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丑
陆小潼仰头，伸个懒腰，却发现天已经全部暗下来了。
合上书，拎着书包就往屋内跑，那部鬼片她至今还有印象呢！她可不敢一个人待在外面。
一进屋，就发现正在偷吃的陆爸。
茶几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陆爸拿着筷子挨个挨个将五个盘子里不同的菜品，全夹夹进嘴里尝遍。
期间，被烫到表情扭曲，就用手在嘴边扇着微弱的风，或是哈着气，接着随便咀嚼一下，便吞进肚子，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
陆小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陆爸吸溜着口水，再次将筷子伸向了盘子，结果被刚回来的陆妈逮个正着。
陆妈揪着陆爸的耳朵将其提起。
“我不是让你等潼潼回来了，再吃吗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你在这嗯哼”，陆妈手里的力度随着话语的结束而加重。
“痛痛痛”，陆爸歪着头，缩着脖子，试图减轻疼痛。
正无助中，目光突然瞟到了站在门口偷笑的陆小潼，陆爸激动得大喊:“老婆，老婆，潼潼回来了！我们我们可以开饭了”
陆妈转头确认后，才放过陆爸，随后挥手示意陆小潼过来吃饭，嘴里还调侃的说着:“潼潼，你再晚点回来，菜都要被你这个没良心的老爸偷吃光了！”
“哪有，我就是浅尝一下”，陆爸揉着耳朵，倔强的反驳着。
陆小潼忍住笑意，将书包扔在沙发上，迅速的在陆妈身旁坐下，拿起筷子，不断往陆爸碗里夹菜。
“没事呀，爸爸上班要做那么多体力活，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
“呜呜呜，还是女儿最疼我，不像”，陆爸还想继续说话，却被陆妈充满醋意且杀气的眼神给憋回，赶忙吧唧着碗里的饭。
晚饭过后，陆小潼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陆爸则是侧身躺着，父女俩一起收看晚间新闻。
陆小潼聚精会神的看着新闻报道的画面，过了一会，主持人开始谈论起“失眠”的话题。
“据我国专家统计，在成年人群中，睡眠障碍发生率为48，并呈现持续上涨趋势，未来失眠将可能成为威胁健康的一个隐形杀手”
“失眠”，陆小潼若有所思中，突然，耳边传来陆爸的打鼾声。
转头一看，陆爸居然杵着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呃，这个专家怕是胡说八道的吧！这才七点多啊！我爸都鼾声如雷了，还失眠，呵！”
陆小潼想着，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将电视关了，自己躺在沙发另一侧，翘着二郎腿，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陆小潼面前，摇晃着，陆小潼兴奋的抓住，坐起。
“妈妈！”
“嘘！”，陆妈用手示意陆小潼小声说话，接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潼潼，洗澡水妈妈已经放好了，你快去洗澡吧！”
陆小潼点点头，穿着拖鞋向浴室跑去，陆妈走到陆爸身旁，将他摇醒。
“振雄，振雄，回房去睡，等一下着凉了”
陆爸迷糊着答应，起身走进了房间。
看着陆爸进去后，陆妈才转身走进了浴室。
陆小潼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坐在浴桶里。听到开门声，立马趴在浴桶边，对进来的陆妈高兴说道:“水温好舒服啊！妈妈”
“舒服就好”，陆妈笑着走近，拿起一旁的搓澡巾，抹上香皂沫，在陆小潼的背上轻轻的擦拭起来。
擦完背，陆妈拉起陆小潼的一只胳膊，却迟迟没有动手。
陆小潼转头疑惑的看向陆妈，原来妈妈一直盯着她已经结痂的伤口。
为了让妈妈开心起来，陆小潼将脸凑到陆妈面前，奶声奶气的哄她:“没事的，妈妈，我还小，曦曦说过，小孩子新陈代谢快，受伤修复能力很强的，再过一段时间，肯定就看不见了”
陆妈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回道:“对，文曦说的很对”，接着继续帮陆小潼擦拭着手臂。
洗完澡，陆妈将陆小潼抱回她自己的房间，正准备要走，陆小潼却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妈妈，再陪我一会嘛！”
“好好好”，陆妈躺在陆小潼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的捂在里面。
直到陆小潼睡着，陆妈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陆小潼迅速爬起，穿衣，背上书包踏出房门。
走到院子里时，陆爸叫住陆小潼，从包里摸出一把零钱。
陆小潼眼冒金光，他以为老爸要将这一把零钱都给她，结果陆爸只从里面抽了一张20元出来。
陆小潼想着20元也好呀！在她们这个年龄已经算富有的了。
伸出手，准备接过。
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爸将20元拿在她眼前晃了晃，便揣回包里，并将剩下全是一块的零钱放在了她的手上，还温馨的提醒她:“潼潼，上学快迟到了哦！”
“哦～”，陆小潼小不满的捧着手里的钱离开。
第三节下课，陆小潼合上写满笔记的书，对于今天早上自己的听课表现，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就英语课打了一会瞌睡而已。
不打紧，不打紧，反正在座的英语水平都差不多，听不听没什么影响。
陆小潼沉迷于自我安慰中，并没有发现身边的同学都走光了。
等她回过神，想起下节课是体育课时，已经为时已晚。
陆小潼拼命的向操场跑去，脑海里浮现着体育老师那凶神恶煞面孔，越想，她就跑得越快。
好吧！是在她自己看来，已经很快了。
因为平常不爱运动的原因，此刻，陆小潼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身体里飞出来了，只好停下脚步，望着还有几百米的操场，陆小潼只能选择摆烂了。
被骂就被骂吧！她还年轻，她可不想死在这。
果然，当她走到时，体育老师正带着同学做准备活动。
陆小潼一咬牙，大声的朝老师喊道:“报告！”
体育老师撇了她一眼，转过头，嘴里继续念着拍子。
陆小潼调小嗓音，再次喊道:“报告～”
突然，体育老师一双凶恶的眼神瞪过来。
陆小潼此时内心默念一万个，“完了完了”
体育老师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陆小潼，言语里毫无感情。
“你，那边，200个俯卧撑”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她是女生唉！
要罚也应该是200个下蹲吧！
陆小潼刚想开口询问，体育老师就冲她吼道:“还不快去，愣在这干什么！”
呵，这次言语里全是愤怒。
陆小潼绝望的走到老师所指的那个地方趴下。
好了，她这一趴下，无论她再怎么使劲都起不来了。
耳边传来同学的哄笑声，接着便听到体育老师对着其它同学说道:“来，全班同学一起帮她数着，我看她怎么偷懒”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回答之后，便又一起帮陆小潼数起数来。
“1”
陆小潼憋着气，用力撑起一个，随后便全身瘫在草坪上。
还没等她喘过气来，周围的同学便开始数起“2”，这一次，无论她怎么用力，她都撑不起来。
周围许多同学都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体育老师也看不下去，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陆小潼现在累得，已经顾不上他们的嘲笑，她只想静静的趴在这里就好。
缓了一会，她翻过身，想坐起 ，却发现腰部使不上力。
此时，一个女生被从人群中推出来，她犹豫了片刻，便伸出手，对躺在地上的陆小潼说道:“同学，我拉你起来吧！”
陆小潼看向她，濮子悦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
还有刚刚居然是两个班合着上课所以她刚刚那副窘样，她也看到了。
完了，丢死人了。
不过，现在还是赶紧从地上起来吧！
陆小潼将手掌放进濮子悦的手心，濮子悦也紧握着她的手，就在陆小潼快要起来时，濮子悦突然将手松开。
陆小潼在错愕中，重重的摔回铺有人工草坪的地面。
痛不痛只有她的屁股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只有濮子悦她自己知道。
濮子悦在一声声欢呼中，回到人群里。
“干的不错呀！老悦”
“哇！濮子悦，之前是我太小看你了”
体育老师接完电话回来，便告诉大家自由活动，他有事先走了，待会下课同学们自行去吃饭就行。
这对于陆小潼来说，可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她便坐在那，听着她们的嘲笑，度过了这节课。
就连中午的午饭她都没力气去吃，回到教室，将脑袋搁在桌子上，闭上眼，便开始午休。
下午最后两节课都是班主任的，其中一节是班会，班主任想借此机会调一下班里的座位，因为周子洲和姜文曦的缘故，第一排和第三排都分别空了一个座位。
班主任走到带眼镜的男生旁边，敲着他的桌子问道:“是不是你爸爸让我给你往前调一下座位，说什么你的眼镜度数又加重了”
男生扶着眼镜，向她点点头。
班主任指着第一排周子洲的座位说着:“你去坐那吧！”
男生急忙摇摇头，拒绝道:“老，老师，我不敢”
“怕什么，周子洲休学了，这个学期都不来了”
男生依旧摇摇头。
班主任无奈，又指着第三排陆小潼旁边的空位说:“那你坐那去吧！”
陆小潼转头与男生对视了一眼，她没想到这个举动，会吓到他。
男生惊慌的摇摆着双手。
班主任不耐烦的扔下一句:“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吧！还换个屁的座位”，转身回到讲台上坐着。
最终，班会以此告终。
全班同学拿出书开始自己自习，陆小潼再一次转头看着男生，男生察觉后，立刻将书立起挡住自己的脸，时不时还偷瞄她。
陆小潼无语，他这副样子，搞得她像一个恶霸似的，明明平时被欺负是她自己，好不好
熬到放学，陆小潼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出教室，眼前走过一帮人。
“濮子悦！”，陆小潼对着面前的人喊道。
女孩并没有理她，依旧和身旁的一群人谈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小潼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阵风吹来，让她连打了几个冷颤。
看着周围一片接着一片金黄的树叶掉落，她才意识到，马上要到深秋了，天气也会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冷。
来到家门口，陆小潼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此时，她面前停着一辆大卡车，还有许多工人正从车上搬家具下来。
她绕过卡车，才发现这些人是在往姜文曦家里搬东西。
内心顿时慌乱了起来，她赶忙推门而入，四处张望着。
果然，陆妈正和两个陌生人坐在亭子里聊天，一位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还有一位，身形看起来跟陆小潼差不多大，不过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脸上都还戴着口罩，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陆小潼走近，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奇怪的小孩。
陆妈看到，便一把将她拉过，尴尬的笑着，向两人介绍:“这是我女儿，陆小潼，她平时喜欢谁呢，就会一直盯着谁看，并没有恶意”
老奶奶一脸慈祥的看着陆妈和陆小潼，声音沙哑的说着:“不打紧，不打紧”
陆小潼也不知道陆妈为什么要撒谎，她什么时候喜欢谁，就盯着谁看了。
接着，陆妈转过头对陆小潼说道:“潼潼呀！这位是房奶奶，旁边那位是奶奶的孙女，房乐琪，以后就是咱们的新邻居了，快和她们打一下招呼”
陆妈摇晃着陆小潼的手，拼命的向她使眼色，可陆小潼根本不想照陆妈说的做。
脑海里全是，这个奇怪的小孩和她的奶奶即将霸占曦曦的家，她还要和她们在这里一起度过五年，她会天天看到她们，这个小孩会住在曦曦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想到这，她根本忍不了了，瞪了一眼那个奇怪的小孩，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陆妈满脸愧疚的向两人再次道歉。
“不好意思啊！房奶奶，还有乐琪，潼潼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可能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所以才这么不礼貌的”
房奶奶一直笑着摇头。
“没事，没事，小孩子就是这样才有活力嘛！”
陆妈尴尬的点点头。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陆妈偷瞟着陆小潼，见时机成熟，便假意叹气起来。
“唉～”
陆爸立马停下扒饭的手，担心的询问道:“怎么了，老婆”
“今天咱们家潼潼，对新来的邻居可不礼貌了，真让人伤心”
“老婆，你说的是房奶奶和她孙女吗”
“那不然呢 潼潼真是个坏小孩”
陆小潼不以为然，继续低头，夹菜吃饭。
陆爸放下手里的碗筷和陆妈一起说教起陆小潼来。
最后，陆小潼，才从爸妈那里得知，原来，房乐琪本是从小生活在市里的孩子，一家人和睦幸福。
可有一天她突然在学校里晕倒，被送去医院时，医生告知她的父母，她得的是难以医治的绝症------坏血病。
从那以后，房乐琪便经常性的骨膜出血，有时还会颅内出血，家里人为了治疗她的病，倾尽了所有的资产。
不仅如此，乐琪的父母还向外借了很多钱，但她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甚至还恶化了。
最终，乐琪的父母考虑到她还有个弟弟，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便放弃了对她的治疗。
将她从医院接回家养着。有一天，从小就怕冷的房乐琪告诉父母，她想亲眼看一场，漫天飞雪，可市里从未有如此景象，即便是最寒冷的时候，也未下过雪。
房奶奶提议带乐琪去乡下，那可以看到。不过，乐琪爸妈不愿意，那就意味着还要为她花一大笔冤枉钱，因为他们在乡下又没有房子。
最重要的是，医生说房乐琪最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到时候也不一定会下雪，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但房奶奶偏不信，就用自己养老的钱，从周健武那买下低价出售的房子，带着乐琪来了这。
等待着那一场未知的飞雪，等待着她生命消逝那一刻的到来。