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波三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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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黑木崖·小重峰
“滕姑娘，贫道……”
滕锦忆看柳元都拦住她支支吾吾，不知所云的样子，觉得奇怪，于是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了？”
柳元都脸红上来，手里的小猫崽还没送出去，就听不远处有人喊话：“滕姑娘，我来给你送磨剑石。”
滕锦忆朝崔小七招手，又看了柳元都一眼，抱了抱拳：“柳道长，失陪了。”
柳元都眼睁睁看她离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小猫崽毛呼呼的脑袋蹭过他的手心，在他两掌之间发出一声轻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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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锦忆见他今日没有系那条白玉发绳，直接问他：“为什么不戴头绳？我送你的那条。”
崔小七眼底莫名有些僵硬，他努力扯出一个笑：“今日忘了，明日再戴。”
滕郡主听他音色不对，又说：“我有秋梨膏，送你一罐。”
崔小七心中有些沉，他望着滕锦忆：“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滕锦忆见他不回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不明白，索性又重复了一遍：“我有秋梨膏，送你一罐。”
崔小七看她眼中执着，神色单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她眼睛答了一句：“好。”
滕锦忆这才满意，走到自己院中，从窗内拿了一个玉罐，递给他，眉眼里很冷静，回答他的问话：“我心悦你。”
崔小七退了两步，低着头，嗓音一时变得嘲哳了：“姑娘自重。”
滕锦忆进了一步，强势道：“我待你好，我心悦你，这般不是轻贱自己。岭南，中原，北荒，西域，你想去哪，我都能带你去。”
“崔小七”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又退了几步，一转身慌乱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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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轩
千工拔步床内
杨莲亭坐在回廊里的小椅上歪头给他换着古琴的蚕丝琴弦，与他对答那黑衣人的事：“照他的说法，这十成是鸿门宴了。”
东方不败也觉得心烦，本来打算十天完工的八骏图这不一会儿功夫就绣成了，他松开绣图，唤来小童拿去清洗，思量道：“若是去，倒也好说，只是你的伤还没好利落，在哪里都算不得安全。”
“教里还不算得安全？”
杨莲亭两掌又扳正琴架，对东方不败说：“老婆，好了，你来试试。”
东方不败走来，虚指一拨，宫商角微羽，声声动人，琴音中微薄的内力聚散得当。他弯目打趣道：“你又从曲长老那里偷师了？”
“爷就是闲不住，一闲下来就只想缠你，但你总要顾忌教中事务，再者说武功再高也怕腰酸背痛不是？”
他这话说得亲密又慰贴，自己却不知道，还在那自顾自言：“爷给你捏也捏得，但童百熊那老头子天天跟个‘比干’似得盯着我，盯着教中上下，我在他眼里倒成‘费仲尤浑’了！”
东方不败笑着扑向他，劝道：“童大哥性子就这样，他看着从小我长大，又怎会不担忧我的终身大事。”
杨莲亭一听东方不败说那老头子好，就没兴趣再谈了，便又和他说起公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名剑山庄一定得去，爷倒要看看他耍得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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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
慕容府
陈娘子写了一封家书塞在鹰雕的腿上，给慕容太师传信。
“娘，这许多时日了，爹怎么还没回信，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吧。”慕容南烟打开门，莽撞的闯进来，看着那雕在窗边飞走。
陈娘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敲打道：“收了你的心思，这几日 你替婚又退婚的事还没闹够么？我和你爹这张老脸，在江南世家面前都要丢尽了！”
慕容南烟对答不了，就搂着他娘撒娇：“娘，滕姑娘虽是福州郡主，可若是娶了她，我是既不能高声言，也不能眼乱看，哦，对了，她和别人想法不一样，我弄不太懂。”
陈娘子大发雷霆：“少诋毁人家姑娘，我就是想找个厉害的管管你这跳脱的性子，怎么人家古族世家的女儿倒你嘴里，变成个戒尺般的怪人了，少来用你脸来蹭我，没有用！”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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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吃过晚膳，告慰太师的人都散去了。
书房里
“母亲，孩儿到了。”
陈娘子站在书柜前，背对慕容北疆：“你去名剑山庄把你爹找回来，切记，不要告诉南烟。”
慕容北疆拜了拜：“是，母亲。”他转身走到门口，就要出去了忽然听陈娘子叫他，他又停住脚步。
“北疆，我和你爹，期望你成材……往前多有管教严厉的地方——”
“母亲不用再提了，北疆知道。”
厚重的木门阖上，良久，书房里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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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六日
重庆府
福临客栈里有人三五成群，围坐一旁，谈论着江湖上近来发生的大事。
“你们还不知道么？那日月教的教主，日前去岭南，是为了破山刀！”那人一双狭长眼，长着一个颇高的鹰钩鼻，身穿粗布麻衣，腰別双月弯刀，从容地坐在桌前。
有人疑惑：“不是，那刀不是早让那位……对，杨莲亭，杨刀客得了，华山比武后就献给东方不败了么？”
他倾身，夸张的招手，笼络着他们弯腰围在一团：“唉，来来来，我说的是篆刻破山刀上的绝世刀法，就是传说中‘心随意动，气生灵台，以气御刀，天下第一’的‘永乐刀法’！”
“你晓得内情？快说来听听！”
一位穿着枫红外衫的侠客背对着他们，抬手喝了碗热酒。
“永乐刀法，是……是甚么跟你们也说不清楚，总之必须去岭南办个事，才能知道真相。”
“哎，你这，滚滚滚。”
“先前说得那样起劲，还以为真晓得内情，没想到是胡吹乱侃！”
“别走啊，东方不败事情谁敢谣传，这要是没了命你们来作陪？”他满脸醉态，却还不忘回骂这帮人两句。
一个精瘦汉子对着那人吼：“解风，你怕不是偷情被沙海帮小帮主主打将出来了吧，看这满脸的伤，你老婆下手够狠的啊！”
“哦，太行山派的人，你怎知道我……我是被打出来的，你胡说八道！”解风晃晃悠悠走到他身前，扬手就扇了他个响亮的巴掌。
那瘦汉惊住，反应过来拔剑就砍，没想到被解风侧身躲过，汉子低喝：“你敢躲我，你可晓得我是谁？！”言尽于此，他抬手与解风刀剑相博起来。
不多时，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这汉子被解风割掉了半个手掌，他的“移山剑法”再也使不出来了。
解风接着用一套醉拳把他打得吐了黄水，又一脚踩在他脑袋上，无比清醒地说： “我听闻太行派最得意的剑法是双手剑，你这回有幸遇上了我，我就解脱你一只手。”
那汉子啐一口嘴里的污物，冷笑道： “我爹是八府巡按，你若敢杀我就等死吧。”
“他娘的，滚！”解风听完陡然大怒，将他后脖领子拎起，一下扔到柜台上，“掌柜，借我些钱，我给他治伤。”
“小的，小的不能借给你啊。”
“如何借不得？你只管拿来，我去与你东家说！”
“真使不得，这位解爷爷，小的求您了，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店吧，方才被你们打坏的桌椅板凳还没赔来，你怎又不要这脸皮管东家借钱？”
“你也羞辱我！你找死！”
一条枫红绸带缠上解风扬起的手，解风望去，那人戴着斗笠下罩轻纱，纱帘浮动间能隐约看见喉结，是个男子。
“我借你，你且等着我契弟回来拿钱。”
解风见他语调沉稳，气势逼人，衣着低调又奢华，想是个厉害人物，遂甩开了手，另一只手指着掌柜的鼻子：“算你这老匹夫走运！小二，将他的手掌捡来，差个人快叫大夫去，看还能否接上？”
杨莲亭刚才拿回来从东街买得蟹肉包，刚进门口差点被这小二撞倒了，幸亏他护得紧，不若老婆就吃不上了。
“杨莲亭！那你岂不是……”解风看清那汉子长相，脸上隐隐发青，“你们到重庆府做甚么？”
杨莲亭不屑理他，给东方不败拿了筷子，倒了碟醋，又满上一碗酒：“教主，你吃。”
“解帮主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再说有闲心管别的吧。”
解风愤愤地嗤一声，但他不得不服这位十七岁传说中内功已天玑镜大满圆的少年枭雄：打不过也罢了，说也说不过，真是烦煞他也！
东方不败拉住杨莲亭，轻飘飘掀了解风一眼，“先给他送些银子去，不若他没钱还账就要大开杀戒了。”
杨莲亭只想老婆安稳就行了，冷漠回答：“他杀他的，你只管吃饱就行了，理他做甚？”
东方不败摇了摇他的手，眼里都柔和下来，放软声音埋怨道：“他打杀人都不安静，还有血腥气，我吃不下。”
“好好好，应你。”杨莲亭放弃抵抗，又扫了眼那笼屉，“你先给我夹个包子吃。”
东方不败夹了包子，还沾上醋，没好气的塞进他嘴里，抬手给他端了酒喝：“吃好了？”
杨莲亭就着他的手喝完酒，笑着应几声：“爷们儿这就去。”
他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个五十两的银锭，走近柜台扔给解风，又从旁桌拿个干净醋碟，往里添了几勺小料，顺口说：“不要还了，我们不差这点零花。”
大夫来了，桌椅也替换摆放整齐，等那瘦汉的手掌被包好，解风将他和大夫都送走，才给他二人行了个抱拳礼：“多谢。”
两人没吱声。
解风自讨没趣，就从福临客栈走了，换了个小酒楼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