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糖炒板栗
周一这天，晴空万里，前一晚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里透着一股清新的凉意，主席台旁边的银杏已经黄得直晃眼，全校师生整齐划一地站在操场既定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和金黄的叶子一般朝气蓬勃。
方贝贝他们四个排队站在主席台下右侧，钱严一脸严肃地站在他们旁边盯着他们，就像看犯人一样。
台上是他们班的温柔在讲每周一次的国旗下讲话。
“在这个金桂飘香、秋风送爽的季节……”
方贝贝听了这个开头，摇头小声感慨道：“太老套了吧，而且桂花都谢完了，哪儿来的金桂飘香。”
余知绪他们几个听了这话，很配合地笑了起来。
钱严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瞪着眼说：“老实点。”
几人迅速噤声。
“……青春的日子里，我们拼搏过、欢笑过、欢呼过，我们失败过、后悔过、放弃过，但那些笑和泪都是青春该有的样子，愿我们都有灿烂的未来，无惧艰难，青春无敌！”
管他真心不真心，总之台下掌声雷动。
方贝贝他们也配合地献上海豹式鼓掌，黄阿蛮还卖力地吆喝了一句：“说得好！”，由于嗓门太大，温柔还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钱严顶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给了黄阿蛮后背一巴掌，然后一边走上台一边又扔给了他们一个“老实点！”的眼神，他接过温柔手上的话筒，先轻咳一声，就开始就学校的近况讲了几句，随后回头向台下几个小兔崽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黄阿蛮打头阵，胡西东紧随其后，方贝贝走在余知绪前面，台阶上还有昨夜那场雨留下的积水，就当她即将踏上最高处的那级台阶时，左脚下的一颗被人踩烂掉的银杏果害她脚下一滑突然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啊——”一阵惊呼。
方贝贝眼前的画面骤然变成了刺眼的白昼蓝天，她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这一摔八成要痛到窒息，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可是方贝贝绷紧了身体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而是感觉自己坐在了什么东西上，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余知绪正双手抓着她的肩，而她刚好落在他踩在台阶上的右腿上，姿势就像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一样。
方贝贝的背后能清晰地感受到陌生的温热体温，适时一阵风吹过，却没能消除她后背上灼热的温度。
真是太羞耻了！
离主席台近的几个班前排的同学全程目睹了这一幕，在底下起哄，顿时嘈杂起来。
方贝贝的脸唰一下全红了，挣扎着想要起身。
余知绪凑在她耳边说：“别乱动。”说罢就抓着她的手臂收回了腿，顺势把她提了起来放在前面的台阶上。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和自己一样眼神慌乱，耳朵根都红透了，于是赶紧转回身去，双手捂脸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走到钱主任旁边。
钱主任睨了她一眼，“路都不会走！”
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捂住脸的双手轻轻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赶快恢复清醒。
事情发生的太快，黄阿蛮和胡西东还一头雾水，互相交换着眼色。
黄阿蛮：咋了这是？
胡西东：我母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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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依序做完了各自的检讨，这场周一的集会才终于落下帷幕，钱主任在他们离开时还不忘威胁他们要是再被他逮到绝对要请家长。
他们几个敷衍地点点头，逃似的跑了下去。
三个男生说好要去学校超市买饮料，方贝贝和秦嘉说好要一起回教室，就没和他们一起。
方贝贝刚走到主席台正前方，就被人拉住了手臂，她向被人拉住的方向看去，林川脖子上挂了个相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贝贝见是他，嘴里“啊”了一声，随后说：“是你呀，干嘛？”
“我学生会的哥们儿负责给今天的活动拍照，那小子早上喝了过期牛奶拉肚子，我来替他一天。”林川拿起胸前的相机扬了扬。
“哦，你们高二的还挺闲嘛。”方贝贝挑眉。
他拍他的，找自己干嘛？
“高二又不是高三好吗？”他翻了个白眼，又说：“我呢，本着照顾你们这些学弟学妹的责任心，也给你们拍了几张，到时候洗了给你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你干嘛乱拍？！你这是不尊重我们的肖像权！”
方贝贝一边整理着自己额前的碎发，一边想着自己今天起得太晚没好好扎头发，形象非常糟糕，居然还被人偷拍了下来，真是倒霉透顶。
“放心，我林川出品，必是精品。”林川得意地勾着嘴角笑起来。
方贝贝还想跟他争辩几句，顺势想抢走他手上的相机，林川巧妙躲过，扥了扥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带子，歪着头挑衅：“这带子结实着呢，你少在这儿破坏公物啊，小心又上去做检讨。”
“你——”
“贝贝，还不走吗？”
话还没说出口，秦嘉从嘈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林川见到来人，咧着嘴笑起来，“哈喽，好久不见。”
方贝贝瞪了他一眼，“变脸变得可真快。”
秦嘉微笑着跟林川招了招手，拉过方贝贝又问：“你们还有事吗？”
“本来没事，但有人没事找事。”方贝贝意有所指。
“诶，什么叫没事找事？到时候我照片洗出来你求着我要我都不给你。”林川语气贱兮兮的。
“我才不稀罕！”方贝贝说完，就气呼呼地拉着秦嘉走了。
秦嘉满脸疑惑，只见林川还朝着她笑得像颗开口板栗，不禁也在心里认同起方贝贝的话：这人变脸变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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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贝贝和秦嘉回到教室的时候，余知绪他们都已经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了，胡西东正趴在桌上补觉。
“你们这么快？”方贝贝拉开椅子坐下来。
“废话，以后请叫我们旋风小子。”黄阿蛮开玩笑说，还甩了甩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拍男士洗发水广告。
“你看看你那衰样，旋风土豆还差不多。”方贝贝嫌弃地扯了扯嘴角，说完扭头看了余知绪一眼，“对吧，余大爷。”
“嗯。”余知绪点头，眼神却不看她。
方贝贝见他一副不自在的模样，瞬间眼前就闪回了刚刚在主席台的尴尬画面，于是轻咳了一声，扭回身子默默看向桌面。
桌上赫然摆着一袋糖炒板栗。
“咦？”方贝贝提起牛皮纸袋看了一眼，“这谁买的？”
“当然是我们敬爱的师父。”黄阿蛮一边感叹着一边从自己抽屉里也掏出一袋一样的板栗，“我也有，超市新支了个炒板栗摊子，还热乎着呢。”
“这么大方？谢啦。”方贝贝朝余知绪晃了晃手里的板栗。
“快吃吧，等会儿上课了。”余知绪面无表情地说。
“哦，好。”
方贝贝抽了张纸巾，倒了一半上去递给秦嘉。
秦嘉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右肩，转过头，看见方贝贝递过来一捧板栗，下意识接过，说了声：“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这是余大爷请的哟。”方贝贝笑着说。
杜月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扭过头瞟了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板栗上，“哟，借花献佛啊。”语气十分尖酸刻薄。
她这突如其来的讽刺弄得方贝贝措手不及，试想自己之前根本没招惹过她，之前时不时来一个不爽的眼神她可以当做没看到，可这次直接言语挑衅，方贝贝可没那么大度能忍她。
“你什么意思？”方贝贝提高了嗓音。
“没什么意思啊，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急了？”
秦嘉皱着眉看着杜月，完全就是在看神经病的模样。
她们座位附近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小争吵，看了过来。
黄阿蛮被三个女孩夹在中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给惊到了，愣在那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劝一劝还是闭嘴比较好，毕竟他妈跟他说过女孩子吵架男生最好不要参与。
“杜月，我没惹过你吧，你平时做脸做色我也就忍了，今天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嘴闲就去舔马桶，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方贝贝趁着怒气上头，直接给她一顿超出平常实力的输出。
黄阿蛮一副“领教到了”的表情，偷偷从桌子下比了个点赞的手势送给方贝贝。
杜月听了这话，黝黑的皮肤竟然泛了红，看样子是气得不行，嘴皮子都颤了起来，“你你才要舔马桶呢，疯了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就开始拽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有种学名，叫作汉子婊!”
方贝贝：“……”汉子婊？
从来没人这么说过她，她从小到大也没和人吵过架，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被逼急了才说出来的，看似占了上风，现在就已经词穷了。
见方贝贝愣神，杜月更加得意了，正想着说些更狠的话让方贝贝更难堪。
她刚要开口，就被余知绪打断了：“闭嘴！嘴臭就自己去口腔科看看，少在这儿污染空气。”
他们中间的过道很窄，余知绪整个身体都侧了过来，左手搭在方贝贝肩上，冷眼看着杜月，“你是清朝过来的吗？男女有别那一套玩得挺溜啊？”
杜月完全没想到余知绪会突然怼她，毕竟他一直都很有礼貌，而此刻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交杂着不屑和反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杜月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反驳：“余知绪同学，你的风度呢？”
“杜月同学，你的素质呢？丢家里了？”
杜月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生这么骂，一瞬间羞耻、不甘、难过的情绪犹如万马奔腾般涌了上来，她羞愤地扭回身子，趴在桌上抽泣起来。
秦嘉见事情已经解决，放下心来转回身去。
黄阿蛮嘴里像上了发条，不停地念叨着：“牛啊牛啊。”
方贝贝则被雷得外焦里嫩，她知道余知绪成绩好、有礼貌、长得好看，但她不知道他居然连骂人都那么出色，余知绪在她这里的形象愈加完美了。
“余大爷，牛啊牛啊。”方贝贝也学着黄阿蛮的语气夸他。
余知绪笑着捏了捏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徒儿，你想学的话以后为师教你。”
“我要学！我要学！”黄阿蛮一把扯过余知绪放在方贝贝肩上的手，双手握住，满脸恳求。
余知绪一脸嫌弃地抽出手来，“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