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定决心
颜淇哭到筋疲力尽，她不是流不出眼泪了，是哭不动了，她身子止不住因为哭泣后遗症一直在抽搐。张凌赫顺着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头，想让她缓下情绪不要再抽泣。颜淇挪着沉重的腿往下滑倒在他胳膊和腰间的空隙中闭上眼睛渐渐陷入平静，过了许久都未曾再开口。张凌赫以为她睡着了刚想起身，她又再次喃喃细语，像是在跟他说也像在跟自己说：“我放弃了…………”
张凌赫心本来就一直在过山车，一下坠入深渊：“为什么？”
颜淇转过身背对他，又抬了抬头把侧脸挨在他的手臂上，她的侧脸触感滚烫又绵软，还带着残余泪痕水渍。她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带着满满的委屈：“他的选项里，从来都没有我。”
张凌赫陷入寂然无声的崩溃边缘，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欢。她的爱意是那么磅礴有力，他让她失望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次，他无法想象她心寒的每一个瞬间是怎么独自熬过来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脆弱，那么在他看不到的那六年呢？他紧紧闭上眼睛靠在床背上不敢深想了，也不忍。如果回到他高三拍毕业照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毫不犹疑奔向在角落里偷偷观望的她，告诉她他会等他。但他那天退缩了，他好怕吓走她，那时候她那么小。他本来想小心翼翼陪伴她长大，然后再告诉她，他一直都在等她。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颜淇突然伸手揪了揪他的衣领：“苏铭………我想上厕所………”张凌赫缓过神起身抬起她的背：“能自己上吗？”
颜淇埋着头，头发凌乱的散在她背上，她缓了好一会后仰头无奈的嚎叫：“我头晕………我感觉我眼睛都没法聚焦了…………”张凌赫抓住她胳膊支撑着她用力扶她起身，缓慢陪她进了浴室，颜淇一路摸索着墙壁，恍惚间看到了马桶后轻轻推了下张凌赫：“你………你先出去………”
张凌赫知道他不能陪她上厕所，但是看她晃晃悠悠的样子又有些担心她摔倒，他又想不到任何好的解决办法正在犹豫着，颜淇已经上手准备脱裤子了。张凌赫看到她抬手的动作时赶紧转身大步走出浴室，他紧紧贴着门口听着她的动静。
一分钟后颜淇轻声喊了他：“苏铭…………”
“好了吗？”
“嗯………”
张凌赫推开门进去扶她，她起身后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扑到他怀里。张凌赫一把接住她抱紧她，她好软，好烫，好香。就像刚出炉的玫瑰果酱流心蛋糕，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会探头想吸一口她那勾人的质感。她身上淡淡的丝绒玫瑰乌木香缭绕在他鼻尖下，她伸手勾住他的后颈更贴近他的怀中，下巴完全埋在他的肩膀处细细嗅着突然笑道：“你怎么和张凌赫用的是同款的香水？”
他不想那么混蛋趁人之危，但是他根本抗拒不了她的拥抱，甚至有些上瘾她在自己怀中卸下所有矜持后脆弱的样子。
“要真的是他就好了。”
她那漫不经心又带着无限酸楚遗憾的一句话，把张凌赫击溃了。他人生第一次鼻子发酸，他仰头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紧紧抱着她伸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低沉颤抖的问道：“如果他告诉你，他也是这样喜欢了你六年，你还会再喜欢上他吗？”
颜淇用鼻子浅浅哼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此生最离谱的假设似的：“没有如果。”
张凌赫心一下被刺得生疼，他真的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了吗？但他还是想知道几率：“那他追你呢，你同意吗？”
颜淇突然笑出了声：“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没有这个假设，我不会再去幻想不可能存在的事实了。”
张凌赫深吸一口气松开怀抱捧住她的脸想让她看清自己到底是谁，他盯着她迷离不聚焦的眼眸仔仔细细看着：“你看好了，我不是苏铭。我是也喜欢了你六年的人，我不管你还喜不喜欢我了，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要追你。你听明白了吗？”
他说完后心脏剧烈颤抖着，他很怕颜淇没认出自己第二天她就忘记他们所有的对话，又怕她认出自己后给出否定的答案。他紧张的盯着她，想她给个肯定的回复。
颜淇努力睁着眼想看清眼前的人，她好像是看到张凌赫了，又好像是在做梦。她使劲眨了眨睫毛想让自己眼前的人不再那么模糊，但都是徒劳，大脑打不过化学物质的产物。是梦吧，梦居然会那么美好？梦也好，她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嘴角笑道：“怎么梦里的你也那么专治？”
张凌赫伸手握紧她的手，郑重的沉下语气：“这不是梦，我会追回你的。”
颜淇像是接受了这个美梦里的设定剧情，她重新埋下头倒进他怀里柔声细语笑道：“好～”
这一夜，张凌赫几乎没怎么睡，颜淇一会儿喊着要喝水又要去上厕所，他陪着她卧室浴室来回跑了不下十趟。都快天亮了，颜淇才沉沉睡去。张凌赫精神体力双重被消耗尽最后的电量，他倒在沙发上一秒就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南大，是一个盛夏，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徘徊了许久。
“学长！”他闻声回头望去，颜淇笑颜动人向他跑去，他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他们都如约而至了。
颜淇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旋转了几圈后恢复了正常的画面，继而感觉到头痛欲裂。她捂着额头艰难的撑起身子掀开被子下床，这酒真不是好东西，喝到失忆不说第二天也太难受了吧？什么借酒消愁？苏铭的话真的不能轻信，再也不喝酒了，她暗自发誓。
她推门走进浴室后还有些轻微的眩目恍惚，埋头静等着脑神经恢复正常后她想刷牙却没找到自己的牙刷，她也懒得找了伸手拆开酒店的新牙刷套装刷完牙后，想洗脸却没找到自己的化妆包。珠珠收起来了？她下意识抽开抽屉想找化妆包，结果看到了男士剃须刀。她盯着抽屉看了几秒后，迟缓的又看向浴室台，怎么跟自己的浴室陈设不一样？？？？她一下猛地清醒。
槽………………
槽！！！！！
她不会！
酒醉后！
乱！
性！
了！
吧！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不都整整齐齐的吗？她怀疑的探头看向卧室，床上没有任何人啊。那她怎么会？？？？她走错房间了吗？也不可能啊！她不可能开的了别人的房间啊！
她走到卧室门口时，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她迟迟没有勇气开卧室门。她内心无比恐惧害怕，万一客厅有人怎么办？会是谁？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去接受她酒醉后的任何荒唐行为。
她给自己做了一万个心理建设，不可能一直逃避吧？总要面对现实的，你是成年人了你要为自己所有行为负责。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了卧室门。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任何东西，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几秒后，她试探的抬起头瞄向客厅。
张凌赫因为她开门的动静被吵醒了，他揉了揉刘海撑起身子看向卧室门，他们俩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火星撞地球，几亿分之一，惊世骇俗。他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凝固住了所有动作，身上细胞的分裂仿佛都停止了。
张凌赫率先点开了暂停键，他坐起身靠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乏力看着颜淇，像是在等她给解释又像是在眼神质问她。颜淇思维已经扭成毛球了，她根本记不得昨晚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更不知道他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她现在完全解读不出张凌赫眼神的寓意。
颜淇垂下睫毛不敢直视他，她心虚的咽了口口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一下卡壳。她实在是没脸面对他，撒腿就跑向门口。
“站住。”
正当她就要逃跑成功时，张凌赫一句不咸不淡的命令把她揪了回来。
颜淇抖抖霍霍的扶住额头根本不敢听他即将要说什么，她背对着他迟迟不敢有任何动静。
张凌赫看她僵在门口一动不动，掀开毯子起身走向她。就这么短短的几步，颜淇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心慌到像个跳出笼的兔子，越想抓住它它跑得越快。
她听到耳后传来浅浅的一声叹息：“还难受吗？”
颜淇想过他会有一百种方式责问自己，但没想到他却会开口说这句话。毫无质问的意思？反而，是在关心她？
颜淇闷头含糊的回答他：“我………我我我先回去了。”
她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头也不回离开了他房间。张凌赫看着门口发着呆，鼻尖还留有她身上的气息，他又想到她昨晚说过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他心上留下了刺青。正当他陷入和昨晚一样的复杂情绪时，听到有人在外敲门，他开门看到颜淇再次出现在他门口。
她怯生生的捏着手指开了口：“那个，能借用下手机吗？我手机不知道丢哪了。”她越说声音越弱，像个考了0分的学生面对家长时没底气。
张凌赫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她胆怯小心的样子了，伸手把她拉进房间，他缓和着语气想让她别那么紧绷：“我让你助理去昨晚的包间里找了，她等会会送过来，你在我这里等着，别乱跑了。”
颜淇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什么事情都会问个明白吗？怎么发生了那么惊悚的事件，他怎么一句都不问？她手指紧紧揪着裤子想释放下内心的不安焦躁，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
张凌赫从房间拿了解酒药出来递给她：“解酒药。”他转身又从茶几上开了瓶水给她，颜淇跟树懒似的行动速度都被放大了十倍，迟缓的接过药和水，她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这是现实吗？
她喝下药后又忍不住看向他：“那个，我昨晚喝断片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张凌赫顺势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极度倦态，四肢全部松懈着瘫在沙发上。他慵懒的歪头靠在椅背上看向她。
颜淇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非分之举。”她说完后浑身的筋骨都在抽搐，她超级害怕听到她不能接受的回答，但她确实是闯进别人房间过夜的嫌疑犯，她必须主动去面对犯罪经过。
张凌赫看她一副即将赴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有啊。”
颜淇一下埋下头手撑在茶几上陷入悔恨，她实在承受不了事实的暴击。她的初吻莫名其妙没了，初恋还没恋就失恋了，初夜难道也在毫无知觉中没了吗？她怎么那么倒霉？什么荒唐事都给她碰上？
她重新抬头后摸了摸鼻尖，像是嫌疑犯在乞求受害者原谅似的问道：“我昨晚喝多了，对不起。你想怎么解决，我都会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