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苹果4
余知绪顺着她惊喜的目光看去，寒风正裹挟着漫天飞洒的雪花敲打着玻璃窗。
“卧槽！真的下雪了！”林川放下刚啃了一口的鸡腿冲到窗户边。
方贝贝白了他一眼，“说话这么粗鲁，就知道破坏气氛。”
“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早。”黄阿蛮拽着胡西东凑过来，扒在窗口。
秦嘉说：“这里海拔高，经常下雪的。”
其他人点头：“原来如此。”
面对初雪，黄阿蛮第一个发疯，野狗似的冲出门外在空地上蹦蹦跳跳，胡西东紧随其后，两个人居然还手拉着手转起了圈圈。
方贝贝语气极为嫌弃：“他们是在抽风吗？”
余知绪也配合地作出嫌弃的表情。
几分钟后，原本对这种在下雪天发疯的行为表示极度不屑的两人也跟着他们在空地上疯了起来。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这样出人意料，但还是保留着它该有的浪漫。
方贝贝想起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学校里的人也跟他们现在一样疯，准确的说，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都会引起一阵躁动。
不过，去年和她一起在雪地里疯的只有胡西东一个，今天居然多了这么多朋友一起看雪，想到这，她给了身旁的秦嘉一个熊抱，“秦嘉，能和你们一起看雪真是太好了。”
秦嘉笑着说：“能和你们一起看雪我也好开心好开心。”
还记得去年冬天，她在初中校园里，没有朋友、没有关心，那场初雪，其他人在欢呼，而她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教室里假装毫不在意地写一张物理试卷。
余知绪把手插在衣兜里，高领毛衣被他拉高遮住了嘴巴，鼻头微红，他抬头看着天上肆意坠落的雪花，任由它们砸在脸上，痒痒的、凉丝丝的。
他曾经听人说初雪是多么多么美好，也曾经见别人在雪地里撒欢，但自己总是觉得无聊，不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吗，有什么好兴奋的。可今天他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耳边的嬉笑、女孩间的拥抱、男孩们的追逐……
下雪，还真蛮有意思的。
方贝贝看向余知绪：“什么时候才能有积雪啊？”
余知绪收回矫情的思绪，说：“一般来说，一两个小时就能有了。”
“那我们快去把碗洗了，再把厨房收拾了，等弄完就可以堆雪人了吧。”方贝贝眼睛亮亮的，语气充满期待。
余知绪点点头，“走吧。”
黄阿蛮和胡西东两个懒鬼一点忙也帮不上，就知道在空地上闹腾。
其他四人在厨房里刷锅洗碗，收拾厨房、扔垃圾。
大约整理了一个多小时，几人才从厨房里出来。
外面已经有了积雪，但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过四周的山已经白茫茫了，花圃上也被覆盖得干净，只残留星星点点的绿叶裸露在外面。
方贝贝惊喜地“啊”了一声，拉着秦嘉就要蹲在地上堆雪人。
“方贝贝，你别光着手碰雪，把手套戴上。”余知绪一把扯住她的羽绒服帽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爸一样。”方贝贝不耐烦地从衣服兜里掏出手套。
林川揪掉几戳黄阿蛮羽绒服帽子毛领上的毛，一边躲避着他的追打，一边凑到方贝贝他们旁边调侃她，“哟，方贝贝，你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今天在果园，他通过黄阿蛮他们透彻了解了他们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甚至不要脸得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他们班的人了。
方贝贝啧了一声，瞪了一眼黄阿蛮，“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你们才认识一天好吗？”
“我只是膜拜学神而已。”黄阿蛮理直气壮。
林川一听，又从他帽子上揪了几戳毛，“都叫学神了，还追着我打，小心学神以神的名义诅咒你学习退步。”说完就如离弦之箭跑开了。
“卧槽！你好狠！”黄阿蛮弯腰从花圃里捡起一根树枝追着他一边骂一边打。
方贝贝和秦嘉同时说了句：“幼稚。”
随后两人乖乖蹲在地上滚起了雪球。
雪人堆好，余知绪捡来一根树枝折断成两根，递给方贝贝，“你的雪人好像有点残疾。”
“要你说，这不是没有手比较可爱吗？”方贝贝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接过他递过来的树枝插进雪人的身体里。
秦嘉：“好可爱啊。”
正当两个女孩沉浸在堆雪人的快乐中时。
突然，一个雪球砸在了方贝贝的脚边。
“大哥，你是人体描边大师啊。”林川调侃向方贝贝砸雪球的黄阿蛮。
方贝贝看了一眼地上的雪渣，气呼呼地起身告状，“余知绪，他们居然想打我。”
余知绪手里捧着早已捏好了雪球，蓄势待发，“看见了，我帮你报仇。”
他举起手臂，扔出去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卧槽！老余你够狠的啊。”林川捂住被砸中的脸。
黄阿蛮见状，对在一边蹲在地上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画的胡西东说：“快来帮忙！”
胡西东看见他们砸方贝贝，可不想助纣为虐，他讨好地跑到方贝贝身边，“贝姐，我来帮你。”
方贝贝满意地点头。
黄阿蛮见他这样，委屈地说：“你这个叛徒！”
局势逐渐明朗，林川和黄阿蛮一组，其他四人一组。
四对二雪球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几个回合后，林川左手叉腰，右手搭在黄阿蛮肩上，气喘吁吁地说：“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人多不公平！”
他们两个头顶着白雪，剧烈运动后双颊绯红，活像两颗冻在冰箱里的水蜜桃。
黄阿蛮掀开搭在他身上沉重的手臂，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我认输。”
方贝贝扔掉手里的雪球，搓了搓手，搓掉手套上的残雪，满脸遗憾，“这么快就认输，真没意思。”
余知绪的视线落在她帽子上，雪存了大半个帽子，他伸手把她的帽子翻了个面，让雪都漏在地上，“差不多行了，都快十一点了，大家还是洗洗睡吧。”
众人附和着行。
-
屋里有空调，方贝贝和秦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黑暗中，方贝贝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舍不得闭眼，因为她毫无困意。
她侧身躺着，看向秦嘉，微弱的光线中，她看见秦嘉闭着眼睛，睫毛浓密修长。
方贝贝：“你睡了吗？”
“还没。”秦嘉没有睁眼。
“我一点也不困。”
“我也是。”
“那我们聊聊？”
“好啊。”秦嘉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我……”方贝贝叽里呱啦讲了一堆有的没的。
秦嘉一直回应着“嗯嗯。”
直到方贝贝突然发现秦嘉不回答了，这才凑近她的脸，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到脸上扑来的热气。
这就睡着了？
方贝贝躺了回去，脑子里开始做思想斗争。
睡着之前要不要去上个厕所呢？
还是去吧。
但感觉也没那么想上厕所。
万一睡一会儿又想去了呢？
算了算了，懒得去。
方贝贝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回合，最终还是起身准备去趟厕所。
厕所在每层楼的走廊尽头。
她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轻轻走到门口，拧开了门把手，出去后再无声地关上，门口右侧的墙上有走廊的开关，她伸手摸了半天，终于找到按了下去。
刺眼的光袭来，方贝贝忍不住虚了下眼睛，过了几秒才逐渐适应灯光。
方贝贝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扭头就看见余知绪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突然出来个人，把方贝贝吓了一跳，她按住心口，低声说：“不说话装鬼，你想吓死我啊？”
余知绪无奈地摊开双手，“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滚，你才小偷！”方贝贝此时已经走到他身边，鼻子里传来熟悉的烟味，她伸手扇了扇，眉头微蹙，“你又抽烟？”
余知绪在看见她出房门时，就已经把烟灭了，扔进了可乐罐里，没想到她还是能闻到味道，“你是狗鼻子啊？”
“这么大味儿，感冒都闻得出来吧。”方贝贝白了他一眼，又说：“好好一个学生，学什么不好，学抽烟？以前跟你不熟不好说你，现在我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余知绪点点头，笑得有些无奈，轻松地靠在墙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
“不知道你是不是那种□□电影看多了，觉得抽烟很酷，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很帅吧？还尽挑这种大晚上的时候，怎么？真当自己在演电影呢？”
方贝贝以为，青少年吸烟多是看多了那些古惑仔电影，毕竟，少年人的烦恼不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吗？只有被社会毒打过的成年人才会有需要借香烟纾解郁结的需要。
余知绪听了她的话，很理解她的想法，其实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初中的时候，看见学校后门巷口总会有几个自以为自己帅到爆胎的精神小伙蹲在那儿吸烟，看到漂亮女生经过还会在上下打量后装逼地吹声口哨。他每次看到，都会替他们尴尬到脚趾抠地。
烟这个东西，他知道它不好，但不得不说，它的确能在心情郁闷的时候让自己舒服些。他第一次抽烟，是在和乔姗为了过年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继父老家大吵了一架之后，他摔门出去，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买了包烟。
那支烟差点没把他肺给呛出来。
记得那天，陆唯和陆正义坐在餐桌上，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吵架，一言不发，就像是在看每天八点档的肥皂剧。
那一刻，余知绪觉得自己和乔姗很可笑。为了去他们陆家过年，他在这儿和他妈吵架，关键是人家还不一定想让他去呢。
……
“余知绪。”方贝贝伸手在余知绪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我骂你呢，你是被骂傻了吗？”
方贝贝见他愣神，神色忧伤，还以为自己说话太难听了，心里有些愧疚。
余知绪回过神来，垂着眸说：“没事，骂得好。”
“哈？”方贝贝听了这话更困惑了。
不会真给他骂傻了吧？
“你别放在心上，我就随便说说，你喜欢抽就抽吧，你自己的命自己担着。”方贝贝眨巴眨巴眼，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安慰他。
“嗯，你不是上厕所吗？快进去吧。”余知绪指着厕所门。
“哦，好。”方贝贝点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一秒后，又开门探出脑袋，“喂，你离这儿远点，去那边。”她指着走廊的另一边。
“为什么？”余知绪歪着头看她。
“女孩子上厕所，一个男的在门口站着，你觉得我还尿的出来吗？”方贝贝白了他一眼。
真搞笑，非要她说那么明白。
不过说完这话，方贝贝难得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吸了吸鼻子，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余知绪早已知道她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但没想到“屎尿屁”之内的话她也能脱口而出，于是怔在原地好几秒，才轻咳一声，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