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剑拔弩张
车厢内的气氛有是熟悉的剑拔弩张。
谢致和宁月川二人正襟危坐,气氛也逐渐白热化,看上去像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她真的快受够了,谢致这个行走的人型地雷。
等了结谢白之后,她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开谢致越远越好……
为了避免这二人的冲突,言姝薇开始适时转移话题。
她将手心摊开,把那朵干花展现给谢致看。
“离魂术第二次施用,其间需要间隔三个月,为了使我肉体不腐,谢白将我安置在暖玉床之上,如今他需要再施移魂术,需要一个能够维持尸身不腐的环境……”
言姝薇顿了顿,目光落在手中之花:“我想,这朵花,或许与他藏匿段临风地方有关系。”
谢致颔首,也将视线落在她手心,明白了她的想法,道:“不过你对我对花木草药皆涉猎无多,方才需要用到方承钧。”
二人相识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是。”言姝薇肯定了他的意思,不过另外有一件她担心的事情,“不过谢白此人狡诈,即便我们知晓他的所在,他也不一定会现身。”
“此事你不必担心,”谢致打消了她的疑虑,沉肃道:“无论他想换回的是珞儿的魂魄,亦或是他自己的,都需要我这个至亲之血为祭……他早晚回来找我。”
闻言,言姝薇恍然一惊,虽是有些意外,但凭借谢致做事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性格,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你要以自己为饵,引他出来?”
她修习离魂术,自也知晓完成离魂术的代价,她能回道这具身体是因为她中断了谢白的离魂术,若是离魂术需要完成,还需要一件代价。
就是这个魂魄对应的至亲之血。
……等等,那么谢白能够成功移魂到孟云天身上,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言姝薇眸色凝重,但现下只能一步一步来,先从方承钧那里查到线索的所在才是。
无论如何,她都会亲手杀了谢白。
马车刚出蓟州,便驶向一片密林,树木繁密,苍翠欲滴,夕阳的余晖沿着树叶间的缝隙洒落而下,匀照成点点光斑,林中极静,只有树叶的梭梭声。
谢致掀起帘子,随意往马车外瞥了一眼,忽然开口道:
“薇薇,你觉得如谢白这般人,即便是离三月之期还有些时日,但他会高枕无忧,看着你我在外奔走周旋么?”
言姝薇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微微一挑,了然一笑:“……我觉得不会。”
“我亦是。”
二人同时长剑出鞘,杀意逼人。
宁月川自也早就察觉到了杀意,想出手,却被言姝薇按回原地。
“你不要出面,若你出面,谢白便会知晓,你即便负伤也有能与她一战的本事。”
宁月川见她问川剑出鞘,颇为关切的问道:“你何时恢复的武功?”
言姝薇怕他担心,不敢回他说只恢复了六七成,故而只是含含糊糊带过道:“就在这几日吧,反正对付这些人已经够用了。”
若她没能杀了谢白,那么宁月川就是唯一可以代她杀了谢白之人,好用的底牌自是要留到最后,不能先亮出来。
她武功虽不及宁月川,但对付外头那些刺客已是绰绰有余。
“你若是实在担心,便在马车里看着,等决定我敌不过时再出手也可以。”言姝薇轻描淡写地对他提议。
宁月川虽是担忧她,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言姝薇向来有自己的主见,若是他强行干涉反而惹她不快,便松开她的手放任他们离开。
届时,若是姝薇有什么危险再出手就是。
马车之外,四下静谧。
几片落叶顺着风轻飘飘落到地上,没有半点声息。
空旷之中,谢致对着林中抬高了音色道:“藏什么……既是已经做好迎接我们的准备,现下也就不必躲了吧。”
她话音落下,林间簌簌穿过几道人影,密林深处,十几个黑衣人穿行而来,为首的男子见到二人单膝跪下,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教主、圣女。”
“是真当我是你们教主呢?”谢致冷笑一声,眼底竟是讥诮与嘲弄,“你们的主子明明是谢白不是么?”
“……教祖大人让我们恭请教主、圣女返回教中。”
谢致眉头一挑,声音里已有几分薄愠:“是请,还是劫走?那个姓段的小子是不是也在你们手里?”
对方似也知道自己激怒了他,但他不敢违抗教祖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只知道要请二位大人回去,其余的事情并未吩咐属下。”
谢致看向言姝薇,眼底情意绵绵,笑得颇为暧昧:“薇薇,你我新婚燕尔的,出来游玩才几日,都还没尽兴……现在要乖乖和他们回去么?”
言姝薇睨她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张口扯谎的本事她可真是比不上谢致,看他这幅表情,她都差些要信以为真了。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揭穿谢致,反而顺着他的意思对那些刺客大喊道:“听到你们谢大教主话了么?我和他还不想回去。”言姝薇晃了晃手中的问川剑,眼波流转,面庞更是美艳勾人,“要打就打,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对方似乎也见商谈无用,一场争斗无可避免,只能悻悻低下头,会:“既然如此,只能怪属下们逾越了。”
“动手。”
他一声令下,十余人分成两拨,一拨向谢致,一拨向言姝薇。
许久未见血,言姝薇有些按捺不住,几道冷冽的剑芒直刺而出,身形利落穿梭在人群中,
仅仅几个来回的功夫,她便削下一人的脖颈,鲜血溅在她脸上,那浅墨色的眸子也犹如嗜血一般,警惕地盯着周围几人。
刺客被她这身不死不休的气势吓到,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怎么不继续动手了?”言姝薇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妩媚一笑道,“还是你们看小女子生得这般美艳,便于心不忍下手了?”
即便她在另外一个时空做了十几年的“言姝薇”,但也改变不了她是胭脂的事实。
手上既已沾了不少血,那又何必假惺惺的故作良善,躲在宁月川背后。
但也大可不必愧疚,毕竟死在她手上的也大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剑花利落,气势如虹,短短几十招之间,所有人都死在她剑下,成为她剑下亡魂。
“谢致,我这边都处理干净了,你那边可别在磨磨唧唧的。”
“既然薇薇都如此吩咐了,那我自然要遵照你的意思。”“好了,让我看看该怎么对付你们这些人……”
谢致慢慢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扫视周围一圈,又是笑着道:“你们这些人,似乎不值得我用武器。”
他并未出手,只是轻功跃上树梢,吹奏起手中骨笛。
笛声悠扬,而似乎是回应这笛声,林中也响起诡异的梭梭声,教人不寒而栗。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接近时众人才听清楚,那是动物爬行时碾压过树叶的声音。
各类毒物从四面八方攀爬而来。
“薇薇你先回马车吧,若是要着看人活活被毒蛇咬死,想来也太过凄惨了。”
上次在华山之巅,谢致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了那些人,如今却不是了。
不过她虽然杀人归杀人,但也没有看着人痛苦死去的癖好,当即甩干净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回到马车上。
宁月川端坐着,眉目沉肃,却并未说些什么。
言姝薇看出他有心事,故而笑着调侃道:“怎么样,我剑术还不错吧?是不是不需要你出手?”
“薇薇,你方才说谎了。”
“什么?”言姝薇佯装不懂他的意思,笑吟吟地看着他。
宁月川知道她是刻意隐瞒,故而更加忧虑,轻叹一声道:“你的功力还未恢复至六成。”
言姝薇心里咯噔一下。
……该说是原书中战力天花板呢,就连这个也都能看出来。
“就算你恢复十成功力,对付谢白都尚且吃力,如今你功力甚至不足六成,又该如何杀了他?”
宁月川的担心不无道理,她也并未鲁莽之人,自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她记忆大多恢复,但是功力却恢复得极为缓慢,这样下去,自然不能手刃谢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有些事,她必须自己亲自去了结。
故而她开口道:“此事不用你担心,我自会找段承钧商量对策。”
说着,她转过脸来,又朝宁月川道:“不是还有你吗?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我没杀了谢白,便代我去杀了他……”
脸颊上擦过一丝微凉,湿软的帕子覆在言姝薇的脸上,宁月川似乎是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擦拭她面上的血渍,目光幽沉犹如深谭。
若她只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言姝薇,大可抛下一切随宁月川找个地方隐居……魔教妖女胭脂的仇恨甚至连书中都未写到,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全村人死不瞑目的样子烙在她脑海中,她有时一入睡就会想起那时的惨剧。
残缺的肢体和痛苦的哀嚎……
她忘不掉,也不能忘。
——必须亲手了结谢白,这么多年的仇怨她才能真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