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未来
“为什么这么想？”我问叶华。
“我爸我妈以前感情很好，我读小学的时候，觉得我的父母是世界上最恩爱的一对父母，但他们在我初二那年离了婚；邻居哥哥，你们还记得吧，放寒假的时候，我在电影院还看到他们十指相扣亲密得不行，国庆这几天，我碰到他弟弟，说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感情淡了，不想处下去了。”叶华低头拨了拨冰淇淋盒子，“我还因为他有女朋友的事情伤心难过的那一段时间离现在才多久？听到他分手了，我半点波澜也没有，倒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十分的……时过境迁。你们说，是不是所有的感情过了那个节点，就不是原先的感情了。”
静默了一瞬，秦雅摇摇头：“是吧，我从来没听过我爸妈说要过什么纪念日、情人节的，我家的话题永远都是秦颂这次考试比上次涨了多少分，秦颂又拿了什么奖，要不要再给秦颂报个班之类的，至于他们本身，好像他们都没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就不奢望这个东西了。”
“前不久，有人给我说了一件他爷爷奶奶的事。”我说，“他说，那一年冬天，他奶奶生病住院，他一大早就提着熬好的粥去看奶奶。但一进门，就看到奶奶坐在床头，爷爷坐在床尾，两人正盖着棉被对坐着打牌，床旁边放着爷爷提来的食盒和削好的水果。他正想退出来，值班的护士走过来看了一眼病房，笑道，‘你爷爷天还没亮就过来了，换了你家大人回去，两个人一早上都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笑了一早上。’他从小长在爷爷奶奶身边，又怎会不知道他爷爷的心理？不过是怕奶奶醒得早，生闷罢了。”我转头看向叶华，“我们不能因为周围漆黑，就以为太阳升不起来了吧。”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过的生活，也包括希望能有这样的感情，即使未来不可能有这样的感情，未来也可能遭遇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但是现在满怀希望并没有错。太阳没有升起来，那我就边奔跑边迎接它的到来。”
我们三个静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青儿说得对，以后的路长着呢，还没到下结论的时候。”秦雅伸了个懒腰，“走！去吃饭，吃个冰淇淋觉得更饿了。”
是啊，路还长着，谁知道会有多少事发生呢，就像我接到我婶子的电话的时候，我也怔愣了许久。
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又见着了我的父亲。不过这次他没能嫌恶地咒骂我，也对打我无能为力。
不过他打不了，倒是有人代劳了。从小到大从不正眼瞧我一下的我的奶奶，本来还在为她的儿子哭得伤心欲绝，在我踏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是丧门星！那女人刚进门我就知道了。要不是你们，我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丧门星！丧门星！”
这一巴掌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在她抬手想再打时，被大伯拉住了。婶子看屋里乱成一团，就先把我带到了院子里。
我父亲的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他当时被债主追得无路可走，便卖了房子跑到了邻省。躲了一阵子之后，赌瘾又犯了，又开始赌起了钱，而这一次，因为手上钱多，两个人赌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赌得大了，被关注得就多了，这边没找着的追债人往邻省一打听，就知道了他们的下落。两个人没想着要还赌债，在碰到这波追债人时，逃跑躲避时撞了车。
“留的那些钱，他们两个花了一半，还有一半，把欠的钱都还了。”
我静静地听完，没出声，只盯着那几点穿过树叶投在地上的光斑发呆。
因着奶奶在场，我没在那里待多久，就先回了学校，大伯说，我在场，奶奶可能撑不了。
我沉默地过来，又一个人沉默地走了回去，如果不是挨了巴掌的脸还在疼，整件事和我似乎没什么关系。
我本来要走回住的地方，但快到的时候，想起今天要做的卷子还没拿回来，于是又折返回学校。
“青儿！”在离学校不远的公交站，我听到了林晖的声音。
我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待看清楚人之后，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我正想去找你。你书包没有拿。”林晖下了车，将书包递给我，“吃晚饭了吗？”
我接过书包，匆匆地点了点头，刚要往回走，就被他拉住了手臂：“你的脸怎么了？”
“不小心……”我正要胡乱编一个理由，但转头看向他的眼睛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我听到林晖轻轻叹了口气，看到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轻轻抱住了我。
我很累。
小学的时候，我爸妈一吵架，我就缩在桌子底下，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吵完，因为听着听着，就在桌子底下睡着了；初中的时候，我妈跟着别人跑了，我爸对赌钱更加上瘾了，我在学校里没人说话，也不大敢回家，不懂学习的时候，就整日趴在桌子上睡觉，懂得学习的时候，就一头扎进了书堆里；后来，为了能够上学，一到周末我就跑外面找事情做；再后来，上了高中，一边挣钱一边学习，那些不能回住处的日子，也只能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
我很感谢林晖，因为在这条路上，在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有个人能轻轻地抱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