设性的问题,大多都围绕着齐骏。现阶段能说的我都说了,两人莫名其妙聊到了黄昏。
落日映衬下的云彩比昨日更红些,看来天要热了,雨季也要来了。我嘱咐春鸢加紧筑篱,盈素送来几株海棠幼苗已嫁接在院中,可不能让雷雨淋坏了。
“夫人怎会看天算雨?”
“闲来无事,常望远方,看得多了自然发现其中规律了。”
“那明日要下雨吗?”
“若明日日出时天边还是这般,便要下了。”
我没看到第二日的火烧云,但看到了雨,还是一场太阳雨。我站在廊下等着雨停,等着之后或许会有的彩虹。
雨还未停,人先来了,是穗棠。
“我和陈岭打了赌,他说会下雨,我输了,所以便来了。”
“你若不想来就不会和他赌,既然想来,有话直说。”
“你有什么办法,中和王爷和皇后的势力?”
这回倒是真直接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穗棠笑了声:“看来我是来错了。”
我也笑了,又是一个自大的人。不过她倒是没走,两人安静地站在廊下。雷声隆隆响起,排骨挠了挠我的脚背。我弯下身抱起它,一边摸着它的下巴和脖子。排骨眯着眼,伸直了脖子。
“我记得,夫人并不喜欢猫。”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和你有过交集?”
“听故人说过。”
所谓的故人,能有几个?我一边想着,一边摸向了排骨的背脊,它把头靠在了我的手臂上睡了。
“穗棠,东郊佛堂的长明灯是你点的?”
“是。”
“你还在怨我父亲?”
“是。”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兄很少提及军中的事,她的记忆并不深。原著里对这块也是轻描淡写,只说两人死于皇帝之手。
“若非大将军好大喜功,执意命所有精兵强攻敌城,少将军也不会孤立无援,守城而死。”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战功面前,谁能不心动?”
“父亲和哥哥都不会心动。穗棠,你并不了解他们。”
“那夫人了解?将军常年待在营中,夫人能与他相处多久?”
我确实不了解,但我既然知道结局,那过程必定不是她说的那样。
“知父莫若女,知兄莫若妹。父亲不会贪功冒进,邺城也困不住哥哥。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人心里。”
“你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吧,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不是点盏灯就够的。”
我看了她一眼,瞧她的样子只怕连从何处查都不知道。原著中也是秋奴在扳倒皇后时,从皇后口中说出的因果,一句嫉妒,即轻又重。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我说着,重点已提到了,就看她能不能领悟了。
“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我说了你们就会信吗?何况由你们去查,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的故事。”
“你想利用我?”
“怎么做是你的选择,你并不能给我带来好处,我利用你没有意义。”
“你到底图什么?”
“穗棠,”我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鄙夷,“等你查出结果,就会知道你问的这些话有多么可笑。”
这样的雨且天还亮着,大概率会有彩虹。我不想和她一起观景,便绕去了小院的另一边。
排骨一路上都没醒,等雨势减小,我晃了晃它说:“排骨醒醒,看彩虹了。”
它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大到露出整个嘴和牙齿,然后继续趴在我膝上。直到天边挂上了彩虹,我拍了拍它。它站了起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会儿然后“咚”一下跳了下去。
穗棠要查,光她自己肯定不够,她会去找齐骏。陈岭、穗棠,都是齐骏的人,我倒不是要他们倒戈于我,只是希望来日齐骏走错了,多一个人多拉一把,我也能死的晚一点。
避暑之行结束,彤妃有孕,我解了禁。原著里她是不是怀过两次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个情节为了什么事和皇帝起了很大的争执,大到差点彻底失宠。后来是借着和安禹王苟合,怀了身孕才复宠的。那次争执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孩子?若是,那个孩子又是什么原因出的事?是否与皇后有关?
我这几日一直在回忆剧情,才发现一点都想不起来,看来只能从侧面佐证了。王妃有孕不便走动,我便替她拜会皇后,这一次跟着我的却是陈山。
清宁宫里,沏着上好的峨眉雪芽,不同于雨后春茶的甘冽,入口清醇淡雅。
“孩子是皇帝的吗?”
皇后一愣,没想到我会如此问,随即答道:“应该是。太医诊断是在行宫有的。”
九皇子并未随行。
“那安禹王呢?”
“说来安禹王对她,好像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娘娘在太医院可有人?”
“她如今可不好动。”
“我不动她,只是觉得有些地方需要人。”
“当真不动?”
“娘娘信命吗?”
“有些时候由不得不信。”
“我和她一个没有儿女命,一个会因儿女丧命。”
“原来扇扇还会算命。”皇后笑了笑说。
“父兄征战一生,杀戮太重,做女儿的便有业报。”
“哎,”皇后叹了口气,“想当年林将军银枪长剑,赫赫威名,替大渝打下不少城池。本宫还记得他在殿上舞剑的样子,当真是意气风发的好儿郎。还有你哥哥,也是英雄出少年。可惜了……”
“归来君王堂上宴,转身忠骨埋青山。可怜帐下不明人,而今才寻旧主恩。”
我留给皇后一道哑谜,就看她是否还是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临走前,我又向她要了翠寒玉,并且告诉她王妃那个,很早就被我打碎了。
穗棠的动作倒也快,快到连齐骏都来问我,我自然不会回答他。秋奴有孕,齐骏这些皇子也忙了起来,毕竟以秋奴之宠,若诞下皇子,局势可就要变了。
后宫连着前朝,前朝的那些臣子自然也懂,尤其是本就犹豫不定还未站队的人,这下更不会轻易踏入任何一个阵营了。
其实诸皇子之间,无非是支持大皇子或九皇子的,当然也有少一部分支持齐骏。大皇子齐晟已封成安王,其母贤妃乃户部尚书之女,贤妃的妹妹又是吏部侍郎之妻,故得两部支持。九皇子齐晏虽未封王,但母淑妃与皇后交好,加上齐晏本人谦和有礼,待人恭敬,在朝中的名声比成安王好。
何况皇帝有意打压成安王,便扶持着九皇子,以做平衡。至于齐骏,完全是因为他是皇子中唯一能真正上战场的武将,支持他的也多是武将。成安王和九皇子也拉拢过他,但齐骏也有争储之意,自然不会答应。只是原著中,他的争储之意一样是为了秋奴。
“依附现成的一方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争?”我看着齐骏问道。
“老大骄狂性躁,小九没有主见,本王胜过二人。”
“可你,狂妄自大,缺少仁心。”
“谋定决断,杀伐果毅有何不对?妇人之仁才不堪大任。本王偶有狂妄,但不自大,况有夫人在侧时刻提醒,今后定能改之。”
“王爷为何突然对那个位置起了兴趣?家父曾说过,四皇子志不在位。”
“本王只是觉得,本王比他们更合适那个位置。”
我看着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