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胸口生疼
让人讨厌的张老板死了。
可是张老板罪不至死,赵清棠手里的剑动了,她想叫贺泽瑜尝尝鲜血直流的滋味儿。
刘三思看孙女的表情不对劲,想要拉住她,却伸手抓了个空,赵清棠似是听不见奶奶的呼唤了。
赵清棠一向是嚣张的,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她身边的朋友也都安好,可是到了古代,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鲜血刺痛了她的眼,也好像激活了她体内的暴动因子,可是她冷静得很,她冷静得握剑的手特别稳,她冷静得判断出贺泽瑜现在已经处于下风了。
萧夜和贺泽瑜二人打累了,没分出胜负,二人都瘫坐在地上紧握着剑喘气。
是贺泽玦的亲哥又怎样?杀人要偿命!
“赵清棠!住手!”
赵清棠想要杀贺泽瑜,却在听到贺泽玦的声音时停住了剑,赵清棠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疲累的一张脸,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可是他第一次喊着她的名字,叫她住手。
赵清棠瞬间就哭了,指着没了气的张老板眨巴着眼,想叫眼泪别再流:“可是他杀了张老板!”
贺泽玦依旧紧皱着眉对她摇头,无力地说了一句:“可是他是我哥。”
贺泽瑜感受到了杀意,出手就是一剑,被赵清棠眼疾手快地挡住,贺泽瑜现在体力几乎耗尽,赵清棠的剑法虽不熟,此刻却能与他抗衡一二。
剑柄震得她手疼,赵清棠苦笑:“这就是你的亲兄弟,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
贺泽玦已经到了二人旁边,劝着贺泽瑜:“收手吧,你就算杀了她也没用,你的人都被控制住了。”
他无法用武力解决,现在只能用言语劝告二人,想要试着把贺泽瑜拉开。
赵清棠看到贺泽瑜手指轻动,散开了些力,想不到他竟然听劝,那她……
贺泽玦冷笑出声:“我可以放她一马,那就用别人代替她吧!”
随着话音一落,又是熟悉的场景,剑直指刘三思,赵清棠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动作,只是微张着嘴。
空气瞬间寂静非常,外面好多人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大声喊叫,可是赵清棠丝毫听不见,奶奶好好地站在不远处。
贺泽瑜的剑没入了贺泽玦的肩头。
显然贺泽瑜本人也惊呆了,剑都不敢马上□□。
赵清棠想起了昨天夜里问贺泽玦的话,如果她要杀贺泽瑜,他不会杀自己,只会劝自己,让这件事不发生,如果贺泽瑜要杀她,他也不会杀贺泽瑜,他无法拦阻,只好挡剑。
他完全无法动用武力,简直弱爆了!现在还来凑什么热闹!
赵清棠好想大骂他一声,为什么一天之内要让自己接连伤心两次!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大火肆意燃烧,浓烟滚滚,乱箭齐飞,鲜血飞溅,赵清棠被射了一箭,胸口生疼……
疼醒了。
赵清棠捂着胸口猛然惊醒,想起自己没事,奶奶也没事,张老板死了,贺泽玦没被刺中要害……应该也没事。
刘三思听到床上的动静,就赶紧来了,给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真能睡,都睡了两天了,贺大人受伤了都没你能睡,饿坏了吧?”
赵清棠干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奶奶。”
两天前,救兵来得并不如萧夜说的那样很快就到,有人伤,有人亡,那些所谓的救兵才到。
贺泽瑜和钱恒坤都被关押了起来,将军府被封了,宋红娟回了宋家,赵宇让人查了宋家人,查到钱恒坤之举与宋家太后等人并无太多干系,就没给宋家定罪。
而贺泽瑜,赵宇考虑到他与贺泽玦的关系,便只是先将他与欢颜等人关了起来。
张老板被张家人接走了,宫中恢复了正常秩序,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该工作的工作,贺泽玦当时不方便回去,就在宫中住下了,现在还在宫里养伤。
赵清棠想去张家看看,却被告知张家两个月之内都不见任何人,她连个道歉信都送不进去,更让她心怀愧疚。
与张家之间,最开始只是对张二巧所说一时感兴趣罢了,没想到后来与张老板和张念清之间有那么多事,她甚至后悔去了张家,她厌烦张老板对她的婚事太过关心,她无奈张老板的滔滔不绝。
仔细算来,与张老板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却为奶奶挡了一剑,哪怕直到最后一刻,还要叮嘱她与贺泽玦要好好的。
赵清棠想起了张老板未尽的话,现在她大概明白了,是叫他们不要争执,可是她当时还是太冲动了,心里只有对贺泽瑜的恨、对张老板就这么去了的不甘,以及对贺泽玦言语劝阻的埋怨。
如果她当时能冷静一点,好好护住奶奶,就不会让贺泽瑜得逞了,虽然奶奶最终还是好好的,赵清棠却半分轻松不起来,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憋得慌,赵清棠泡了个澡都没感觉舒缓,她觉得很不对劲,奶奶嘘寒问暖了一整天,她都没给奶奶一个笑脸,反倒是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心里想着别的人……
赵清棠猛然站了起来:“奶奶,我出去一下。”
刘三思刚说了一句头发还没擦好呢,人就跑出去了,无奈摇了摇头,还以为她变稳重了,没再嘻嘻哈哈的了,没想到还这样说跑就跑。
这大晚上的,夜里还有冷风,恐怕她湿着头发受凉,便喊了素珍叫她跟着去看看,过了不久,听素珍说公主朝南边去了,刘三思便不再管了。
夜很黑,赵清棠连灯也没打,就着微亮的月光沿着向南的路一直走,踏着月色,到了一扇大门前才停下。
想整理整理头发,一摸到自己的湿发才想起来自己刚泡过澡,头发湿着还没擦干,现在冷风一吹,叫她感受到了头顶发凉,冷静了少许,心底的烦躁之气也散了些。
到了亮着灯的寝房门口,赵清棠看到紧闭的房门,正要敲两声,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贺泽玦那张清俊却微泛着惨白的脸。
贺泽玦把门完全敞开了,无声地请她进门。
赵清棠也沉默着进了屋子,却在转身之际发现贺泽玦正往外走,立马将他喊住:“干什么去!大晚上瞎跑什么!难不成养成了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的习惯?”
她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身上明明还伤着,也不怕扯到伤口!
贺泽玦顿住了脚,眼神有些躲闪,缓缓道:“想出恭。”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赵清棠到了门口看到他去的方向不是大门,才明白不是“出宫”,而是“出恭”,又喊了一声:“你慢点儿走!”
可是她这一喊,感觉贺泽玦好像脚步更快了。
赵清棠在室内观察着里面的陈设,等了一小会儿贺泽玦回来了,向她道了声:“公主久等了。”
“没有很久。”
贺泽玦给她递了一条干布巾:“公主头发未干,先擦擦吧,贺某手臂不方便就不帮公主擦发了。”
赵清棠有些怪异地接过,慢慢擦了起来:“之前在山洞里还一直你我相称,前两天甚至喊着我的大名,现在倒开始生分了?”
贺泽玦垂下了眼:“是贺某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勿怪。”
“闭嘴!”赵清棠把布巾狠狠丢在了椅子上,语气不容反驳:“不要这样说话!”
“好。”
一个字刚落,怀里便轻轻落进一个人,是赵清棠躲在了贺泽玦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却又怕碰到他肩上的伤,动作很轻。
这倒是叫贺泽玦有几分错愕:“公主怎么了?”
赵清棠轻轻捏了捏他后腰上的肉:“都说了不要叫我公主。”
“好。”
“都是我的错。”
“嗯?”贺泽玦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听怀里的人闷着声音说:“我不该那么冲动,不然也不会激动他了,也不会让你受伤了,还好只是伤着了,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贺泽玦哑然失笑:“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清棠当即从他怀里出来,把他拉到床上坐下:“这能叫好好的吗?叫我看看伤得多重。”
她说着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被贺泽玦伸手挡了回去,咳了两声:“刚包扎好,等下次换药的时候再给你看吧。”
“不给看就不看了。”赵清棠看着他这反应,嘟囔了句:“怎么还娇羞上了?”
贺泽玦装作没听到她后半句话。
赵清棠感觉他住的地方异常清净,有些疑惑:“没有人来照顾你吗?”
“我不习惯,就让他们离开了,日日都有太医来,伤处有太医看着,煎药另有人专门负责煎药,其他的我自己就能行。”贺泽玦一一交代。
“那怎么能行?你可是大功臣,怎么能亏待你?”
虽然知道贺泽玦不与外女接近,也不习惯宫里的太监,但让一个伤员自己料理生活,怎么都不合适。
赵清棠当即表示:“为了表达你对奶奶的救命之恩,我决定亲自照顾你,直到你好全。”
“这不妥。”贺泽玦摇头,自己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赵清棠却把被子给他掀了,数落起来:“你看你,想要睡觉还要和衣躺床上,这就是你说的自己能行?”
贺泽玦语噎:“等你走了我会脱衣服的。”
“那你不洗脚吗?”赵清棠扯了扯他的长袜,“你不是一向爱干净吗?不方便洗澡也就算了,连脚也不洗了?”
贺泽玦觉得她今天分外殷勤,让自己还有些不习惯了。
赵清棠也不管他应不应声,直接去了厨房把负责煎药的小太监叫醒,让他烧了一大锅热水。
贺泽玦看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还当她离开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正打算熄了蜡烛,门口却一阵响动。
门开了,她居然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贺泽玦眼睛都不会眨了,盯着她把水盆放在床边,盯着她把长发随手一挽,盯着她盯着自己……盯着她的嘴唇轻动。
“看我做什么?伸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