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生菌汤锅
方贝贝刚走到楼梯口，右脚刚刚抬起，就感觉身侧一阵风刮过，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男孩从她身边冲了出去。
她身后传来叫骂声：“卧槽！樊狗！你抢我球干嘛？”
骂声的主人追了上来，也许是太过着急，那人跑到方贝贝身边时手肘打到了她的左肩，方贝贝一个不稳就感觉自己要生生栽了下去。
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的时候，突然感觉书包被人拎了起来，一股力量把她往后扯了一把，方贝贝借着力后退了两步，面部表情还沉浸在惊恐之中。
那个撞到她的男生回头跟她说了声：“同学，对不起啊！”随后立刻像闪电一般跑下了楼梯，嘴里还喊着：“樊狗！快把球还给爸爸，爸爸饶你不死！”
方贝贝回过神来，余知绪已经站在她身侧了，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冬天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冲锋衣，余知绪在里面穿了件黑色马海毛毛衣，他没有围围巾，拉链拉在胸口下侧一点，白皙的脖颈被风吹得通红，鼻头也红红的，眼睛莫名湿漉漉的。
方贝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犯了罪的感觉。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你怎么不围围巾啊？”
余知绪抿了抿唇，声音有点哑，“大男人不怕冷。”
方贝贝说：“哦，我看你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余知绪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说：“走吧，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吧？”
“你不是说你再管我就是狗吗？”方贝贝想起上午他说的话，忍不住调侃。
“汪。”余知绪心虚地抬眼往上瞟，猝不及防就轻轻发出这声音。
方贝贝被雷到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捂着耳朵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说：“余知绪你别这样，我害怕。”
“怕鬼啊你。”余知绪勾着嘴角，扯了一把她的书包带子，“快走，回家了。”
注意到他耳廓通红，方贝贝这才放下继续逗他的想法。
冬天的天黑的早，雨还在下，两人撑着伞走出校门，空气里弥漫着大地被雨浇湿后的青草香气，地上的积水盛着路灯洒下的暖黄的光，风刮在脸上好像没那么冷了。
方贝贝回家吃过晚饭后就跟父母报备了一下自己打算选理科这件事。
“理科好啊，就业面广些。”坐在沙发上的方有为点点头。
江琴在厨房洗碗，由于水声太大，她不由得提高音量，“对，这件事我赞同，学理科挺好的，宝贝，你英语不好，到时候放寒假我再给你报个补习班，免得到时候跟不上。”
方贝贝一听到“补习班”三个字，觉得头都大了，但她可不敢反驳，弱弱地应了声：“好。”
-
期末考试过后，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寒假就这么来了，这也意味着春节即将到来。
大街小巷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各种商铺都挂上了红灯笼，玻璃橱窗都贴上了漂亮的窗花。
除夕这天，方贝贝在脱单就退群里发了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
林川非常慷慨地在群里发了个一百块的大红包，方贝贝抢了8888块，脸都快笑烂了。
她仰在沙发上，咧着嘴打字：【多谢财神爷，接下来的一年我肯定好运到爆棚。】
只抢了108块的黄阿蛮：【就这点渣渣钱？早知道不抢了，我明年得多背啊！】
胡西东：【有就不错了，要饭还嫌馊啊？】
黄阿蛮：【小猫打人jpg】
秦嘉：【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林川：【新年快乐。】
……
方贝贝关上对话框，给余知绪私聊。
【你不会又在水群吧？红包都不抢。】
【1】
【惜字如金啊你。】
【111111】
【大过年的这么冷漠，又心情不好？】
方贝贝刚抢了大红包，心情不错，丝毫没被他的敷衍影响到。
【嗯。】
【你不会是过年没饭吃吧？】
【嗯。】
【来我家吃呗。】
【嗯。】
【你就会说这一个字。】
【嗯。】
方贝贝怒了，咬牙切齿地打字。
【要来就快来，来晚了不给你开门！】
【嗯。】
方贝贝靠在沙发靠背上长叹一声，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江琴提着一袋子蘑菇经过她身旁，听见她叹气，不爽道：“大过年的叹什么气，给我精神点，坐直！”
方贝贝立刻坐得板正，“没叹气没叹气，我就伸个懒腰放松一下。”
除夕夜这天，大家都不会串门，基本都是自家吃自家饭，像余知绪这样没饭吃的人，少得可怜。
乔姗和陆正义领着陆唯回了陆家老家，余知绪是从来不会跟他们去的，乔姗也懒得跟他吵架，就由他待在家里。
家里的阿姨也休假回家过年了，家里就他一个，原本他已经点好了外卖，餐桌上堆着汉堡炸鸡，这新年套餐还送一副对联，上面写着：三餐烟火暖，四季皆安然。
余知绪扫了一眼，直接把对联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收到方贝贝消息的时候，正拿着根薯条在沾番茄酱。
见她发来让他去她家吃饭的消息，余知绪毫不犹豫地把薯条扔进了盒子里。
他出门前，还不忘从家里储物室翻出了一堆别人送给乔姗的礼盒提在手上，燕窝、阿胶糕、珍贵山货……
反正放在仓库里也是放到过期，还不如物尽其用让他去拜个年。
方贝贝跟方有为和江琴讲余知绪等会儿要来家里吃年夜饭时，他们表现得很乐意，过一会儿又有些心疼。
“你说这多好一个孩子啊，大过年都没地方吃饭。”江琴在厨房一边把腌好的鳜鱼放进蒸屉一边说。
方有为坐在餐桌旁坐着，桌上放着一把芹菜和一个沥水篮，他手里择着芹菜，“对啊，多帅气的一个小伙子，爸妈也太不负责了，诶，贝贝，他家里人去哪儿了？怎么不管他？”
方贝贝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砂糖橘，慢条斯理地剥开皮，囫囵个塞进嘴里，咽下去后才慢慢看向她爸，“爸，那是人家私事，他没跟我讲过，讲过我也不会告诉你。”
“啧，跟爸爸有什么不能说的。”方有为撇了撇嘴。
江琴听见他们的谈话，从厨房探出脑袋，“方有为，你是不是皮痒了？等下小余来你可别乱说话，别人家的私事少问！多大个人了，还没咱们女儿拎得清。”
“哎呀呀，知道了知道了。”方有为抬手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诶，你弟呢？到哪儿了？”
江琴正在水池洗菜，于是提高音量说：“刚还打电话说到北望路了，应该快到了。”
“哦。”
……
余知绪到方贝贝家时，江琴几乎已经快把菜都做好了。
距离他上次来她家已经过了大概四五个月了，他穿上那双小狗图案的拖鞋走进去。
方有为和江琴正从厨房里往外端菜。
“小余来啦，快坐。”方有为招呼他。
余知绪把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递给刚把盘子放在桌上、空出手的江琴，“叔叔阿姨，新年好。”
江琴摆了摆手，“小孩子家家的，送什么礼。”
余知绪见她不接，就把那些礼品袋往方贝贝怀里一塞，说：“阿姨，都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过年嘛，心意而已。”
他又朝方贝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把东西收下。
方贝贝轻轻白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妈，要让他把东西再提回去多尴尬啊，你等下多给他点压岁钱好了。”
方有为附和道：“对对对，等下叔叔给你个大红包。”
“好，谢谢叔叔。”余知绪笑着点头。
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收过压岁钱这种东西了，况且乔姗平时给他的零花钱非常够用，所以他其实对压岁钱也没什么特别的期待。
四个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因为说是快要到了的江棋迟迟没来，几个人只好再耐心等等他。
时针指向七点，江琴不耐烦了。
“算了，别等他了，咱们先吃。”江琴说。
她揭开正中央正在电磁炉上炖煮的锅，拿起余知绪面前的碗就要往里舀汤，“这野生菌是贝贝姑姑托朋友从云南寄过来的，说是鲜得很。”
方贝贝赶紧阻止，“妈，别给他盛，他对蘑菇过敏。”
“啊？还有人对这个过敏的？”江琴有些惊讶。
余知绪尴尬地点头，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后颈，“对，我过敏的东西有点冷门。”
方有为一把抢过江琴手里的碗给余知绪放了回去，“没事啊，这么多菜，不吃蘑菇就是了。”
方贝贝夹了块鱼肉放进余知绪碗里，“对对对，吃鱼，年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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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贝贝和爸妈一人喝了一碗菌汤下肚，江棋还是没来。
江琴只好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开着免提，“怎么还没到？”
“马上了，路上堵车。”
方贝贝听到他舅舅的话，有点怀疑。本市算是个移民城市，外来人口多，平时的确很堵，可这大过年的，几乎算是空城，怎么可能堵车？
“妈妈，舅舅撒谎。”方贝贝兴奋极了，好像捅破了什么大秘密一样。
江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江棋说：“知道了，你快点，我们已经先吃着了。”
江棋：“好，你们先吃着，我大概还要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