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新年
喻婕找我定下迎新晚会的活动。
“你高一时弹了一手好钢琴，要不你今年再上去一次？”
我看向她。
“我们班虽然不跟二班联谊，不过两个班的班长还是可以合作的嘛。你们高一的时候就一起合作过，默契应该还是有的。到时候，你们的节目一定是最瞩目的，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再弄一个节目了。”
“你不说这个我差点忘了，高一好像是因为你，我们才临时上台的吧，这样说来，我忽然发现你还欠了我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啊，不都是为班级服务，为班级做贡献嘛！”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高一做了贡献，没做的你今年就补上吧。”
喻婕瞪我一眼：“行了，行了，说不过你，我就是看戴玉妍这段时间那么勤快地来找你，想着给你创造个机会来着，谁知道你都没开窍。”
“你节目都没想好，还有时间想这些？”
“节目我早就想好了，准备来个朗诵。”说着看我一眼，“不过，你得帮忙请一下沈青。上次语文老师让她念了那段古文，我就惦记上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觉得她有点高冷，不大好说话的样子，听说李天航为了请她参加运动会，差点跑断腿。我贴了那么多年的冷屁股，不愿意再继续看人家冷脸了。”
我看向喻婕：“你想请沈青参加节目，自己却一句话没跟她说，也没问过她，就在我这里左一个我觉得，右一个听别人说，你如果真的这么觉得，也认为听别人说的就行，那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沈青用这个时间多做两道题，下次考试还能多拿几分。”
“你这么严肃干嘛。”喻婕有点尴尬。
“那你觉得你这样说合适吗？”我把书塞到书架上，看向她，“喻婕，不要一叶障目。”
喻婕回了自己的座位。我想了想，到叶华的位置上坐下，见沈青正在做英语卷子，我就在旁边看着她安静地写过一道又一道题。
做到英语作文时，沈青停了笔，抬头看了眼教室，看完又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大概脑袋里还想着英语，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作文去了，写了两个单词，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我。
“被吓到了？”
沈青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去？又下雨了。”沈青转头看向窗外，我看着她，忽然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听到她说：“写完这道题就回去。”
“嗯，好，那我再去看看书。”
没再打扰她，我站起来回座位，谁知才刚一回头，就看到李林一正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看着我。
“你不是和谢朗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李林一，坐回位置上。
“哼哼~哼哼~”李林一凑过来贼兮兮地笑道，“我说呢，怎么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行了，别哼唧唧的，要拿什么赶紧的，玉妍还在等你呢。”我跟站在门口的戴玉妍点了点头，从桌洞里摸出了本闲书。
“外面下雨了，你有伞吗？”
我往桌洞里摸了摸，没带。
李林一看了看我，然后撑在我桌上喊了两声：“青儿妹妹，青儿妹妹。”
“嗯？”
“你带伞了没有？外面下雨了。”
“带了，你要用吗？”
“我不用，怕你没有。外面的雨下得蛮大的了，也冷，你早点回去啊。”李林一笑道。
沈青应了声。
李林一将谢朗桌洞里的伞拿出来，拍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雨其实也不算大，两个人共用一把伞最合适不过了。嘻嘻嘻，走了~”
的确挺合适的，所以回去的时候，秦雅和沈青用了一把伞，我用了沈青的伞，由于三个人不同路，出了校门，我又到商店买了一把。
几场雨之后，天气越来越冷，还没期末考试呢，就先下了一场雪。
这场雪下完没多久，就放了寒假。
“卧槽！卧槽！”李林一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正坐他旁边玩游戏的谢朗被他这两嗓子吓了一激灵，游戏也不玩了，盯着李林一等他说下去，谁知李林一喊了这两嗓子之后就没声了，低着头自顾自地打字，谢朗被他气得狠踹了他几脚。
李林一也没管谢朗，打完了字，摸了摸被谢朗踹疼的腿，一步迈到我跟前晃着手机道：“晖儿，晖儿，李天航跟青儿妹妹表白了！”
“啊？什么？”谢朗凑到李林一旁边拿过他的手机：“沈青怎么说？”
“不知道啊。”李林一说完直盯着我。
我低头翻了页书，随口道：“那你不问问？”
李林一狐疑地看着我：“我说，你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你不是喜欢青儿妹妹吗？听到这种消息，你不是应该先抢过手机看什么情况，然后在醋海里翻腾、挣扎一番，最后去挑战李天航吗？”
我无语地看向李林一：“你果然还在读幼儿园。”
“不是，你怎么能那么淡定呢，你不生气吗？不害怕吗？”
“我生气什么，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风平浪静。”
“哈哈哈哈，你果然喜欢青儿妹妹！啧啧啧，”李林一哈哈大笑，笑完又道，“行了，你放心吧，青儿妹妹拒绝了。”
谢朗将手机丢给李林一，嫌弃地踢了他一脚，走出门接电话。
我盯着手里的书，没再看下去。
其实，李天航跟沈青表白的时候，我听到了。
那天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下雪了，就想叫沈青一起看雪，所以无意中听到了她和李天航的对话。
“李天航这小子当初跑得那个勤快啊，都快把我的座位坐成他的了，我当时就知道，这小子的心思在青儿妹妹那儿呢。”李林一自顾自地说着，“哼，这样一看，我和叶华还真是同病相怜，自己的椅子不是自己的椅子，是别人想谈恋爱的工具。”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方晓说的。”
“方晓？”
“他们几个约着去打球，刘文杰替李天航抱不平，狠狠地骂了青儿妹妹半天，”李林一哼了声，“方晓是谁啊，当初在我们面前夸青儿妹妹夸上天的，能听着刘文杰骂她？把刘文杰揍了一顿之后气还是没平，找我骂刘文杰骂了半天。”
我接过李林一的手机，看上面的信息。
谢朗接完电话，游戏也不玩了，坐一旁发呆。
“谢朗？谢朗？”李林一也注意到了，“你爸的电话？”
“嗯。”
“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嗯。”
“给你打了红包？”
“嗯。”
“不是，你后来不是去看他了吗？我还以为你后面没那么生气，是因为你们和好了。”
“嗯，算，也不算吧，不过我一早就知道他不回来过年了。”
“这是什么说法。”
“我去跟他聊过了，他那边的事刚定，还需要再稳一稳，所以没法回来，我表示了理解；不过，我也跟他说了，我不会转学，他有新妻子我不会干涉，但不代表我现在能接受陌生人。他也表示了理解。”
“那那个人真的会成为你后妈？”
“是吧，不过那是我爸的生活。就算我是他儿子，我好像也没什么干涉他的权利。”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也是可以的。”
“我没什么要发泄的，我接受他娶新妻子，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也不干涉我学校的事，再说，他一直让我有吃有穿有学上，我也没什么立场抱怨什么吧。”
我看着谢朗，刚想开口，谢朗就先笑道：“行了行了，你们是觉得我这句话有怨气吧，其实我真的没有。你们想想，我妈去世后，我爸跟我相处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少，特别是初中他的生意做到外省之后，我能见他的次数就越少了，甚至还不如这个小区里碰到的陌生人的次数多，以前生气，不过是因为他把生意看得远重于我，每天闹也是想在他面前找一点存在感。后来有人跟我说，解开一道题，就应该先了解那道题，我跟我父亲争吵，是因为我还珍惜着我们的父子感情，既然争吵是因此，那还不如去了解它，然后解开它，即使结局不好，自己心安就行。”谢朗笑道，“所以我就去了，去了解我的父亲，去珍惜这段感情。去了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和我父亲的感情，在那些争吵中、在那些不见面的日子里，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去了他那边的家，跟他们相处了几天，他们对我很客气，我爸也不跟我吵了，客客气气地哄着我，我当时就意识到，在那里，我已经是一个客人了。我就想，与其再这样耗下去，不如就保持这样吧，至少还能保有一些感情，还能有些牵挂。”
我跟李林一呆呆地看着他。李林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冒出了一句：“好像我们以前也劝你去来着，你要是早点去可能还不用受那么多气。”
“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什么感觉不一样。”
“劝说的人。”
“那是谁劝的你？”
“一个很厉害的人。刚开始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都一样可怜，想着从她身上找共鸣，谁知道，她跟我完全不一样。她比我厉害多了。”
“厉害？”
“对啊，我尚有我爸的房子住着呢，学费生活费，我爸从没亏待过我，但是我见过她早上从肯德基店里出来，见过她早上在桌子上刚睡醒的样子，也看到过她……”谢朗犹豫了一下，没接着往下说，“反正是个很厉害的人。再说，我爸不回来，我还过不了年？爷爷年年都让我陪着看春晚呢。”
我见谢朗避开了话题，也不再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小辈里能年年陪爷爷认真看春晚的估计也只有你了。”
“哎呀，我也想在晖儿这儿过年。”
“你准备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下午就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就不让我回去了。”李林一抱怨道，“我们放假才一天，我在客厅里晃悠一下我爸都觉得我的头发碍他眼了，见我一次说一次，我这头发放假才剪，哪里长了！就是找借口想骂我呢。还有我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在家两天，今天李阿姨家的儿子把学过的内容都复习了一遍，明天陈叔叔家的女儿光补习班都上了七门，七门……还好意思说，这成绩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还以为你会躲到年三十呢。”
“啊！人生真是艰难。”李林一一头栽沙发上，伸了伸懒腰，“还是这儿好，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陈姨做的菜也好吃。不过，”李林一有点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晖儿这个煞风景的，我来这几天，他天天都在看书做作业，晚上也不知道学到几点，每次睡醒一觉起来喝水都能看到他房间的灯亮着，搞得我心虚得很，睡觉都不大踏实。”
“心虚？”谢朗笑道，“新词哦。”
李林一伸腿踢了踢谢朗：“我也爱学习的好吧，而且我感觉我期末考考得特别好。”
我看了眼手机，没见沈青回信息，便打断他俩：“玩游戏吗？刚上了一款新的，试试？”
“好啊！好啊！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个了，趁着还没回家，赶紧的。老谢，坐那边去，我要大展身手。”
隔天，家里刚将灯笼挂上，就下起了雪。这雪一下，过年的氛围就愈发浓厚了。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又热热闹闹地包着饺子看春晚收红包。吃完饺子我们又陪着爷爷看了会儿春晚，直到爷爷回房睡觉了，我才和谢朗出来。
“爷爷今年睡得早了。”
“嗯，奶奶不在，他也没多大兴趣看，不过是为了让我们高兴，一直坐着而已。”我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你今晚要不也在我家睡？等姐疯回来了，大家还可以再玩一下。”
“我回去看着吧，大过年的，总不能让房子年年都空着。走了！”谢朗插着兜，往前走了。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前跑两步追上谢朗，箍住他的脖子笑道：“走吧，今晚陪你看通宵的节目。”
“得了吧，不知道每年先睡着的人是谁。”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到点就拼命地打哈欠，打了自己又不睡，非得传染给我。”
“切，我今年一个都不打，我看你是不是会先睡着。”
“好啊，一半的压岁钱。”
“成交。”
我跟谢朗看了一会儿电视，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让谢朗不要睡着，拿着手机要出去。
“熬不住了？要去外面吹风看雪醒精神？”
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谢朗轻笑一声，揉了揉眼睛让我赶紧滚。
我站在院子里落了雪的梧桐树下给沈青打电话。
“班长？”
“在做什么呢？”
“在外面看烟花呢。”
“自己？”
“不是，和朋友。”
“冷不冷啊，都听到风声了。”
“不是很冷，避着风呢，而且人多，大家挤一块还挺热闹的。”
我看着前方夜空中时不时闪过的亮光，慢慢地听沈青说着她那边的热闹，也将我这边今晚的热闹慢慢地讲给她听，不过大抵还是我这边热闹些，沈青多半在听我说。
“班长……”那边沈青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于是我就听到了电话里很大的欢呼声响起，随即又传来了烟花炸开的声音，没等沈青开口，我先笑道：“青儿，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