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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离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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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尚卿出使大齐的事就这么定好了。

    旨意传遍上京那日,就意味着裴素秋一行人进入了返齐倒计时。

    赵斛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对外只说感染了风寒,送别也是安排赵湛去的。

    城外的风沙迷了众人的眼,裴相儒拉着裴素秋的手久久不放,两人眼中都含了泪,毕竟是在这个世上所剩无多的亲人,你恨我怨在别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素秋,保重好自己。”裴相儒毕竟年长几岁,这么多年皇后也不是白做的,忍得住不泪洒当场。

    而裴素秋就不行了,她下巴倨傲地抬起,眼泪却在眼眶内打转:“我现在的身体比你好。”

    想从前,义父在裴家祖祠授剑,裴相儒腕花收剑极其利索,看的大家赞叹不已,都说她要是个男子,战场一定少不了她的一席之地。

    而自己被战场的血尘伤了肺,被捡回来时身子就不好,只有在他们练剑之时在一旁为他们准备茶水。

    面前女子不复当年的容貌与意志,她其实早知道她过的不好,也终于愿意放下心中怨气,没有针锋相对,能好好说上会儿话。

    “没事的时候多喝喝苦荞麦茶。”

    可惜她这么多年来模仿裴相玉,早丢了少时温柔知礼的性子,平白无故来了这一句,让人不明就里。

    她看着裴相儒不理解的神情,又不耐烦地快速补充一句:“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着点!”

    苦荞麦茶是缓解心绞痛的,裴相儒这才明白过来她是看出了自己有旧疾,在关心自己。

    自己的妹妹们其实没有离开,她同时有着相玉的娇丽和素秋的温良。

    “是,我知道了。”裴相儒笑着点头,“素秋,此行一路平安。”

    时灵渔在一旁看着两人道别,自己嘴里保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裴尚卿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遍,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翻身上马。

    众军整顿,赫旦将军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双手握□□叉于胸:“别了,芃阳公主。”

    他遵守和裴仲羽的约定,不入西夏上京,时灵渔自灵川一别再未见过他,他还是一样的手臂线条粗犷,身体壮硕如城墙。

    “赫旦将军,一路平安。”

    时灵渔笑着向他们摆手,看军队开始慢慢向齐行去。

    “走了。”裴尚卿坐在马上最后看了她一眼,故作轻松说道,随后一拉缰绳,红鬃马嘶叫一声奔远。

    时灵渔蓦然间心里落了一块,始觉踏寻千帆都遍寻不见,她还是舍不得,犹如当年送他去徽州那般,提着裙摆疾步向城楼上奔去。

    她想再看他背影一眼,一眼…足矣。

    赵湛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不顾一切地奔上城楼,甚至好几次踩住裙角差点从阶梯上摔下来,立马想要动身追上去,被人按住肩膀。

    “让她去吧,她难过不想让我们看见。”

    裴相儒在身后感切说道:“没有人喜欢别离,更何况他们是夫妻。”

    赵湛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夫妻这个字眼于别人是柔情蜜意,于他是心里见不得光的存在。

    心思在暗处发酵,他的嫉妒在此刻攀爬至最高点,扭曲他的内心和五官。

    他垂下眼睫,少顷才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军队离去方向,笑意不尽眼底:“那大家就先回去,让公主单独呆一会儿。”

    他大踏步地离开,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在转身之际扭曲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城楼下的人已散去,城楼上的人还在翘望,可惜马蹄踏土,风尘拦路,时灵渔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也看不清红鬃马,更加看不清马上身影。

    当她终于意识到人已经走远了,才委屈地呜咽出声:“裴尚卿,讨厌鬼,走那么快…”

    她重重擦着眼泪,像是要以此泄愤,眼睛都被她揉红了:“我话还没说呢…”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时灵渔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明明已经驾马远去的人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浅笑盈盈,就像是从未离开。

    “尚卿—”

    时灵渔终于忍受不住,向他奔去,一把扑进他怀里。

    裴尚卿将她抱住,亲了亲她的发顶,柔声问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时灵渔埋在他怀里摇头,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猜有人会躲在城楼上哭红眼,不看一眼我不放心。”裴尚卿拍着她的背安慰,好一会儿时灵渔才将脸从他怀里抬起来:“你带我一起去吧。”

    裴尚卿摇头,瞪着眼睛吓唬她:“大齐很多坏人的。”

    他笑着为她擦了眼泪,帮她理顺头发,结果她头发因为刚才跑的急切,步摇发簪都搅在一起,痛得她又想哭,再一看她的胭脂与口脂都蹭掉了,他的衣襟上还有她的脸上全是。

    他略一思定,拉着她便走。

    直到裴尚卿驾马将她带到郊外的一座宅子前,时灵渔才气鼓了眼,指着问道:“你竟然置办私宅,你竟然藏私房钱!”

    裴尚卿拉住她气得颤抖的手,将她扯进宅子里:“好了别闹,写的你的名字。”

    仆从烧了水,水很快被打来,时灵渔还没从平白无故得了座宅子里回神,就见某人在解她的发髻,发簪被他一支支轻巧解下,发丝柔顺垂下。

    “好了,先去将脸上的胭脂与尘土洗掉。”

    时灵渔才看清自己正坐在一间阁楼里,屏风后雾气弥漫,让屏风上的花鸟鱼虫倒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裴尚卿说话这话就想要出去,被时灵渔拦住:“你去哪里?”

    她如今是一点风吹草动都害怕,怕她眨眼间人就走了。

    她揪住他的衣角,语气强硬:“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现在走也走不了啊。”裴尚卿无奈,眼神示意衣襟处鲜艳暧昧的口脂:“我去收拾收拾。”

    “不行,你在这里等我。”时灵渔摇头,站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你就坐这,哪儿也不许去。”

    裴尚卿见她态度坚决,怕不是他不同意她又会当场哭出声来,只好点头同意。

    她走入屏风后,他看着铜镜里自己满身胭脂花红,不禁失笑摇头。

    崔方觉啊崔方觉,从前你最看不上纵情酒色之人,怎么如今倒是自食其言。

    他手下把玩着从她发髻里取下的步摇,还散发着阵阵幽香,身后屏风处传来的轻解衣带的声响,犹如蚁爬背。

    屏风后的水声起,那抹幽香不用细闻都充斥鼻尖,镜中人的喉结吞咽,裴尚卿下意识地用手指捻磨那支步摇,惹得尖端的贝片珍珠相撞,低声轻响,细脆连绵。

    “哎呀—”

    屏风后是她在惊呼,裴尚卿猛地起身向屏风后走去,可惜浴桶内的水还在荡漾,却不见有人。

    “阿渔!”

    雾气蒸腾,倒是不好辨认,他在雾气唤她的名字,被人一把从背后抱住。

    “我在这里。”

    裴尚卿转身,呼吸不免粗重几分,漆黑的眼中掺了欲色,手中的步摇都快被他握得变形。

    美好的酮体在雾中若隐若现,水珠垂坠如露,所过之处都染了桃色。

    “为什么…不穿衣衫…”他声音喑哑暗沉地问道,身体如灼烧的铁块僵硬。

    时灵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偏头眨了眨眼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我闭上眼洗头发,你不在我害怕。”

    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陪着我好不好。”

    裴尚卿丢了那只步摇,将她一把抱起扔进水里,时灵渔被呛了好几口水,她扒着木桶边缘爬起来,水突然往上一溅,她就被人捞进怀里。

    木桶本就小,此刻两人挤在一块,时灵渔终于红了脸。

    裴尚卿凑上去蹭时灵渔的脸喃道:“哪里学的这般模样?”

    他眼中的欲色已不加掩饰:“惹人生怜。”

    水撒了一地,屋内的雾气蒸腾,时灵渔吃痛一口咬在裴尚卿肩上,恨恨说道:“留一个…留一个从大齐回来…还有的印记…”

    最后时灵渔精疲力尽被人抱去榻上,她阖眼小声呢喃:“我不愿再去送你,就这样…离开吧…”

    裴尚卿守的她睡熟了,给她换了衣衫,又去屏风后将那支步摇捡起收好,才又回到她身边。

    他定定看了她许久,才转身离开,在离开的那一刻,时灵渔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时灵渔醒来时已是黄昏,她只觉浑身酸疼,挣扎着坐起身,茗香正守在她榻边,一见她醒来就红着眼眶说道:“殿下,陛下又昏倒了。”

    时灵渔大惊,再顾不上其它,只让人赶紧安排马车入宫。

    马车奔跑在长门宫道内,时灵渔担忧地一直揪手,赵斛近来身子越来越弱,昏迷都是常有的事,她略微一思忖,对着茗香吩咐:“去公主府将我常用的东西拿来,尚卿未回来之前,我都在宫里给舅舅侍疾。”

    “是。”茗香应道。

    上恩殿后殿,自赵斛登基就一直住在这里,用他的话说就是反正一天到晚的批折子,相当于住在折子里,住远了还难得走嘞。

    时灵渔一进来,赵湛就想拉着她询问,被她挣开。

    她三步并两步走至赵斛榻前,看着他还算红润的面色,松了口气,转身向着一旁的裴相儒问道:“舅母,舅舅怎么样了?”

    裴相儒眉目有一丝不解,但却无从说起,只回道:“太医说风寒侵骨,需得好好休息。”

    时灵渔点头,见她也面色疲惫,思及她也忙碌了一日劝道:“舅母去歇息吧,我守在这里。”

    她在水盆里拧了手帕,细致地为赵斛擦脸擦手,裴相儒见她孝心,也劝道:“阿渔,不要累着自个。”

    “好。”时灵渔笑着应道。

    裴相儒走后,殿内才算安静,赵湛走上前来,时灵渔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会风寒侵骨?”

    她想不明白,明明天气转暖,赵斛又没去过哪里,为何还会风寒侵骨。

    “是王其福,是灵川的上书。”

    赵湛难过她一开口就是问关于赵斛的问题,眼中半点没有自己,却还是不得不为她解释。

    赵湛一说话,时灵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又夜起批改文书,才致使风寒侵骨。

    她又急又气:“为什么六哥不帮着他点?”

    此言一出她便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赵湛苦笑:“因为他不许我碰。”

    他说完就走,两人之间忽然已经没有要说的了,明明幼时那么亲密,她鼓励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他承诺如果当上皇帝她会是监国公主。

    时灵渔啊,请不要将我抛诸脑后,我没有了天地,只剩下你…

    时灵渔看着赵湛寂寥的背影走远,她想追出去,可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却让她移不开脚,她只能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抱歉。

    “六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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