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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抵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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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雨打响屋檐,屋子里一片雾气萦绕。

    时灵渔浑身上下剥了个干净,整个人被放进木桶里。

    裴尚卿的身影被雾气遮了个七七八八,时灵渔只能隐隐听见身后的声响。他在整理她的湿衣。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云里,她靠着桶壁将身体沉了下去,只将半截小脸露出水面,及腰的长发飘散水中,她调皮地呼出几口气,水面“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泡。

    她看着有趣,又重复几次。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前来理着她的发丝,惹得她脸上飞出两抹红晕。

    “你…你,不许偷看啊!”时灵渔强装镇定,护住胸口往前挪了几分。

    头顶低沉的笑声传来,顺发的手却没停,发丝如绸缎细腻,透着雾气都能看出乌黑发亮,裴尚卿握在手里,只觉如水般丝滑,他放轻了手,唯恐弄痛了她:“臣可从来不偷看。”

    时灵渔轻哼一声,小脑袋从水里出来了一点。

    “而且都是雾,臣也看不清。”

    时灵渔抽了抽嘴角,他总是能将这些浑话说得清新脱俗。

    屋内雾气萦绕,特别是桶内的水面上,时灵渔低头看了看,确实是一点春光没露。

    不过此刻露春光事小,徽州放闸事大,她忧心灵川的事,不禁问道:“对了,六哥安排去徽州的人,上路了吗?”

    裴尚卿回道:“上路了,骑的六殿下的良驹。”

    时灵渔知道那良驹,是大齐迎娶裴相玉时献给赵斛的,后来被转送给赵湛,据说能日行千里,她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挪开了点。

    此去徽州需要七天,刺史张专虽说是个耳根子软的,但是也不会那么不顾大局,他必定是要等到徽州水坝撑不住,才会采用放闸的方法,大概就在第四天。

    此时两人心里都暗暗有了决定,须得在三日内,将全城的百姓撤离,后四天,便只等看灵川城的造化。

    “尚卿,如果局势真的不可逆转,我想拜托你……”

    时灵渔的这个决定在心里思忖了很久,此刻没人,正适合说,却也有一丝难言,但想到满城的百姓,她还是说道:

    “出灵川北门,快马再行一日,便是大齐,驻守大齐边境的赫旦将军,与你父亲有些渊源,如果局势真的不可逆转,我想请你,去大齐借兵。”

    裴尚卿默默听着,垂眸辨不清神色,顺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扯痛了时灵渔。

    “裴…”

    时灵渔只看了他一眼,便不敢说话了。

    水温不知何时慢慢转凉,空气中漂浮的雾气渐渐消散,时灵渔这时才发现,裴尚卿的头发是全湿了的,他只是简单换了身外衫,就来照顾她。

    此刻她的发尾还在他手里,他用皂角打了泡泡,在为她洗头发。

    “尚卿…”时灵渔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被他挣开。

    “水要凉了。”他重新为她洗了发。

    时灵渔内心咯噔一下,她好像把他惹生气了。

    裴尚卿收拾好自己回房的时候,时灵渔去帮着赵湛核对撤离的人员名单,月洞门的拐角处投下一片阴影,刚好将在那等待的人的身体遮住。

    朱夷才刚将六七辆马车送上京山寺,脚上的泥巴还未及时清理,就来汇报情况。

    裴尚卿从月洞门走过,他默默跟在身后,直到回了房里关了门,才跪地抱拳。

    “殿下!”

    裴尚卿轻抬眼皮,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改正道:“郎君。”

    他端正的脸上是满是喜色:“郎君果真料事如神,灵川百姓的安置点,果然在北边的京山寺。”

    北边的京山寺是一座荒寺,虽能勉强避免汛灾,但是这食物的供给问题却无法解决,况且灵川多是老弱妇孺,受冻受饿肯定受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求救大齐。

    “嗯。”裴尚卿淡淡回道,语气里辩不清喜怒哀乐。

    朱夷倒是很开心,嘴角快咧到了耳后跟:

    “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前阵子素秋娘娘来信,说她根据你的指示,将沈家私自买卖官职的证据呈给了老皇帝,老皇帝果然大怒,将沈家三百口人全下了大狱,沈家偏房与正房在大狱里狗咬狗,都在指责沈婄风光一辈子,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其实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也是您算计之内。”

    自从崔方觉失踪,大齐后宫便没了皇子,贵妃沈培便迷上了民间偏方,非要生个皇子出来,裴尚卿便顺水推舟,在秘方里加了点料,这么多年,早已损坏了身子,哪里又生得出什么皇子,只好从宗室里选了个孩子过继。

    近来裴尚卿又在大齐放出了崔方觉还在世的消息,沈家自然是慌得不行,让素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们买卖官职的证据。

    “郎君,此次回大齐,正是好时机,东风已至,可不要逆风而行,那崔施逸可不是好对付的。”

    等朱夷回去了,裴尚卿才伸手抚上额头,清冷的唇抿紧。

    崔施逸早在沈婄的熏陶下,变得阴险邪恶,手辣心狠,素秋好几次都差点落在他手里,险些性命不保,还是多亏了崔施逸的同胞妹妹相救,才挺过难关。

    听说近来素秋也认了那女孩为女,倒是福报,只是自己如果再不回去,崔施逸行为阴险毒辣,千防万防,难免不会有疏漏。

    时灵渔推门入内时,就见裴尚卿手撑桌子揉着太阳穴,她还以为是今日淋了雨的原因,快步迎上去。

    “怎么了,可要紧?”

    时灵渔赶忙为他倒了杯水,裴尚卿笑了笑宽慰道:

    “公主一天天操心灵川百姓,臣可不敢让你再操劳了。”

    时灵渔将水杯塞进他手里,不赞同地摇头:“我关心他们,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我关心你,是因为你是我夫君啊。”

    她说得一脸认真,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裴尚卿忽然被水杯烫了一下手,明明不是很烫的水,偏偏让他差点儿握不住它。

    夜里的雨水小了点,空气中湿寒侵骨,时灵眼只感觉身上的被子像是一层薄纱,不仅不保暖,还有凉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处钻进来,尽往她身上贴,冻得她至后半夜还没睡着。

    她冻得手脚难受,忍不住就往身侧睡姿优雅的人身上凑。

    她先是将脚迈过楚河汉界,探进裴尚卿的被窝里,感觉到一阵暖意,又忍不住将手伸过去。

    手要比腿短些,她就伸得费力些,又不敢弄出太大证据,生怕将人给吵醒了。

    时灵渔伸了半天,手都举麻了,连一侧铺盖卷儿都没碰到,她不禁气恼嘟哝道:“睡那么远干嘛!”

    完全忘了楚河汉界是她自成亲以来定下的规定。

    裴尚卿并未睡着,眯眼看着她想过来又不敢,想退缩又怕冷的纠结模样,差点儿忍不住笑意。

    “既然贪图臣的美色,当初干嘛定下这些抑制公主本性的规矩。”

    裴尚卿睡觉的姿势优雅,头发拂至一侧,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让人一时之间不能发觉话是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

    时灵渔赶紧缩回脚,将被褥蒙过头顶,只拉起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在黑夜里四处搜盯,直到看见裴尚卿嘴角那抹揶揄的笑,这才忍不住一脚踢上去,裴尚卿轻而易举地躲过。

    “什么贪图你的美色,我…我是被冻着了!”时灵渔眼神闪躲,慌忙反驳道,脸却腾地一下红成个熟苹果。

    裴尚卿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往墙角躲的东西,慢慢向她靠近,黑夜里气息更加明显,时灵渔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只翩跹的蝶。

    她忽然就不冷了,手心都热得流汗。

    “撒谎。”

    他像只蛊惑人的妖,凑近在时灵渔耳旁,时灵渔僵直了身子,感觉他温热的鼻息像羽毛般从耳朵扫过颈脖,惹得一阵痒。

    这个姿势让裴尚卿像座大山一样将她压在身下,深呼吸一口气,都能触碰到他的胸脯。

    “我…没撒谎…”

    时灵渔小声嘟哝道,红晕从双颊窜到了耳尖,颜色好比鲜艳欲滴的石榴籽。

    裴尚卿凑近那珠圆玉润的耳垂,笑声从胸腔内传出:“臣是没见过,被冻着的人,脸能有那么红。”

    时灵渔羞愤,该死的裴尚卿半夜不睡觉调戏良家妇女!

    她生气地推了推他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起开,本公主现在不冷了!”时灵渔手脚并用地在他身下挣扎,那条楚河汉界在两人打闹间早已分不清楚。

    最终还是时灵渔泄气,该死的铜墙铁皮,果然推不动,本来白日就累,她此刻也没力气再挣扎了,重新在他身下调整了个姿势,闭眼道:“驸马怎么高兴怎么来,本公主要去梦周公了。”

    裴尚卿看她累及了,也不愿再逗她,一把将她捞过抱在怀里,被子一卷,裹住两人。

    时灵渔窝在裴尚卿怀里,被窝里暖哄哄地,她没什么力气,只稀开一条眼缝,嘟囔嘴:“干嘛?”

    裴尚卿理了理被角,让时灵渔能整个躺在他怀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冻着了,思来想去还是两个人才能取暖。”

    时灵渔迷迷糊糊的,隐约能听见他的说话声,眼皮重得像压了两块金元宝,再不能反驳他,浑浑沉沉睡过去。

    裴尚卿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淋了雨还是捂身汗吧,不容易发热。”

    说完闭了眼,脑海里却在回想近来的事,朱夷说的崔施逸阴险不置可否,但他总有办法让他碎尸万段。

    待到身侧平缓的呼吸声响起,他才重新睁眼,看着她的脸怔松良久。

    “时灵渔,只是短暂的分离,你会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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